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秋雨澆透了整個帝都,也澆在了我們所有人的心上,這一絲悲涼,比此前度過的多少個春秋更加悲涼。
魏正滔死了,傷得太深,救治無效。
外面站滿了魏正滔的人,他的兩個兒子也都在這,哭得撕心裂肺,天地悲鳴。
我和魏正滔一開始並不算是朋友,甚至可以算是很純粹的敵人。
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知道魏正滔並不算個壞人,也結盟做了很多的事情,甚至在我遇到麻煩的時候他也有很認真的幫我,現在看著這一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床邊,一道身影緩緩站起了身,輕描淡寫地開口:「我爺爺走之前說了,接下來的事情要全力配合張少,之後所有決策由張少做主。」
我看向這人,正是失蹤已久的魏龍芊,只不過她與之前已經大有不同了,臉上有著顯著的冷漠,神情也比之前更加剛毅。
唯一猶憐的,是她臉頰掛著的淚花。
我想要說話,但喉嚨是那樣的發緊。
也不知多久,方才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干到冒煙的字:「是……是誰幹的?」
「不清楚,按照虎叔所說,這些人很強,比大龍叔和二龍叔都要強,而且強的不是一點點,他們前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做完了一切。」根本沒有任何停留。
我思考著,唐益華,但又覺得不像。
唐益華和他身邊的所有高手我都認識,但能達到魏龍芊所說這麼強的,我著實沒見過。
魏家的人圍著魏正滔哀嚎著,而我卻走到了醫院走廊里,點燃了一根煙。
「接下來怎麼辦?」東方一劍問道。
對於魏正滔的私情就先不多說了,現在魏正滔一死,他的一切將沒人掌控,這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我們對抗唐益華可是致命的麻煩。
而這個節骨眼看來,也只有唐益華是最希望魏正滔死的了,可正如我所想,唐益華的手段做不到這麼幹淨利落。
我吐出一口煙說道:「我想知道這是誰做的,才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
站在周圍的人,一言不發,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之後的幾天,我和幾個魏正滔手下的風水師,在帝都南郊給他尋了處風水寶地。
而按照魏正滔生前的遺囑,他的所有奇門勢力都歸魏龍芊管,至於為什麼不給他的兩個兒子,我想是因為他這兩邊兒子並不喜歡奇門的事,從小也並未修煉什麼術法,讓他們來做這些著實是鎮不住。
大龍二龍因為傷勢過重,還沒從ICU出來,至於其他的事情,也就全交給了魏龍芊。
魏龍芊開始熟悉中宮,開始熟悉魏正滔手下的人以及魏正滔沒有做完的事。
魏正滔去世後的第七天晚上,城中一個大宅中,今日比往日更加黯淡,門上院內掛滿了白紙,魏龍芊幾人早早的就回房睡了,而只有堂屋放著貢果點著燈燭,以及一些元寶紙錢什麼的。
今日魏正滔的回魂夜,他所有的親戚都必須迴避,因為怕魏正滔捨不得走。
而我自然不怕,也就坐在角落裡等著他。
帝都已入中秋,黑夜已然有了幾分涼意,空氣中飄著紙灰和火燭的氣味。
過了十二點,我在黑暗中等著,一股陰風吹入,捲起了地上的紙灰。
我眯著的眼睛也緩緩睜開。
燭龍目開啟的瞬間,只見從門外走進大廳一道虛影,此刻他漫無目的的看著整個屋子,卻沒有任何神情,因為現在的靈魂是沒有意識的。
大概看了幾秒,便蹲在了地上哀嚎,濃濃的陰氣卷攜著不知名的力量朝著四周噴涌而來,在衝到我面前的時候被我揮手擋下了。
我緩緩走了出來,在門口貼了一道符,隨即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魏老,是我。」
魏正滔抬頭看向我,面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身旁的陰氣也緩緩褪去。
「你……」
我取出一截線香點燃,插在了一旁的香爐之中。
「魏老,您能想起些什麼嗎?」
幾許,魏正滔坐在我身旁,有些迷茫。
他朝著我看來,說道:「當時的事已經記不清了,這幾個人,給我的感覺,有點像他們。」
「他們?他們是什麼人?」我問道。
「他們,就是本不該再出現的人,如果他們出手的話,我確實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不過他們敢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也是我不曾想到的。」
其實我現在已經明白他們是誰了,但還是有些懷疑。
「魏老,您確定是他們嗎?他們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做這事?」
魏正滔沉默了很久:「他們想要殺我,或許已經想了很久,這個時間動手,只是因為這個時間合適罷了。」
我陷入了沉默,因為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這時,魏正滔又朝著我說道:「張隱,我一把老骨頭,扔也就扔這了。但是我的孩子和孫女卻不曾參與這一切,之後我的人你隨便調動,然而我現在只求你一件事情。」
我看向他,沉聲道:「您說。」
「他們敢殺我,但絕不敢碰你,我求你保護好我的家人,最好是讓他們退出這場紛爭。」
人家都做到這份上了,我有什麼可推脫的?
我點了點頭,答道:「魏老,您放心,他們都會平安無事的。我會盡我所能確保他們的安全。」
魏正滔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和龍芊在一起吧!」
我頓時一怔,良久不曾再說話。
「我知道,你對龍芊有誤解,覺得她是我為了一切能送出去交換的。可並不是那樣,其實龍芊在你剛和我起爭執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她就是喜歡你。而且,她還是童子,你若是不信,一試便知。」
我瞪大了眼睛,著實是想不明白。
魏龍芊如果是好姑娘,魏正滔又為何將她送於我,但在這個節骨眼我也不好多說這些了,只是點頭答道:「魏老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此時,那線香也燒到了最後,魏正滔站起了身。
「唉,無可奈何,這場修行,我先結束了。前路未卜,期望你能闖出屬於自己的天地。」
說罷,他便緩緩朝外走去了,直至消失在這濃厚的夜色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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