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院長沒想到,葉峰竟會拒絕的如此乾脆利落。
甚至連自己親自出面,都不管用,一點面子都不給?
「葉神醫!?」薛院長還想要繼續爭取一下,「您在考慮一下吧。如果實在為難,您收一個也行,從他倆中間選一個吧!」
葉峰倒不是不給薛院長面子,而是真沒有時間帶徒弟。之前倒是也算收了個小徒弟,就是那個泰平,但收他也是為了讓他幫忙看守那顆老槐樹。
現在,薛院長為了再續早已斷了傳承的中醫,硬塞給葉峰兩個徒弟,的確令葉峰為難。
「薛院長。」葉峰搖頭道,「我只是略通醫術,但並不是醫生或老師,也沒有時間帶徒弟。」
薛院長苦笑道:「葉神醫,您就不要說笑了。您這要是略通醫術,那我們這些又算什麼呢?好歹您收下一個嘛!也讓中醫,能夠繼續發揚光大!不至於這樣落寞下去!」
「中醫想要重振,絕不是幾個人的問題。對了——」葉峰突然又想起來一事,又道,「你們若真想學失傳的中醫術,為何不去找古醫道的醫者拜師?」
聽到葉峰提及古醫道,薛院長驚道:「葉神醫也知道古醫道?其實我一直好奇,但都沒機會問,葉神醫您是古醫道的醫者嗎?」
葉峰搖了搖頭,然後將那日離開中醫院後,遇到了古醫道的邀請一事,轉告了薛院長。
「看來葉神醫,也是被古醫道的人,給盯上了。也是啊,你身懷絕世醫術,他們肯定會注意到你的!」薛院長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葉峰道:「所以,你們為何放著古醫道這樣一個組織不去拜師學藝,偏來找我?」
面對這個問題,薛院長長嘆一口氣:「要是能從古醫道那邊,學到一點微末的醫術,我也不至於如今如此作難。甚至說句不客氣的,中醫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古醫道也難辭其咎!」
原來,古醫道是一個極其森嚴的組織,把控著諸多良方或醫術,絕不外傳。再加上近百年來,他們收攏各地神醫,成為他們組織的一員,慢慢發展壯大。
然後憑藉著近乎起死回生一般的強大醫術,攀附權貴,盛極一時!
簡單來說,這個古醫道的組織,相當於壟斷了古老的中醫術,才令各種良方或醫術,在民間斷了傳承,成了他們自己的不傳之秘。
「想當年,我四處求學。」薛院長回憶道,「也曾多次拜訪過古醫道的各種神醫,甚至跪在他們殿外七天七夜,結果他們都不為所動。他們霸占著老祖宗留下的醫術智慧,為己所用,實在是可氣又可恨!」
一提起來這些屈辱,薛院長就恨得牙痒痒。
「葉神醫!既然他們現在已經盯上了你,說不定你那天,也會成為他們的一員。到時候想要在從你這裡學點東西,是絕無可能的了!」
說到激動處,薛院長竟起身,主動跪在了葉峰面前。
「葉神醫!五十年前,我曾跪過古醫道的人,他們不為所動。今天我在跪求你一次,希望你和他們不一樣!給現代中醫一點希望!」
「我代表全體中醫學者,求葉神醫傳道!」
面對這一幕,葉峰大驚失色。「薛院長,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老師!」那兩名被薛院長帶來的學生,也連忙上前去攙扶。
「你們還不快跪下拜師!」薛院長卻趁機讓身邊那兩名學生,也向葉峰跪拜師禮。
那個小男生十分激靈,見狀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正色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而另外那個女學生,倒十分矜持,猶豫了一下,也單膝跪地,但低頭不語。
薛院長執拗道:「葉神醫,你就收了吧。你要是不收,我就長跪不起!」
面對如此逼宮的局面,葉峰頭都要大了。
更何況周圍還有不少客人,好奇的頻頻向這邊張望,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薛院長,你們快起來。」葉峰無奈,只好答應,「好!我收!我收還不行嗎?」
葉峰實在看不得,一個八十多歲的老者,跪在自己面前。
「真的!?」薛院長見葉峰鬆口,也跟著鬆了口氣,被葉峰攙扶地起身後,笑道,「你們還不快正式拜師入門!」
「且慢。拜師不急。」葉峰突然制止。
「葉神醫?難道你要反悔不曾?」薛院長頓時又是臉色一變,腿一軟,準備在跪他一跪,不信今天還送不出去了。
「薛院長,你先坐下慢慢說。」葉峰強壓著薛院長坐下,然後討價還價道,「就按薛院長你剛才說的,我就收下一個吧。」
「一個?」薛院長眨了眨眼,「我剛才說收一個嗎?多收一個也不打緊吧?」
葉峰苦笑道:「薛院長,剛才可是你說,好歹收一個。那我就收一個,不能再多了,貪多嚼不爛!」
薛院長看了看葉峰,也不敢逼得太急,能派出去一個學徒,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行!一個就一個!」薛院長看了看那兩名學生,面露困惑,「他們倆都是最優秀,誰去誰留呢?」
這個對葉峰而言,到底無所謂。留下哪一個都行。
薛院長道:「你們快給葉神醫,做一下自我介紹,把你們擅長的都說一遍,讓葉神醫從你們倆之間,挑一個吧。」
就像是面試一般,進入二選一的環節。
那個男生,立即道:「師父,我叫許志遠!畢業於……」
巴拉巴拉,那個名叫許志遠的男生,自我介紹半天,履歷驚人,獲獎無數!就連葉峰聽得都是一愣一愣的,有些自愧不如!
畢竟,葉峰都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文憑之類的更是沒有。
而薛院長聽著學生的這番介紹,十分驕傲:「這可是近些年醫學院中,最傑出最優秀的學生!好好培養,是個人才!」
接下來,輪到那個小女生了。相比於那個活潑的男生,這個女孩眉清目秀,十分沉穩,也有些寡言。
「葉神醫您好,我叫喬娜。」名叫喬娜的女孩頓了頓,又道,「我樣樣都不如許志遠,就不說了。葉神醫,既然二選一的話,自然要選擇最優秀的那一個,你就留下他吧。」
罕見的,喬娜竟然主動退出了。
許志遠感激的看了一眼喬娜。
聞言,薛院長也有些意外,溫柔的笑道:「喬娜也是一個好學生,好孩子,就是不太善於言辭。並不比許志遠差,他們倆一樣優秀。喬娜,以後不要妄自菲薄,自信一些。」
喬娜點了點頭:「是,院長。」
似乎結局已定,薛院長也起身,準備帶喬娜離去。
「好!」葉峰道,「那就留下喬娜吧!」
什麼!?
葉峰的宣布,出乎意料。
「師父!?」許志遠仿佛深受打擊似的,無法接受,「我叫許志遠!你是不是搞錯了?」
薛院長也很意外,沒想到葉峰最後,竟挑選了各方面都稍微遜色的喬娜。
「我沒有認錯人。」葉峰對喬娜道,「你願意留下嗎?」
喬娜仿佛受寵若驚一般,機械似的點了點頭,大腦一片空白。
「憑什麼!?」許志遠忍不住質問,「我明明才是更優秀的那一個,憑什麼我被淘汰了!?再說了,喬娜不是主動放棄了嗎?」
這些年,許志遠一直享受著都是頭名的待遇,這還是第一次被淘汰出局,對他而言,既無法接受,又十分屈辱。
「既然你是最優秀的,理應將機會,讓給後來者。」葉峰道,「而且我看喬娜的性情沉穩,也適合鑽研學問。」
接著,葉峰又對薛院長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讓學生來我這裡學習,不也是看不慣更厲害的古醫道,想要打破他們的壟斷嗎?既然是這樣,也應該給後來者,一些機會。」
薛院長明白了葉峰的意思:「謹遵葉神醫的安排。」
「喬娜,你就留在這裡,好好跟著葉神醫,學習醫術,抓住這一次寶貴的機會吧。你是我們中醫的未來!」
說著,薛院長又對葉峰,鄭重的一拜:「我代表全天下的中醫學者,感謝葉神醫傳教!」
「我不服!」許志遠無法接受這一切,怒吼一聲,然後拔腿跑出了葉家小店。
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叫著:「我不服!我不服!」
「唉!這孩子!」薛院長很是無語,沒想到一項讓他感到驕傲的許志遠,今天竟會露出如此醜態。
更沒想到葉峰的一番舉動,反而將他那暴躁的性子,給顯露了出來。看來葉神醫還是慧眼如炬,選對了人!
「對了,葉神醫。剛才我看你為那些農民工,免費看病,讓我既慚愧,又深受啟發。」薛院長臨走前,又坦言道,「正如同你剛才所說,這個世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但窮人,就沒資格看病了嗎?窮人,得了病就要眼睜睜等死嗎?」
「我想,我們學醫之人,首要宗旨,應該是治病救人,而不應該區分富人或窮人。更不應該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所以,我剛才已經想過了,等我回去以後,就推動中醫的改革。即便無法在全國實施,但至少我可以向葉神醫你保證,我們中醫院今後,每周末,將免費向所有看不起病的窮苦之人開放。不僅為他們免費看病,也給他們免費開藥!」
「即便無法全民免費醫療,但至少我們中醫能夠做到,全勞苦者免費醫療!」
葉峰聽後,也大為感慨。
「若真如此,我代表全天下所有勞苦大眾,向薛院長您致敬。也請受我一拜!」
說著,葉峰深鞠一躬。
薛院長正色道:「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怨親善友,華夷智愚,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不得瞻前顧後,慮吉凶,護措身命。深心悽愴,勿避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成蒼生大醫。」
「這才是我們中醫的大道!」
薛院長詠誦的,乃是藥王孫思邈《千金要方》中一段關於「蒼生大醫」的描述。
後世也對醫德高尚的醫生,稱之為蒼生大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