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孟夏の悸動（二十二）
菜市場內人聲鼎沸，賣菜小販在賣力吆喝著，髒亂的地板上棄著腐菜爛葉，攤口位不時流出一條污水。
「原來只有一花醬是比較會中文呀。」
高弱梨接過賣菜小販遞來的青菜，回頭望向兩人。
中野一花略有不好意思地頷首。
「其實我也不是很會的，我們五姐妹在學習上都是笨蛋。」
「那正好可以用到小衫。」
高弱梨改用日語說話，她的日語不算流暢，講起來有些生疏，但能聽懂。
「小衫學習超棒的。」
「嗯，衫原君不僅是個學霸，也很亞撒西。」
中野一花淡淡一笑，身邊的中野二乃也慢慢聽懂兩人的對話。
想起中野一花曾說過的話，她看向高弱梨的眼眸流露出幾絲不知名情緒。
東京大學，那是媽媽曾待過的大學。
三人從菜市場出來。
「你們還想吃點什麼嗎？」
高弱梨提起手中的一份土豆。
「除了咖喱，還想吃點日料什麼的嗎，阿姨我呀，什麼都會做的。」
「阿姨好厲害哦。」
中野一花幫高弱梨提過一份醬料。
「二乃也超會做菜的。」
「真的嗎？」
高弱梨將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二乃：「二乃醬？」
「誒……會的。」
中野二乃有些拘謹地回復。
「太棒了~」
高弱梨略有深意地咪笑。
「阿姨，那個是誤會！」
中野二乃連忙張嘴，再次解釋道。
「阿姨知道，阿姨知道~」
高弱梨點點頭，生怕中野二乃聽不到，一句話重複兩遍。
中野二乃小臉表情古怪，微抿嘴唇。
而後三人走進一家超市。
將需要採購的食材都買了後，提著大包小包慢慢走回家。
晚風吹拂著流雲，在碧藍色的天空中迤邐出絲絲縷縷的雲絲。
清涼的緩風搖曳地上的樹木，縈繞三人的髮絲間，蕩漾著人煙氣息。
「我們回來啦。」
高弱梨開門後，輕聲向屋裡招呼一聲。
一進到客廳，三人看見中野四葉和中野五月哭喪著臉坐在沙發上。
沙發對邊是翹著二郎腿、雙手叉腰的高杉原。
「一花，二乃，救命……」
中野四葉撅起小嘴，求救道。
「這是怎麼回事？」
中野一花蹙起秀額。
「高同學竟然還要我們做作業！」
中野四葉伸手抹去眼角處根本不存在的淚珠。
高杉原露出自信的淡笑。
「這是家教老師的責任，向誰投訴都沒用。快做吧，四葉，爭取在晚飯前完成。」
一分鐘後，他彎腰向坐在沙發上的五人鞠躬。
「抱歉，不該浪費兩位這段美好時光。」
沙發上，以高弱梨為中心，中野四姐妹兩邊分坐，審視高杉原。
高弱梨撐腰的雙手放下，盯視高杉原。
「這才對嘛，小衫。女同學來家裡作客是多少男生夢寐以求的事情，你這笨蛋倒好，監督別人做作業。」
「……抱歉。」
「切腹自盡吧，衫原君。」
中野一花在一旁起鬨道。
「家教的事情可以稍微延後，不要影響四葉醬她們的心情。」
高弱梨命令道。
「喏。」
高杉原遵命。
「做飯去了。」
高弱梨再次訓斥地瞪高杉原一眼，方走進廚房。
高杉原看著高弱梨的背影，用力咬下一口香蕉。
弱梨，
我是您兒子，還是她們是您女兒？
看著忙起來的廚房，他忽然發現香蕉還蠻好吃的。
身後，中野二乃翹著白絲雙腿，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著胸部，冷冷地看向高杉原。
眼睛不加隱藏的殺氣能凝聚成一把柴刀。
「二乃，這怎麼了嘛？」
高杉原背脊一涼，咽下最後一口香蕉，問道。
「混蛋傢伙！」
中野二乃咬牙切齒，以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暗斥高杉原一句。
高杉原懵圈地看向出言不遜的中野二乃，感受到其極大的惡意。
心裡立刻回溯兩人之間的瓜葛。
回憶一片空白。
「你說過，我是你女朋友？」
不久，中野二乃雙手環著蠻腰，傲人的胸部在水手服下微微起伏，聲音微啟。
高杉原才回憶起遊樂園的事情，點點頭。
中野二乃小臉霎紅，紅暈轉瞬即逝，立刻變得鐵青。
「剛才我和你媽媽就是這樣說的……」
「……」
高杉原閉上嘴巴，理解中野二乃為什麼會出現這幅表情。
「當時，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中野二乃起身，來到他身邊，眼神冷冽。
高杉原在中野二乃的步步緊逼下，後退到牆壁邊。
「說，怎麼補償我？」
高杉原別過臉，黑色劉海下的眼眸有些不自在，看著她布滿黑線的臉蛋，高杉原開始打算最差的結果。
「聽由我使喚一次，怎麼樣？」
中野二乃眼眸露出不容你拒絕的神情。
「誒？」
高杉原手指摸了摸劉海，感到一絲意外，對這個補償意外的感覺還行。
女高中生的使喚令牌，能有什麼壞心眼？
「嗯。」
他點點頭。
中野二乃纖細手指點點他的胸膛，凝重的表情明媚不少。
「算你聰明。」
「二乃醬，可以幫忙從冰箱拿一個東邊醬，嗯，豆瓣醬來嗎？」
廚房裡，高弱梨的聲音慢慢傳來，生疏的日語有些遺忘單詞，重複了一下專有名詞。
「嘿~」
中野二乃瞟高杉原一眼，走向冰箱。
百褶裙裙擺下的白絲襪口微有細汗。
看似很緊張。
高杉原看著忙碌的幾人，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在這屋子裡是可有可無的人。
占地方的同時，還占空氣。
「三玖醬呢？」
廚房裡，高弱梨向高杉原問。
「在我房間裡睡覺。」
中野一花和中野二乃眼神怪異地看過去，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說困了，昨晚沒睡好。」
高杉原不厭其煩地解釋一番。
世界上本來沒有解釋，麻煩多了，也自然有了解釋。
「該不會是發燒吧？」
高弱梨擔心地蹙額。
「感覺不像。」
高杉原蹲下，為待會的晚餐做準備，將放在牆角的拼桌組裝起來。
「小衫，你進去看看？」
高弱梨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好。」
高杉原應諾一聲。
輕手輕腳地扭開房間門把，高杉原回到自己房間裡面，而後小心關上房門。
隨著房門合緊，門外的聲音變成細微。
看了看還在床上睡覺的中野三玖，他慢慢坐到她身邊，不敢用力。
床單沒發出什麼聲響，只是被子變了形。
窗外是明媚的晴天，下午五點，陽光依舊暖和。
光線很舒服，透過窗戶瀉進整個房間。
中野三玖在他床上酣睡著。
就算是睡覺，也要把耳機掛在脖子上嗎？
高杉原看著此刻還掛在中野三玖纖脖上的藍色鐵三角耳機，忍俊不禁。
窗外吹拂進陣陣清風，恍惚間，高杉原發現自己眼睛開始愣神。
雙眸久久的，定定的看著中野三玖的身軀，他有些不忍心喚醒她。
中野三玖躺在床上，宛如一幅由西方頂級油畫師竭盡全力作出的頂尖寫實油畫。
色彩在她身上得到最完美的詮釋。
嫩白，櫻粉，唇紅，褶綠，漆黑，咖啡棕……
所有色彩在這具嬌軀上沒有一點違和感，美感十足，恰然天成。
中野三玖嬌軀線條柔和，雙手微彎，自然擺在細肩兩側。
側著的臉頰輕壓在白色床褥上，咖啡色的長髮成流線型散在床上，凌亂得動人。
白襯衫下的雙峰渾圓柔軟，綠色短裙遮掩住神秘地帶。
雙腿上半部併攏著，小腿微微往兩邊分開，在自然光下，黑絲絲襪包住的長腿透現一抹肉色。
無論是輕盈彎在嬌軀旁的雙手，還是少女式併攏的雙腿，協調而優雅。
整個人兒充盈著剛從二維油畫中浮出的生氣。
高杉原呆呆地看了許久，才慢慢伸出手，伸向中野三玖。
一手摸在她的額頭上，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作對比。
健康得很。
放心地鬆口氣，高杉原準備撒手。
中野三玖忽然輕夢囈一聲。
高杉原還沒聽清楚是什麼，她架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忽然捉住他的手掌。
小手溫潤如膩玉石，纖細的手指捻捏他的手心。
沒等他反應過來，中野三玖嬌軀翻側，雙手順上一把摟住他的上臂，將他拉到臉前。
一瞬的呼吸間，高杉原坐姿徹底變了。
屁股坐在床邊，上半身弓倒側躺在床上，臉直直逼近中野三玖的臉頰。
直到兩人的臉只剩五厘米不到的距離，中野三玖雙手才停止發力。
高杉原近距離看著她的臉。
兩人鼻尖的呼吸相互縈繞，她近在咫尺的薄唇唇紋紅潤，只要願意，隨意都能觸碰到。
少頃，中野三玖的雙手再稍用力，高杉原被捉住的手臂緊緊貼著她。
高杉原心神意亂地看著中野三玖。
等適應這份溫柔後，他沒有想到別的任何動作，光是看著，就很享受。
第一次，離她這麼近。
「嗯……」
忽然的聲音驚醒心意漣漪的高杉原。
「好き……」
中野三玖輕輕夢囈著。
……
高杉原走出房間，將門關上，手指摸了摸劉海。
「沒事吧，三玖醬？」
高弱梨雙手沾著麵粉，問。
高杉原搖搖頭，連忙把她推回廚房。
「做著飯就不要四處跑！」
「沒關係，二乃醬做飯太厲害了，幫了媽媽很大的忙。」
高弱梨在廚房裡，笑眯眯地看向高杉原。
中野二乃站在高弱梨旁邊，制服上圍著一條格紋圍裙。
姬髮式的酒紅色長髮盤在腰後，颯氣十足，藐視高杉原一眼。
「二乃醬，阿姨超級喜歡你！」
高弱梨大聲地說。
「啊，哦，謝謝。」
中野二乃回過神，被忽然的阿姨式告白驚住，不好意思地頷首。
「當然，也喜歡一花醬，三玖醬，四葉醬，五月醬你們。你們讓老阿姨回憶起在東京大學時的美好少女往事~」
高弱梨笑靨可掬地圍著四姐妹轉。
六點，準時晚餐。
兩張桌子拼在一起，中間是火鍋，四周擺著各式白色小碟子，再往外是六七道烹飪菜，包括咖哩牛肉，口水雞，紅燒魚。
七人圍著餐桌團團坐，中野三玖坐在高杉原左邊，右邊是中野二乃。
酣睡一個午覺後，中野三玖的精神恢復了許多，小臉血色紅潤，咖啡色的長髮末梢略有凌亂。
「我們開動啦！」×7
幾人勞作兩小時後，開動這份豐盛的晚餐。
「唔~好好吃~」
中野五月第一個點評。
右手捻著湯勺將一塊咖喱送進嘴巴，一手放在下巴捧著。
「是吧？」
高弱梨笑眯眯地給五人倒飲料。
「阿姨做的時候，二乃醬還在旁邊教著，不然味道要差很多哩。」
中野二乃慢慢將一塊肉放進小嘴，聽著高弱梨的話，餘光留意身邊的高杉原。
「二乃醬，飲料~」
「阿里嘎多。」
中野二乃接過橙汁，朝高弱梨道謝。
「抹茶蘇打。」
高杉原遞給中野三玖一罐綠色的蘇打水。
「誒？」
中野三玖剛想接下高弱梨的飲料，驚訝地看著高杉原。
「不小心幫你買的。」
高杉原平靜回復一聲。
「剛睡醒，喝喜歡喝的飲料，會提神吧。」
「謝謝……」
中野三玖嘴角慢慢浮現一個淡笑，臉頰微熏。
「好壞！衫原君只幫三玖買特別的飲料，偏心。」
中野四葉抗議道。
「我不知道你們喜歡喝什麼。」
高杉原看著較勁的中野四葉，解釋。
「我喜歡喝橙汁！」
中野四葉撅起嘴巴。
「那不是有嗎！」
高杉原指了指那邊的橙汁。
「不一樣的！」
中野四葉生氣一聲，坐回椅子上。
這場鬧劇越鬧越大。
「姐姐喜歡喝星冰樂哦。」
中野一花拋出一個眨眼。
「珍珠奶茶。」
中野二乃冷冷地補充。
「好好，我都記下。」
高杉原無語地點頭。
「為什麼你們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呀，明明是五胞胎？」
他還是忍不住吐槽一聲。
「這不奇怪呀，名字都不一樣。」
中野一花用奇怪的例子狡辯。
「五月，你呢？喜歡什麼飲料？」
高杉原朝嘆一口氣，看向中野五月。
「我？肉和咖喱。」
中野五月抬起頭，確定地點頭。
「那是飲料嗎？」
高杉原咂舌一句。
「哈哈哈～」
高弱梨單手支頤，有趣地看著這一幕，「真有趣吶，六位。」
「一點也不有趣。」
高杉原眼底滿是麻煩，白高弱梨一眼。
中野三玖嘴巴抿在抹茶蘇打上，眼眸偷偷笑著。
雖然入喉的蘇打水是冷冷的，但心裡洋溢著被眷顧的暖意。
今天是五姐妹生日，看到這章的都給人物比個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