第133章
現在要去哪裡?
對於陳寧安來說並不重要,他走在大街上,打量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街道路牌都挺完整,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他隨便在一條天橋上坐下,等待黑夜的降臨。
兩邊都是賣著手機貼膜,數據線等等的商販,唯獨少了天橋大爺,新秦即便大清洗了之後依舊沒有出現這些東西。
陳寧安找了張紙筆,寫上幾行字用石塊壓住西角,放在自己面前。
「咦,預知未來?」
有人駐留,隨後搖著頭離去,一看就是騙人的。
正所謂有一技之長餓不死人,陳寧安前世開始時也這樣做過,後來逐漸有了名氣就越來越自大,不再進入底層的生活。
現在他重新拾起老本行,可惜物是人非,很少有人願意停下來完整的把字跡讀完。
遠遠看去,還以為是要飯的呢。
陳寧安眼睛掃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靜靜的等待這招顯然是行不通的,於是他目光一挑,看見個鼻子上長了個大痘的中年人。
那痘已經爆了,留下醜陋的傷口。
而這中年人的衣領,袖口,以及手錶無不顯示是個有錢人。
「朋友,最近花錢挺多啊。」
陳寧安的聲音在他剛好走來時響起,一句話並不會讓大家注意,可是謝馳卻聽進去了。
他確實剛剛丟了一筆錢,車開得好好的,忽然有人冒了出來撞他車上,硬是訛走了一萬多文。
他怎麼知道?
謝馳停下腳步,眼睛從陳寧安面前的字跡上一掃而過?
「預知未來?」
他嗤笑一聲,這話在前十幾年或許有用,那時候被騙的人還不少。
什麼預知夢大師,什麼心靈量子高人,風靡一時。
後來隨著新秦的整理已經消失了。
「復古?」
謝馳也沒有離開,因為早上的事情他今天乾脆請假休息。
看看面前這個人臉色差到極致,就坐在地上連根板凳也沒有,一張紙一張嘴就想做生意?
「你這個預知未來,是怎麼回事?」
謝馳在陳寧安面前蹲下,今天他就要打一打假。
「就是可以看到你的未來。」
來者不善,陳寧安閱人無數,看他的面色就知道。
但他還真不怕,就怕沒人來。
「我怎麼相信你?」
謝馳冷笑:「嘴大家都長著,除非伱讓我看到,不然我不會給錢。」
「你不是我,肯定看不到未來。」
陳寧安輕笑:「但我可以告訴你你的過去,說准了再說你的未來,如何?」
在上一世,算卦一般是說准你的過去,精準到哪一年,厲害的精準到某一個月。
看準了之後再說未來。
而騙子不同,一般會說一大堆你聽不懂的,再加上一些江湖話,最後隨便胡掐幾句你的未來,你還會以為遇到個很厲害的大師。
「那你說說,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准法。」
陳寧安微笑,以中年男子為坎,所站方位卦起盤,成卦後對他道:
「我先從最近的說起,坎為車,為險,也為財,你最近就因為車的原因被黑了一大筆錢。」
他又根據男子鼻頭上的傷口確定時間:「就在今天,如何?」
為什麼不說以前?你看男子現在中午上班時間夾著個公文包在街上閒逛,不是這事兒為何不去上班?
這就是生活經驗,占理,加上卦中占卜,就可以萬事俱備於心也。
他話落下,頓時謝馳就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
但今天的事情,也許是陳寧安剛好看到呢?
「你是不是看到我出車禍了特意在這裡堵我?說吧,你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團伙?」
他帶上了警惕心,但陳寧安只是冷笑了一聲,接著道:「你今年老婆出軌了,是不是?」
「你監視我?」
謝馳真的震驚了,因為這事兒他誰也沒說,現在雖然和老婆還生活在一起,但是已經各過各的了。
「我說了,我會算。」
陳寧安的話謝馳當然還是不相信,他站起身臉色難看道:「那你說說我六歲那年發生了什麼?」
「簡單。」
坎為6,而這卦坎又是水,在主卦證明眼前的中年人生活在水邊。
危險跟水有關,又是6歲,只有一個結論。
他淡淡道:「你了六歲那年肯定是進醫院了。」
他說完去看謝馳的反應後者眼睛馬上睜了一下,顯然是被驚住了。
「別急。」
陳寧安見他的表情心中已經篤定,他接著道:「我知道你進醫院,還知道你進醫院之前就就差點死了,因為重病。」
「而這重病,定然是跟水有關。」
「神了!」
謝馳自己補充了後面的話:「我6歲那年真的差點淹死,據說被撈起來的時候都已經沒氣了。」
算卦嘛,半推半就把八卦的象意組合解說出來,就是這麼簡單。
陳寧安僅僅以一個坎卦就解讀出了這麼多的信息,在對方震撼得無以復加的眼神中,他繼續道:
「過去說准了,我不收錢,你想聽聽你的未來嗎?」
「想!」
謝馳不假思索的說道:「先……先生請您講一講。」
在沒有神神叨叨的新秦陳寧安這番操作完全可以說說降維打擊,他伸出一根指頭道:「一萬文幣現金,我告訴你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一萬啊……
謝馳要拿出這錢還是很肉痛的,早上剛付出一筆,現在……
「你已經付出過一次了,再付出一次其實也沒什麼。」
陳寧安的話給他加強了心理暗示,錢可以再賺,但是像今天這樣好的機會他是再也遇不到了!
謝馳馬上點頭道:「好,我給!」
他匆匆離去,天橋不遠有取款機,很快就帶著錢回來。
「先生,您點點。」
謝馳雙手遞錢表示尊敬,陳寧安沒有數,而是對著卦說道:「你馬上36了吧?」
「是的,我今年再有個把月就36了!」
「嗯,我告訴你一個重要的未來,你36歲時會有一大筆錢被黑走,這個數額足以讓你自尋短見。
為什麼是36?
一個是坎卦,坎為6嘛,另外一個則是男子臉上的太陰位置,右眼的向內眼白,有一塊明顯的黑斑,而且眼白眼黑黑白渾濁,本就是凶兆。
再結合他目前發生的事情,坎卦又是內卦,陳寧安指點他道:「我建議你明年把錢全部借出去,嗯,今年就可以全借出去了,要知道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坎卦滅離火之情,男子鼻頭破損,為財帛宮。
妻子也是男人的財,綜合結論,只有一個結果。
陳寧安的話讓謝馳臉色再變,他想到自己妻子最近的反常,前段時間還拿著房產證看,他當時害怕她說離婚,也就沒有在意。
而且晚上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的手機。
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不尋常了,陳寧安的斷語加上他自己揣測,竟然真有一種「未來在眼前」的感覺!
「神了啊!」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
「你剛才說什麼?」陳寧安的淹沒眯起,「神?」
「咦,我為什麼要說這個字?」
謝馳轉眼就把這個字拋開,他緊緊抓住陳寧安的手:「先生,您是真正的救了我啊!」
好涼的手!
謝馳沒有在乎這些,「先生,我先回去處理一下事情,回頭請您吃飯!」
他話語結束,匆忙感謝,又匆忙的離開。
顯然是回去查帳了。
前前後後不過是半個小時的時間罷了,半個小時一萬文,說出去要嚇死人。
但這就是學這行的優勢,同樣是卦,窮人可能也就十塊百來塊,但是對於有錢人,只要准了……上不封頂。
陳寧安拿這筆錢換了個手機,購置了一些必需品,然後重新登錄提燈人網站。
還是無效,提燈人的網址也變了,這網站沒有整個新秦聯網,只是一座城市一個人網址。
大家都知道,但他不知道。
他放下手機從天橋上離開,打車去了銀雀小區。
紅袍屍跟他一起被放在了城外,但棺材以及一些貼身物品還在那房子裡。
譬如手電筒,皮衣,這些東西,不知道是否還在。
應該還在吧。
他下車後輕車熟路往房子走,這房子的大門也修好了,完全看不到以前的破綻。
「你是誰?」
陳寧安站在院子裡,很快被一個女孩發現,是蘇梅。
只是現在她衣著乾淨,面色健康。
他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厲喝陳寧安道:
「來我家做什麼!」
蘇梅眉頭皺起來,對陳寧安抱著最大的敵意,很難與之前的蘇梅聯繫起來。
陳寧安看了她一眼,徑直拉開了房間門。
門鎖直接被他拽了下來,這讓蘇梅驚恐,她尖叫起來:「搶劫了!入室搶劫了!」
陳寧安根本就沒有理會她,來到裡屋打開門,原本安放的棺材消失了,一切都與之前完全不同。
果然也變了嗎?
陳寧安感覺到吃虧,這樣一來他辛辛苦苦獲得的東西怎麼辦?
他走到原本放棺材的地方,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逐漸有一具棺材顯現。
然而不僅如此,他去之前儲存東西的位置,那些屬於他的物品也紛紛現形。
這是因為他嗎?
「你是誰!」
就在此時一個中年男子趕了回來:「為什麼在我家!」
他是王蹇,只是現在要比之前老了一點,而蘇梅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女兒。
也是根據這房子當時住著誰來算的嗎?
現在的兩人眼中完全沒有了敬畏,陳寧安嘴唇輕動:「看來你們忘記了。」
他從蘇梅的身邊擦過,語氣緩緩道:「這些東西先放這裡,我會隨時來取。」
他轉身離開,要去尋找提燈人的蹤跡。
這語氣與表情,讓蘇梅驚恐萬分,隨後好久都要做噩夢。
上報日安了,說缺人手讓她們等。
她便挑時間看看自己的筆記大綱,想要緩一緩,但隨後,蘇梅發現自己的筆記本變了。
「我的大綱呢!」
她在網上寫小說的大綱,全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句奇怪的文字。
【一人不住廟。】
【兩人不看井。】
【三人不抬樹……
這些話,表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就是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尤其是後面的神與鬼兩個字,似乎就是這些話的總結。
「神……鬼……」
她嘴裡念叨著,還有第三個字,但是擦掉了完全看不清楚。
「我好像知道要開一本什麼書了。」
她喃喃自語,也不管王蹇在那裡聯繫裝修隊,自己一個人拿著電腦就開始了碼字。
一天後,新書審核通過,當天就有一百多人添加。
第二天,人數暴漲到了一千。
半個月之後,這本書徹底火了,上到各大軟體的版書,甚至才只有十萬字就有不少的漫畫,電影製作人來商討改編事宜。
不少的同人作品如同雨後春筍一本接一本的冒出來,這本書幾乎立馬就火遍了新秦。
「我晚上都不敢照鏡子了,生怕突然蹦出東西來。」
「天啊,我經常在十字路口聽到有人叫我,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md,我是說給爺爺燒紙的時候室內都有風打著旋兒的吹紙錢飛,原來是鬼啊。」
「那這麼說,我們倒霉的時候都是神的憤怒?」
「也許可能是鬼的原因。」
馬上就有人開始評論這本書,活學活用。
「神了!真是神了!」
這兩個字,深度的補充了這個缺乏玄學的世界,它太火了,陳寧安也看到了這個東西。
「怎麼這麼熟悉?」
而且文中許多的話都跟前世一模一樣。
這讓他更加錯亂了。
直到他看到了蘇梅的採訪,才知道原因。
這就是他寫的,只是蘇梅拿去使用,加上了自己的人為因素之後讓一句句文字變成了一個個故事。
陳寧安沒有覺得高興,他當天就回到了銀雀小區。
當然,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為何剽竊自己的創意,而是在等待。
這些文字的出現肯定有人會來調查蘇梅,若是一般人還好,怕就怕來的不是一般人。
新秦的水太深了,那一枚大霧就讓陳寧安看到不少東西。
這是他也想做的,他想看看到底會有何種程度的後果。
與他一起的,還有每天都在登門的影視漫畫製作人等等。
他們把裡面的劇情拆分成了一章又一章,都想要得到蘇梅的批准。
每天都有人絡繹不絕,陳寧安沒有焦急,他接著等待,終於在一天登門拜訪者都空下來的晚上,發現了端倪。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蘇梅的房間裡還亮著燈。
她也在苦思冥想鑽研劇情,這段時間她的壓力很大,生怕對不起了讀者們。
可忽然,敲門聲響起,陳寧安發現周圍並沒有人。
他只聽到硬幣的碰撞聲,那聲音很奇怪,不論陳寧安如何轉頭都在身後響起。
「誰啊?」
蘇梅已經習慣了,大晚上的打開門,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嘩啦。」
硬幣的聲音響起,隨後她發現家裡已經多了一個人!
「啊!」
她驚叫一聲,沙發上坐著一位身穿卡其色西裝的高禮帽男子,他的臉在帽檐下被完全籠罩,根本就看不清楚真容。
陳寧安下意識靠近了院子大門,睜開瞭望氣術。
那裡空空如也,蘇梅家裡根本就沒有人。
可那人說話了:「您好,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新秦的直屬提燈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陳寧安又聽到了背後硬幣的「嘩啦」聲。
他背後有東西,若是一般人背後沒有長眼睛,無法看到自己腦後的東西,讓人即便有望氣術也失去了作用。
可誰說陳寧安腦後沒有長眼的?
他用短刀拉開後腦的頭皮,那傷口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眼睛。
轉動視線,這點疼痛根本無法和使用望氣術來相比,陳寧安也看到了背後的場景。
一團赤紅色的氣,果然是失控級別。
「哎呀,居然能看到我?」
對方驚訝於陳寧安的厲害,陳寧安結束望氣術,肉眼看到的卻是幾枚新秦幣。
它們在地上移動發出「嘩啦」的聲音。
這是失控,這哪裡跟人產生有任何的聯繫?
「我是路過。」
他合上腦後的傷口,藏起了眼睛。
看來新秦對於神鬼兩個字有著深深的忌憚。
「那本書,其實是你寫的吧?」
他面前忽然出現身穿卡其西裝的高禮帽男子。
陳寧安看了看蘇梅家裡,和眼前的男子一模一樣,他同時出現在了兩個地方。
陳寧安心中戒備,對方隨時都會發起襲擊。
「不用擔心,目前來說我的失控程度很低,不然也不會來了。」
男子對他笑道:「可以聊聊嗎?你怎麼想到那兩個字的?我們對此管制一直都很嚴,只有少量國外惹不起的作品才沒有封鎖。」
「這不是我寫的。」陳寧安依舊矢口否認:「我說了我只是路過,在感知到她家中有奇怪的燈籠世界產物的氣息才來的。」
他裝得惟妙惟肖,讓這失控一時間分不清楚。
陳寧安說得沒錯,棺材的確在蘇梅家中。
「看來真的是一個巧合。」
男子忽然消失了,陳寧安下意識去看蘇梅的身影。
窗戶口已經看不見她,西裝高禮帽男也不見了。
這一天開始,所有關於神鬼的作品被大量封殺,蘇梅也不再連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