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剛剛被攻破的城池裡面傳來的嘈雜的聲音,正是一群叛軍正在搶奪財物,並且還殺了原本財物的主人,
剩下的孤兒寡母跪在那裡抱頭痛哭,
「臭娘們,別哭了,一會就輪到你快活了。」
一名叛軍看到那婦人的容貌長的乖巧,一時間不由得動了邪念,
如此亂世,
只有手中有刀,才是王道,
「你小子還真是貪心啊,金銀財寶你拿的最多,連這娘們也要先嘗嘗,真太不夠意思了吧。」
其他叛軍見狀,紛紛取笑道,
「等我小爺我玩夠了,在讓給你們不成嗎,誰讓我先發現的。」
叛軍不以為意,
將手中的金銀財寶往懷裡一塞,就朝著那婦人走了過去,
原本懷中啼哭的男童也被對方一刀砍死在地,
望著那殷紅的血打濕了眼帘,
婦人發了瘋一樣沖了過去,
「給臉不要臉!」
叛軍被惹惱了,同樣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
「老子能看得上你是你前世修來的造化,真他嗎的不知好歹。」
望著婦人的屍體,
叛軍忍不住唾罵起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施主既然已經奪了他人的財物,又何必再造殺孽呢。」
親眼目睹了整個殺戮的過程,僧人惱恨自己沒有來得及阻止,
「和尚,滾遠點,別以為老子不殺禿驢。」
叛軍用自己滴血的到指著那名僧人說道,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施主,殺戮太重是會得到報應的,希望您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屁,老子手上有刀,老子就是佛!」
叛軍不由分說,一刀朝著僧人砍了過去,
咣當~~~
一聲巨響,
叛軍手中的刀轟然落地,
在看那和尚,早已不知道去向了,
「嗎的,老子今天見鬼了?」
叛軍詫異,
不過隨即收起了自己的刀,
等到他轉過身去的那一瞬間,
原本消失的和尚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後,
嘎巴,嘎巴,
和尚手中緊握拳頭,臉色也由方才的容忍變成了憤怒,
「你若為佛,為何眾生枉顧?你若為佛,為何生靈塗炭?你若為佛,為何滿地塵埃?」
僧人三問,
佛氣止不住的向外宣洩而出,
頃刻間,卻是轉化成為了血紅的霧氣,
「告訴我,佛,究竟為何。」
「媽的,鬧鬼啊。」
收回的長刀再度拔出,
叛軍沒有心思和他對峙什麼,只想著一刀結果了他,
噹啷,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一刻,
僧人用手接住了對方的刀,
「偽佛,假佛,不知佛。」
「六道當中,畜生道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說罷,
僧人掌中蓄力,竟然硬生生的將面前的叛軍轟殺而死,
飛濺的血液化作血雨洋洋灑灑,
染紅了僧袍,
染紅的眼帘,
「瘋和尚……」
其他的叛軍見狀隨即掉頭而跑,
血衣僧人回眸一視,
佛力渲染塵埃,
啊~~~
伴隨著聲聲慘叫,叛軍竟然無一人生還,
「這一身罪孽,由貧僧替你們超度,輪迴路上,別在做人了。」
僧人怒目圓睜,
憤怒的盯著那些叛軍的屍體說道,
等到塵埃落定,
僧人徒手在地上挖出了一個坑,將夫人一家三口同時掩埋,
亂了的世道,
無知的人心,
僧,也無奈,
「尊者,您又犯了殺戒。」
血衣僧人的背後,一名小沙彌說道,
「僧祖說過要您下山去調查大悲寺的事情,可是千叮萬囑不要讓您犯殺戒的。」
「他們,已經不算人了。」
血衣僧人說道,
「長著一顆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不算是人嗎。」
「畜生也有一顆頭,外帶四肢,你說算是人嗎。」
沙彌見說不過悲鴻和尚,便趕忙岔開了話題,
「城裡死了那麼多人的人,看來不用幾天的時間來超度他們是不行了。」
「來不及了。」
悲鴻和尚看著城中逐漸浮現起的鬼氣說道,
因為此刻已經有很多枉死的人化作了厲鬼冤魂,單憑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是超度不過來,
「上路。」
「上路?那這些人怎麼辦?」
「能救的則救,救不了的,那也是他的命數。」
「尊者,佛家什麼時候有了這個道理?」
沙彌不解,
「這不是佛家的道理,而是悲鴻自己的道理。」
說罷,
悲鴻和尚繼續上路,絲毫不理會他身後逐漸升騰而起的鬼氣,
這一場人間浩劫,
終究不是一個人能夠解決的了的,
他要做的,
只有前往大悲寺,完成僧祖的囑託,
百里之外,
大悲寺,
斑駁的牆壁已經長滿了苔蘚,
寺中僧人的屍體已經化成了骸骨,在由骸骨變成了鬼物,
整座寺廟中纏繞著一層厚厚的鬼氣,
周圍百姓根本就不敢靠近這裡,
就連鎮守寺廟的佛像也破裂的不成樣子,
沒了最初的法力,
兩道僧人的身影逐漸出現在大悲寺當中,
腳下的泥土散發出腐朽的氣味,
小沙彌捂著鼻子,似乎不想在進去,
可悲鴻和尚卻不以為意,推開了塵封已久的寺門……
嘎啦,嘎啦,
明明還沒有到深夜,
寺廟裡的那些骷髏似乎感應到了生人的闖入紛紛挪動著僵硬的身軀從裡面走了出來,
一個個慘白的骨頭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可怕,
「阿彌陀佛。」
站在十幾名白骨的面前,
悲鴻和尚一聲佛號,
金色的佛氣從身體當中漸漸散發出來,
曾經這些白骨都是得到的高僧,而如今,卻已經是被鬼氣渲染了的可憐人,
「諸位高僧,悲鴻得罪了。」
雙掌合十,
佛家卍字印記從掌中迸發而出,所有受到佛光渲染的骷髏在頃刻間全部化作了灰燼散落一地,
悲鴻沒做停留,繼續朝著寺廟的深處走去,
大悲寺正殿中的佛像已經碎裂成了兩段,
從底座可以看出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逃脫了出去,
悲鴻和尚的臉色有些難看,
大悲寺所鎮壓的罪鬼浮屠可是佛門鬼物,如若讓他逃脫出去,恐怕這世間必定會遭受劫難,
嘶嘶嘶~~~
正當悲鴻和尚沉思的片刻,
大殿內竟然盪起了一層厚重的鬼氣,
而且鬼氣中竟然還浮現出了幾名僧人的身影,
「悲鴻見過幾位高僧,既然已經身死,何不早早解脫,難道還想留在世間霍亂眾生嗎。」
悲鴻質問道,
幾名僧人的亡魂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只是同時抬起手想要將悲鴻拉入無盡的鬼氣當中,
同化,
沒錯,
所有僧人鬼物希望悲鴻能夠和他們一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然後感受他們殘存的佛意,
佛不渡來僧人度,
凡人不悟僧人悟,
熟悉的佛號傳送到悲鴻的耳中,扭曲的佛理下,就算得道高僧也深陷迷茫當中,
「阿彌陀佛。」
悲鴻誦了一聲佛號,雙掌合十在前,
自身所散發出來的佛力抗衡僧鬼的扭曲佛力,
本就殘破的大殿更加搖搖欲墜了,
「諸位大師,眾生有眾生的領悟之法,你們除了自己誰也代替不了,替眾生禪悟,那醒悟的也不過是你們的痴迷。」
悲鴻和尚大聲呵斥,
大悲寺歿了,
只是沒想到連同這裡的僧人也一同變得迷茫起來,
純淨的佛力如同浩瀚汪洋洗禮著大悲寺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化作鬼物的僧人竟然全都消散不見,
「尊者,我們還要去哪?」
本想著來大悲寺收回禁錮罪鬼浮屠的木魚,
可現在看來,
罪鬼浮屠應該是逃走了,
那該如何是好,
「去睢陽。」
悲鴻和尚說道,
「睢陽?那不是最近叛軍正在攻打的地方嗎,我們去幹什麼?」
小沙彌詫異的問道,
「普度眾生!」
悲鴻和尚憤憤的說道,
無論道佛都極力的為盛唐創造了安寧太平,可凡人還是太過貪心,永遠滿足不了一己私慾,
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
便想如何沉醉在權力的欲望中,
盛唐內戰,
喪失的不僅僅是數以百萬的人命,更是逐漸失去的人心,
不得人心的天下,
只不過是一場虛妄罷了,
小沙彌乖乖的跟在悲鴻和尚的身後,
有這位尊者在,
就算是龍潭虎穴也沒什麼可怕的,
睢陽坐擁百萬軍民,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盛唐更是在這裡集結了二十萬大軍嚴陣以待,
如果叛軍能夠攻破這裡,
盛唐剩下的半壁江山,也岌岌可危了,
連日開戰,
死傷無數,
戰場上哀魂遍地,五千陰兵卻是冷冷的在外注視著面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等到人命隕落將其引渡黃泉便可以,
至於人間的恩恩怨怨,與他們又有何關係,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場了吧?」
入夜,
燈火通明,
睢陽城上萬餘兵卒嚴陣以待,
而城池的下方更是幾十萬的叛軍正在攻城,
一名陰差木訥的看著下方的景象冰冷冷的說道,
「是啊,已經是第三場了。」
站在陰差身邊的另外一人說道,
以往這種將近百萬人的血戰,如果放在秦晉之地的話,
或許只有在萬裡邊城發生過,
想不到盛唐如此昌盛,
只可惜遭逢了內亂,
心中悲涼,
那名陰差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如果昔日自己能夠挽救那一城的百姓,自己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吧,
雖然陰天子已經給了自己應有的懲罰,
但是在他的心中,仍舊放不下那場執念,
周滄海啊周滄海,
你辜負了雲城的百姓,
被貶為陰兵,
周滄海一路跟隨黑白無常前往了盛唐之地,
如今又見證了內戰,
看著幾十萬的百姓遭逢劫難,他的內心怎麼能不動搖,
「那個書生也來了。」
站在周滄海身旁的陰兵將目光放到了城內,原來是受到陰天子特殊照顧的書生李翰林也來到了這裡,
「他還真會找地方啊,要想在三個月內累計千年功德,這種戰場果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只是兩位無常大人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陰兵獨自感嘆,
周滄海也放眼望去,
那名書生的年紀和自己的弟子相仿,
他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齊鈺了,不知道她過的可還好,
如能夠等到盛唐事端平息,
他一定要向黑白無常請假回到秦晉之地看看,
「下去搜魂吧,我估計至少有幾萬個亡魂待在下面處於懵逼的狀態呢。」
陰兵無奈的笑道,
睢陽引渡亡魂,這種工作量簡直大的驚人,
好好活著不好嗎,
非得嫌命長,
人啊,
太無知了,
睢陽這座城池已經淪為了絞肉機,
無時無刻不在有人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