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真是該死!

  第799章 真是該死!

  「我跟你說啊!」

  李學武點著張國祁神秘地說道:「這可是件大事,你可誰都不能告訴!」

  「嗯嗯嗯,我知道,誰都不告訴」

  張國祁眨了眨眼睛,使勁點著頭,心想:你跟我說了,我自己占便宜都來不及呢,怎會告訴別人呢!

  我跟伱一樣傻啊!

  李學武再次確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別的人能聽見,這才說道:「李主任說,要在城裡找個合適的位置做接待處」。

  「???」

  張國祁滿腦袋問號地看向李學武,卟靈卟靈的目光里全是懷疑,他特麼懷疑李學武在逗他玩!

  李主任要找接待處的事就是他在辦,他還能不知道?

  別說他知道了,就是特麼機關隨便拉出來一個都知道。

  搞的這麼神秘,不是逗自己玩是什麼!

  「就這?」

  「呵~」

  李學武看見張國祁懷疑的眼神,不屑地問道:「你知道為啥李主任一直沒定下招待方案嘛?」

  「當然知道了!」

  張國祁看了看李學武,問道:「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

  李學武撇了撇嘴,又道:「我特麼還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

  說完好像生氣張國祁懷疑他了似的,轉身就要往保衛樓走。

  張國祁聽見李學武說有解決的辦法了,眼睛登時就是一亮,一把抓住了李學武的胳膊,道:「老弟!你可得救我!」

  「撒開!」

  李學武抖了抖胳膊,示意了周圍人的目光道:「還主任呢,啥樣子嘛!」

  張國祁可不在乎這個,領導斃了他提出的幾個方案,這個管委會辦公室的主任剛坐下,別特麼廠辦的主任沒落著,這個再丟了。

  辦公室主任不就是給領導排憂解難處理問題的嘛,現在問題處理不了,他還怎麼幹工作。

  「不撒開,你得告訴我!」

  剛才張國祁有多麼的懷疑,這會兒就有多麼的後悔,後悔沒繼續相信李學武這個大傻子,竟然傷了對方的心。

  李學武一副拿他沒辦法的表情,嘰咕眼睛問道:「我問你,領導想要啥樣的接待條件?」

  「大!多!全!」

  這會兒張國祁也不藏著掖著了,李學武問他啥他就回答啥,他心裡想了,犯不上跟傻子過不去。

  李學武卻是點了點頭又問道:「六國飯店知道嘛?」

  「六國飯……知道啊,那不是……!」

  張國祁眨了眨眼睛道:「你說的是在外事部那邊的那個飯店嘛?」

  「對頭!」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地上三層,磚石結構,有大餐廳,有二百多間客房,一千人擠擠也住得下」。

  「白旗國古典主義建築風格,一水的歐式設計和家具,歐式餐廳、撞球廳、遊藝廳、游泳池、舞廳等等,特麼適合來京的師生批評和反思」。

  李學武側臉問道:「選房子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

  張國祁一愣,遲疑著回道:「住的人多?」

  「地段!地段!還是特麼地段!」

  李學武點著張國祁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領導關心的不是他能接待多少人,而是他負責接待了這些人能被多少人知道!」

  「哦~哦~哦~」

  張國祁連連點頭,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樣,李學武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李學武拍了拍張國祁的肩膀,問道:「領導要求什麼位置啊?」

  張國祁回道:「城裡啊~」

  李學武又問:「六國飯店在哪兒啊?」

  張國祁回道:「城裡啊~」

  「不僅僅是城裡!」

  李學武看著他說道:「東交民巷周邊都有什麼,你自己想想吧!」

  「這……哎!不對啊!」

  張國祁見李學武說完又要走,趕緊追上了問道:「那裡是大飯店,怎麼可能給咱們用呢?」

  「當然能!」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六國飯店是哪年建的?」

  說完也不等張國祁回答,直接說道:「一九零一年!六十多年了,內部早就破破爛爛的了,一直都沒用,當安置點使呢!」

  「你跟領導去匯報,拿著錢跟市里協調,買回來重新裝修整頓,這成績多亮眼!」

  「嘶~~~是啊~~~」

  張國祁撓了撓禿然的頭頂,想著好像是這麼個意思。

  晃悠著腦袋,讓頭頂清晰可見的幾根倔強的頭髮跟著晃了晃,又追上李學武問道:「剛才你怎麼不跟領導說呢?」

  「我倒是想說了!」

  李學武撇嘴道:「這不是剛特麼想到嘛,要不是遇見你這塊賴皮纏,我早都取了飯盒找領導說去了!」

  「呵呵呵~」

  張國祁絲毫沒有耽誤李學武吃中午飯的尷尬和愧疚,笑著說道:「好好好,我不耽誤你了!」

  他說不耽誤,李學武反倒看了看他,問道:「你最近沒怠慢領導吧?」

  「什麼?!」

  剛準備去食堂要搶在李學武前面找領導表功的張國祁聽到這話,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領導跟你說我什麼了嗎?」

  他就說嘛,兩個人開會說的都不夠,從樓上下來嘀嘀咕咕的,總不能就說了這麼一個事。

  李學武卻是皺著眉頭,一副擔心的模樣,道:「你呀~我上個月走的時候怎麼跟你說的?」

  看著李學武教訓兒子的語氣,張國祁也來不及羞惱了,著急地問道:「領導說啥了,你倒是跟我說啊!」

  李學武眨了眨眼睛,道:「我讓你多幹活,多辛苦,不要總想著享受,你是不是忘記了?」

  「我……」

  張國祁剛想說自己沒忘,可王敬章倒下之前他都是很努力的,周日都不休息的!

  王敬章倒下了,紅旗社倒下了,廠里他已經沒有對手了,隨後又搞青年會、搞工糾隊、搞文宣隊……

  搞了這麼多的隊,難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嘛!

  不就是換台車嘛,至於讓廠里人這麼惦記嘛,他還給李主任換了一台呢,領導為啥看他不順眼啊。

  張國祁可不敢拿自己在李懷德的面前跟李學武比,沒有可比性。

  所以李學武說的話他深信不疑,領導一定是對他有意見了。

  李學武點了點他,道:「你得辦事啊,得忙起來啊,不然領導怎麼能看見你的成績和能力呢!」

  說完示意了保衛樓說道:「我得取飯盒去了,一會該吃不著飯了,你自己想想我說的話吧~」

  「我……!」

  張國祁看著李學武的身影,張了張嘴,實在是憋屈和委屈。

  我為東風流過血~

  我為主任出過力~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主辦公樓一樓大廳,打了飯回來的李雪和彭曉力正巧看見這一幕。

  從張國祁跟著李學武往旁邊走,一直到現在,他們兩個倒是好奇地看了個全。

  見著張國祁走回來,彭曉力示意了李雪往樓梯上走,邊走邊問道:「哎,你說你二哥跟張主任幹啥呢?怎麼神神秘秘的~」

  李雪哪知道自己二哥跟張主任說啥呢,她又不是順風耳。

  只是想著剛才看見二哥那副認真同張主任說話的表情,以及臉上、動作的神態就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彭曉力問了,她也不能說啊,可心裡卻是想著:還能幹啥!騙二傻子唄!

  小時候在院裡無數次的看著二哥就是這麼的把對門的閆解成忽悠來~忽悠去的。

  還有院裡的其他孩子,輪著番兒的被他忽悠著玩。

  反正就這麼幾招,翻來覆去的用,那些孩子就都信。

  屢屢上當,偏偏下一次見著二哥還是會相信!

  明明家大人都告訴這些孩子要離二哥遠點兒了,可二哥就能有辦法讓這些孩子主動去受騙。

  所以,李雪小時候就給院裡這些孩子在心裡排了號:大傻子、二傻子、三傻子……

  她想著二哥都是處長了,總不能再玩這個遊戲了吧。

  嘿!沒想到,又來這招!

  彭曉力端著飯盒,見李雪不說話,還以為她沒聽見自己的問題呢。

  不過他也不想再問了,轉而說起了剛才在食堂聽到的消息。

  「剛才樓上開的會你知道嘛?」

  「知道啊~貿易工作會嘛~」

  這一次彭曉力的聲音足夠,又不是她不能回答的,所以就說了。

  彭曉力扯了扯嘴角,道:「說是貿易工作會,實際上是跟貿易相關的幾個工廠的工作會」。

  說著話看了看周圍,見沒人,又低聲說道:「其實就是定方案和制度,商量幾個廠的人事問題呢」。

  「我不信~」

  李雪看了彭曉力一眼,一邊邁步上著台階,一邊說道:「要是研究人事,為啥其他領導不在,為啥人事處和讜組部的領導不在?」

  「這還用說嘛!」

  彭曉力挑了挑眉毛,道:「聯合企業、鋼城工業、營城造船,你想想,這裡面有其他領導啥事」。

  「這些都是李主任和你二哥一手推動和管理的項目,人事和管理問題景副廠長都去了,自然是他們商量著辦」。

  「怎麼可能~」

  李雪抿了抿嘴唇道:「我二哥就是個副處長,還是保衛處的,怎麼能跟李主任和景副廠長相提並論」。

  「嘿嘿~跟我還用藏著掖著的嘛~」

  彭曉力看著李雪說道:「我跟你可是真誠的很,李副處長的影響力還用我跟你說?」

  抬臉示意了樓上會議室方向道:「廠辦傳出來的消息,上午的會議是李主任主持的,可具體的工作都是你二哥布置的,就連景副廠長都得聽他的意見」。

  「好傢夥~三七開!太牛了!」

  彭曉力微微晃著腦袋,滿臉的羨慕和敬仰。

  再看著李雪一臉的不相信模樣,認真地說道:「我可不是亂說的,剛才打飯的時候你沒聽見他們說嗎?」

  「是了~」

  好像又想起什麼似的,一副我真蠢的表情道:「剛才我沒跟你排一個隊,他們當著你的面怎麼可能說這個呢~」。

  李雪看了看不太聰明的彭曉力,懷疑地說道:「就算是這樣,上午下班時開的會,車間裡的人又怎麼會知道?」

  「食堂啊!」

  彭曉力上了三樓,示意了大食堂方向道:「一頓飯的工夫,清潔隊的人都知道了!」

  確實是這樣的,機關里的消息要傳到車間裡,最快的方式就是吃一頓飯。

  他們在大食堂相聚,又分散,就一中午的工夫,只要是勁爆消息,一中午就能傳遍軋鋼廠的所有角落,比特麼文宣隊還牛!

  李學武他們開完會是走了,可綜合辦的兩個秘書被截住了,到底是把開會的內容大體上講了才被那幾個廠辦的小子放了去吃飯。

  他們倆也沒在乎什麼保密不保密的,保密的會議能讓他們參加?能這麼多人開?

  隨著廠辦秘書的跑車嘴,上午的會議內容便由著他們開始,一傳十、十傳百的傳播了開來。

  而當消息傳出來以後,全廠轟然。

  三七開!

  這是什麼概念!

  自廠里搞出這個聯合企業的項目開始,他們就沒聽說過這麼霸氣的話。

  不少於三千人的聯合工廠、不少於兩千人的造船廠、不少於三千人的工業生產基地。

  算上聯合工廠其他單位的三成工人,造船廠現有的一千工人,生產基地沒幾個人,這一次軋鋼廠將會出現六千多個工作崗位。

  按照實際情況,消化掉廠里現在臃腫的臨時工,再去除掉上面安置的退伍人員名額,那也有四千多個進廠名額呢。

  工人子女畢業後的安置問題一下子就有了解決的希望了。

  還得是李學武啊!

  還得是李懷德啊!

  光靠一個景玉農,哪裡能辦成這麼重要的事。

  好消息還不止這一個,工人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

  首先,軋鋼廠銷售處繼上一次的銷售人員培訓班之後,開始了第二期的銷售人員招錄工作。

  條件同上一期一樣,只要高中畢業生,招滿一百人為止,跟一期培訓班的人一樣,他們都將作為銷售人才儲備進行培養。

  工作方向主要是正在籌建的各地辦事處,以及廠里安排的銷售任務。

  其次,軋鋼廠後勤處、調度處一期培訓班招錄開始,一百五十人的高中畢業生招錄名額,也是招滿為止。

  這些人將會作為貿易項目的辦公人員,以及儲備人才進行培養,主要是物流、調度、貿易等管理方向。

  再有,財務處一期培訓招錄開始,一百人的高中畢業生名額,招滿為止。

  這些人將作為會計人才進行培養,工作方向有:造船廠、工業生產基地、聯合企業財務、辦事處財務管理等。

  人事處和讜組部正在考察和選拔去這些單位任職的幹部,但他們無法調集到足夠多的專業管理人才。

  所以,只能是招錄素質比較高的高中畢業生進行培訓和培養。

  到時候讓一個師父帶幾個徒弟去赴任,怎麼都能挑起這些業務了。

  這一次高中生一下子招錄三百五十人,基本上把廠內工人子女現有的高中畢業人員都被安置了,一下子就解決了高素質人才的使用難題。

  今年高中畢業生還沒安置工作的人太多了,大學沒有了,一看都不如個中專生了。

  家長們也是著急上火的,念中專都無所謂了,可要是畢了業,考不上大學在家閒晃,總覺得虧得慌。

  廠里也不是沒有安置辦法,人事處那邊也希望招錄更多的高中畢業生,以前這都是搶都搶不著的人才。

  但今年不同了,高中畢業生多了,廠里的人事崗位少了,甚至被景副廠長凍結了。

  就算是找了關係,那也是去當工人,這多不合適啊。

  所以現在廠里要單獨招錄三百五十個高中畢業生進行帶崗培訓,這些人都高興壞了,大食堂邊吃飯邊樂呢。

  大食堂那邊說的是工人子女就業的樂,小食堂這邊說的就是幹部自己就業的樂了。

  一下子開了這麼多工廠,那得需要多少幹部調過去管理啊。

  廠里機關一直有個問題,那就是崗位少,每年來的大學生和高中生嚴重擠壓著廠里這些幹部的發展。

  上面管事的人歲數不大,下面等著的人歲數可都不小了。

  但凡有個外放的崗位機關裡面都是搶著去,想的就是干幾年,有了成績再回來。

  即便是回不來,那在外面也是個幹部,總比在廠里機關當辦事員的強。

  所以小食堂里幹部們關心的是,聯合企業車間主任、管理處處長,造船廠、工業生產基地的管理處處長、車間主任職務人選。

  飯還沒吃上幾口呢,傳出來的消息嚇了他們一跳。

  這一次的幹部選用工作定的很奇葩,自願報名,單人單項,讜組部和人事處審核任職資格,廠領導面試考察的方式。

  讜組部考察他們還聽說過,競爭上崗他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小食堂都要炸了,一個個的不吃飯,咬著筷子都在討論這件事。

  張國祁端著飯盒進來的時候就見著這些人在說這個,他也沒咋理會。

  李懷德已經跟他談過了,他這個年紀,再往外面去拼搏就不大合適了。

  以前的事就不說了,畢竟都過去了,李懷德答應他,只要把辦公室主任的工作做好,時機成熟過後就幫他提副廠級。

  這裡李懷德還重點講到了軋鋼廠會在他的手上提級,到時候的副廠級和現在的又不是一回事了。

  張國祁當然願意等,就算是五年也合適啊,他可沒想過能重新殺回軋鋼廠幹部管理序列的。

  這得多虧了……自己的堅韌果敢,命不該絕!

  在窗口打了飯,上到二樓找了李主任的包間,今天有領導不在家,包間裡只有他一個人。

  「主任」

  張國祁笑著打了個招呼,端著飯盒便在李懷德的招呼下進了包間。

  「怎麼才來啊?」

  李懷德一邊吃著飯,一邊問了一句,平時也不是張國祁陪著他一起吃飯的,只是偶爾。

  他倒是善於關心和照顧下屬的,對下面的人很有和善的一面。

  張國祁放下手裡的飯盒,一邊坐下一邊解釋道:「剛忙完,忘了看時間了」。

  將飯盒擺好,拿著筷子吃了兩口菜,沒話找話地說道:「主任,上午會可開的時間可夠長啊」。

  說完眼神示意了門外輕聲道:「樓下都在議論呢」。

  「是嘛~」

  李懷德笑了笑,問道:「都在議論什麼?」

  「我就進來時順便聽了一耳朵」

  張國祁先習慣地把自己摘出去了,這才解釋道:「說那幾個項目的人事問題唄,這幾天大家都在關心這個」。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的,辦公室主任,跟領導應該是一條心的,有事說事,沒必要把自己跟領導隔的這麼清楚。

  真把自己當白蓮花了,一點塵埃都不染,然後又跟領導這裡叭叭叭的,領導怎麼看你?

  說白了,他還是沒有轉換身份,沒有習慣做辦公室主任的工作。

  李懷德倒是很理解他,手底下就這麼幾個能打的,李學武是能文能武,偏偏要做業務,往文的上面發展。

  而張國祁呢,本身就是文的,卻偏偏要干武的活兒,真是一個人一個活法。

  「關心是正常的,不關心才要出問題了」

  李懷德吃飯是很有品的,細嚼慢咽,很怕不長壽,也怕沒了身份。

  張國祁就不管那個了,邊吃著飯,邊跟李懷德說道:「是是是,關心才代表大家有上進心嘛~」

  說完這句,看著李懷德點頭,他又遲疑著說道:「就是啊,我聽他們傳,怎麼都說是李學武主持的會議呢?」

  李懷德的臉色倏然一冷,瞥了張國祁一眼,沒說話,放下手裡的筷子喝起了湯。

  「唉~人紅是非多啊~」

  張國祁似是好心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又說道:「這幾天我就經常聽人家說,說這個李學武行事越來越霸道了,一回來就開始大刀闊斧的插手業務工作,哪哪都有他,好像軋鋼廠沒了他都不行了似的」。

  李懷德看了張國祁一眼,看著他說的這麼解氣,心想,這話八成是他自己的心裡話吧。

  李學武回來後是開始插手業務工作了,可這也是他允許的,李學武表現的也足夠好,對他也足夠尊重。

  在人事問題上充分尊重他的意見,甚至可以說是謹慎也不為過。

  李學武只對保衛處內部的崗位調整發言,卻是從來不過問其他單位的人事問題,包括他推動的,或者間接推動的項目。

  人事和財務通通不插手,甚至把自己部門的項目拿出來貢獻給全廠的事業。

  能辦事,能容人,顧大局,難得的風度和大度,讓跟他共事的部門和部門負責人很難說他的壞話。

  不過做業務嘛,哪能不提意見的,李學武回來後只在兩個人的任職問題上發表了意見。

  一個是徐斯年,一個就是他,張國祁。

  而這兩個人的任職是有關聯的,關於徐斯年的任職問題上,李學武所提出的意見和建議也是比較合理的。

  李懷德當然知道李學武他們這些處級幹部私下裡還有個小團體,畢竟李學武他們也沒背著他。

  但是,李懷德不相信李學武會為了這個而特意推薦徐斯年去接造船廠的崗。

  很簡單,徐斯年走,是因為他要推張國祁上位,幫他掌握辦公室的權利。

  張國祁上來了,那徐斯年這個楊鳳山的舊人就得走。

  可徐斯年在廠辦工作的這些年也是有功勞和苦勞的,況且他並沒有犯錯誤,不給出個合理的安排,下面的人怎麼看?

  能安排徐斯年的位置就這麼幾個,李學武提出哪一個李懷德都不會拒絕的。

  偏偏李學武提出了造船廠,這個準備要收購的,沒有任何牽連的單位,讓李懷德滿意極了。

  去鋼城,那就是去董文學那裡,煉鋼廠本身就已經是幾個領導的意志競爭地了,有董文學在那邊,他的意志絕對會貫徹執行。

  但是,徐斯年過去了,無形之中就會打破這種平衡。

  徐斯年代表別人,那他吃虧,徐斯年靠向董文學,那他怕董文學的勢大。

  兩個副廠級幹部聚在一起,他真不放心。

  再說去聯合企業,因為就在軋鋼廠旁邊,平級調度,但管理範圍和權限擴大,也是可以的。

  但那裡終究還是景玉農的影響範圍內,現在鉗制住了景玉農並不代表局勢已經穩定了,只能說是動態平衡。

  給自己的盤子裡增加不穩定因素他是不願意做的。

  所以去造船廠,李學武的建議很中肯,也很符合他的心意,沒什麼霸道不霸道的。

  至於對張國祁……

  李懷德沒想到的是,李學武在他這邊說的都是張國祁的好話,還主動要把貿易項目的管理權限歸還給他。

  尤其是在人事問題上,是李學武的建議才把徐斯年妥善安置的,給他讓出了位置。

  又跟他建議,為了避免再出現協調不暢的問題,請他安排張國祁提前接手廠辦的工作,算是一種幫助了吧。

  就算是這裡面有什麼別的意思,可話都是好話,意思也都是好的意思。

  怎麼反過來到他這裡,張國祁說李學武的都是這些話呢?

  李學武做的對不對,好不好,是下面人應該評判的嘛?

  不應該是他來判斷嗎?

  當他是小孩子,還是無能的傻子。

  手底下人有意見分歧他是願意看到的,都大團結了就輪到他鬧心了。

  但是,剛剛把局勢穩定下來,張國祁就開始搞事情,真當他看不出來呢,這麼做真是有點掉價了。

  本來他是沒想著用張國祁的,上一次他就要放棄這人了,是李學武舉薦的他,這才又給了他機會。

  在李懷德看來,東風是李學武搞的,工糾是李學武打的基礎,文宣隊是李學武用自己的關係要來的人。

  張國祁過去都幹啥了?

  就幹了一個王敬章,還是特麼那小子自己作死。

  還沒唱戲呢,就開始拆台,李懷德真是對他大失所望。

  他自己做事可以沒有底線,但對手底下人要求必須有底線,沒有底線他這不就亂了嘛。

  對於忘恩負義之人,讓他用,他也得小心著用,別反過來咬他一口。

  說李學武霸道,說李學武精於算計,可不見李學武做這種背後下絆子的行徑,更沒見李學武背著誰說什麼壞話。

  李懷德用李學武防的是他的陽謀,可從來不會擔心李學武會跟他玩陰的。

  「他這麼做事是應該的」

  李懷德喝完了碗裡的湯,放下湯勺,擦了擦手說道:「貿易項目的工作確實是他在主持,說他主持會議也不為過」。

  「當然了」

  在張國祁詫異的目光中,李懷德坦然地說道:「他是保衛處幹部,又是衛戍區的幹部,年輕,身上哪能沒有雷厲風行的氣勢」。

  「說霸道也好,說霸氣也罷,對工作,對事業,我看倒是需要他這樣霸氣的人」

  李懷德看著張國祁說道:「與其說是霸氣,倒不如說是正氣」。

  「額……是……我說也是……」

  張國祁磕磕巴巴地附和著李懷德的話,臉上的神情很不自然。

  難道這就是……

  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張國祁看著李懷德吃完了要起身,趕緊放下筷子開口道:「那個,主任,有件事我想跟您匯報?」

  「工作上的事?」

  李懷德看了張國祁一眼,面上的不滿意和冷淡已經很明顯了。

  這不禁又讓張國祁想起了李學武剛才跟他提醒過的話,難道領導真的只喜歡做實事、努力工作的人?

  看來以後周日真的不能休息了~

  「是,是關於接待進京交流師生的事」

  張國祁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想著剛才李學武跟他說的那些情況,匯報導:「我這幾天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位置,終於找到一處能容下一千人的招待場所了」。

  「哦?!」

  李懷德聽到這裡頓時有了興趣,要抬起來的屁股又重新坐了回去。

  「說說看,是城裡的房子嘛?」

  「是的,就在東交民巷」

  張國祁鸚鵡學舌似的,把李學武說的關於六國飯店的話又學了一遍,同時跟李懷德申請,下午想過去看看情況。

  李懷德對這個地點,對這個飯店極為滿意,尤其是能招待的人數,以及所具有批評的意義。

  「你確定那裡合適?」

  聽完介紹,李懷德又問了一句,道:「那個地點周圍可都是外事部門的人員,許多重要單位可都在那邊」。

  「還有」

  李懷德越說越懷疑,問道:「這麼好的地方會閒置了?」

  「是,畢竟六十多年了」

  張國祁就知道李懷德會這麼問,因為他也是這麼問的,原方照搬就是了。

  「聽說現在是居民安置點,只要咱們出錢跟市里談妥,把飯店重新翻修一下就可以了,以後還能留著自己用」。

  說著話還示意了招待所的方向道:「咱們這處招待所太小了,又離城裡遠,不大合適」。

  「好!」

  李懷德這會兒終於露出了笑模樣,伸手拍了拍張國祁的肩膀道:「那你下午就去辦這個事」。

  說著話站起身,按住了要站起身的張國祁說道:「好好做事,用心做事」。

  說完示意了門外,笑著道:「行了,你吃飯吧」。

  張國祁站起身目送著領導離開,心裡已經翻了幾個來回了。

  給李學武挖坑沒落著好,反倒給領導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即便是自己提出這個建議了,也只是換來了一個不輕不重的提醒。

  真是該死!

  下一次不能這麼直接了!

  看著飯盒裡的飯,使勁扒拉了幾口,趕緊吃完,抹了一把嘴就往出走。

  他要儘快把這件事落實了,好讓自己在領導那裡的印象實現扭轉。

  憑什麼自己不是被偏愛的那個!——

  李學武來小食堂吃飯的時候已經晚了,好多人都吃完走人了。

  他端著飯盒上樓的時候正遇見韋再可他們下樓。

  可能是李學武沒在,他們沒有扯閒蛋的意思,散夥的也快。

  堵著李學武剛上來,韋再可便笑道:「李處辛苦了,還親自來吃飯啊~」

  「哈哈哈~」

  丁自貴幾人笑呵呵地開著玩笑跟李學武錯身而過下樓去了。

  面對他們的揶揄,李學武絲毫沒有在意,這幾個老沒正經的就是羨慕他而已。

  等上了樓,習慣性的往位於一頭的大包間去了,進去的時候正見著服務員收拾著衛生。

  服務員見著他進來也是意外,以為領導們都用完餐了呢。

  李學武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後找了一間收拾好的進了。

  剛坐下,張松英便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放在李學武面前說道:「怎麼不見你端這個啊?」

  「嫌麻煩~」

  李學武看了一眼碗裡的蘿蔔丸子湯,笑著說道:「還不如在大廳吃了呢,上下樓的齁費勁」。

  「你也是的,廚房那邊有升降機,二樓也有餐檯,你想喝就去拿唄」

  張松英嗔了一句,幫著李學武又是擺飯盒的,又是擺筷子的。

  李學武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來,同時解釋道:「那邊都是領導用的,我跟著湊什麼勁,一碗湯而已,吃不吃到嘴又能咋地」。

  「就你規矩,行了吧~」

  張松英無奈地說道:「工作講紀律,吃飯還講規矩,多累啊~」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微笑著問道:「聽著什麼了?」

  張松英對他,跟秦淮茹還不一樣,李學武很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真心和維護。

  如果不是聽見什麼了,或者了解到什麼,她怎麼會扯這個。

  張松英坐在李學武旁邊,看了一眼門外,隨後輕聲說道:「今天樓下的議論實在讓人惱火」。

  「你們開會的內容他們說也就算了,還一個個的又是心急著,又是虛偽著,還講究你~」

  「講究我什麼?」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我又沒犯錯,他們能講究我什麼?」

  「說你傻唄~」

  張松英用手摸了摸自己後脖頸,扯了嘴角道:「他們都說你主持推動了幾個項目,卻是不見安排自己一個人,都給別人做了嫁衣」。

  「呵呵~」

  李學武不說話,只是輕笑著,手裡不停地夾著飯菜,好像沒在意似的。

  張松英用湯勺舀了下湯,示意李學武自己喝,別涼著。

  隨後又說道:「他們自己想要進步,卻編排著你的不是,機關的人真虛偽,不睬人都不會說話了似的」。

  「你不是機關的人啊?」

  李學武笑著看了她一眼,道:「別聽他們亂說,飯桌上的話還能當真話?」

  張松英站起身,走到李學武身後幫著他捏著肩膀,嘴裡不滿地說道:「聽著就來氣~」。

  說完又問道:「那幾個項目聽著就很重要,你就放心讓廠里安排的人做事?」

  「怎麼?你想做事啊?」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我是廠里的人,事是廠里的事,不安排廠里的人做事,難道養著他們等死啊~」。

  說完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多累啊,坐下休息吧,別捏了」。

  「我不累~」

  張松英堅持捏著,嘴裡念叨著這一個月沒見著他,招待所的變化、小食堂的工作,以及她個人的瑣事。

  李學武知道她無心那些項目的事,更沒有替別人謀工作的心眼子,完全就是不滿地發牢騷。

  所以他吃著飯,安靜地聽著她說著,時不時的問一句,或者點頭應一聲。

  中午的太陽有些熱,屋裡倒是涼爽,進入九月份,明顯能感覺到早晚氣溫的變化。

  一等李學武吃完了飯,張松英主動收拾了飯盒,端著便出去洗了。

  回來後見著李學武在抽菸,給找了菸灰缸,還勸著他少抽菸,既然要戒菸,那就堅持住。

  李學武笑著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娘們兒開始嘮叨了。

  許是發現了李學武眼神里的意味,張松英嗔道:「稀得管你啊~」

  說完又伸手搶了李學武嘴裡的煙,按滅在了菸灰缸里。

  李學武無奈地把嘴裡的煙霧都吐到了她的臉上,惹得張松英捶了他一下。

  「討不討厭啊~」

  許是嫌捶的還不解恨,又輕輕的掐了他一下,看著他開心的壞笑,氣呼呼地彎著腰,在李學武的嘴上狠狠地嗪了一下。

  李學武被她鬧的嚇了一跳,抬手便在柯基臀上拍了一下,警告她別耍流氓。

  「嚶~」

  張松英紅著臉直起身子,嘟著嘴氣鼓鼓地看著這個不解風情的壞蛋,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剛才那一下打的真……

  「中午休息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