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誰?誰去滑冰了?

  第377章 誰?誰去滑冰了?

  秦淮茹現在吃穿不愁,上下班有別人羨慕的自行車,每個月的工資完全能夠養活家裡人。

  軋鋼廠里出來進去的,別人都要稱呼一聲秦所長。

  現在她可不求著傻柱給帶飯盒了,因為小食堂這邊她們吃飯根本就沒人計數。

  想吃什麼打出來就能往家裡帶,雖然不多,但過過嘴癮還是不成問題的。

  就是為了三個孩子不用再遭別人的白眼,秦淮茹也不會讓自己脫離了李學武。

  更不會讓李學武交給自己的招待所脫離了掌握。

  即使把張松英送進這間房間來。

  反正都不會是自己的,那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的力量大不是?

  事實並非如此。

  清晨,秦淮茹撐著疲憊的身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回頭看了房間門一眼,嗔怪著在嘴裡嘀嘀咕咕地往樓下走去。

  就要到樓梯口的時候,秦淮茹努力讓自己走路正常一些。

  抬頭往四樓的方向望了望,見這會兒沒有聲音,便往樓下走去。

  「所長」

  「哎」

  秦淮茹見吧檯值班的服務員跟自己打招呼便應了一聲。

  服務員看了看秦淮茹,總覺得所長有些不大對勁兒。

  但怎麼不對勁兒她也說不上來。

  秦淮茹已經注意到了服務員探究的眼神,心裡暗暗罵著那頭牲口,身子挺了挺,卻是努力控制著有些抖的腿往前台走去。

  等走到前台的時候額頭上都見了細汗了。

  「昨晚四樓什麼時候走的?」

  「您知道啊?」

  服務員看了周圍一眼,小聲地對秦淮茹說道:「您上去了有幾分鐘吧,樓上就不吵了」。

  秦淮茹瞭然地點點頭,問道:「然後呢?」

  「然後也就半個小時,劉……那個男人就下來了」

  「說什麼了嗎?」

  「沒有」

  服務員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跟上去的時候兩個人似的,神色挺平常的就走了」。

  秦淮茹聽到這話卻是一皺眉頭,追問道:「四樓有動靜嗎?」

  她怕劉嵐的男人把兩人弄死在房間裡,這會兒的腿又開始抖了起來。

  服務員卻是撇著嘴說道:「她下來了一趟,又上去了」。

  「是嘛!」

  聽見服務員說劉嵐出來了一趟,又回去了。

  看來事情解決了啊,怎麼解決的呢?

  這個問題李學武也不知道,等李學武下來的時候秦淮茹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

  而張松英也早就去了辦公室上班了。

  好像昨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李懷德下來的時候還誇了前台的服務員幾句。

  秦淮茹則是一臉的茫然模樣,一副不知道領導怎麼突然誇她們的表情。

  別管這些服務員到底知不知道,至少這種態度很讓李懷德滿意。

  走進餐廳看見正在喝粥的李學武的時候還說起了安保的問題。

  「李處長,這招待所可是咱們廠的重點單位,安保問題要重視啊!」

  「是」

  李學武將手裡的勺子放下,看了李懷德一眼說道:「昨天我進來的時候就想說了」。

  「以後這邊可是要接待領導的地方,光靠這幾個娘子軍可不成!」

  「嗯」

  李懷德點點頭,道:「你看問題還是很全面的,這個上面不要馬虎了」。

  「您放心吧!」

  李學武點頭道:「回去我安排一下,給這邊配保衛崗」。

  「嗯嗯」

  李懷德好像安排正常任務似的,點點頭就沒再說什麼。

  而李學武也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喝了碗裡的粥便跟著李懷德出了招待所的大門。

  送走李學武兩人,秦淮茹回了辦公室,看著懶洋洋靠坐在辦公椅子上的張松英,笑問道:「舒服了?」

  「秦姐~」

  張松英想到昨晚三人的荒唐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秦淮茹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坐在了辦公桌旁開始處理業務。

  張松英見秦淮茹不說話,倒是來了說話的勁頭兒。

  「哎,秦姐,我聽說……」

  「你可別惹事兒了,還嫌事兒不大啊?」

  秦淮茹瞪了張松英一眼,打斷了她的問話。

  張松英挪著椅子湊到了秦淮茹的身邊,小聲地說道:「我也沒說什麼啊,就是問問嘛,我怎麼聽說和平共處了呢?」

  「誰知道呢」

  秦淮茹看了張松英一眼,壞笑著問道:「要不你自己去問問她,問出來也給伱爺們兒使上?」

  「哼!我倒是想給他使上呢!他也得敢去堵……的門啊!」

  張松英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笑著笑著卻又哭了。

  「哎呀~」

  秦淮茹拿了桌上張松英的手絹遞到她的手上。

  「就是說句玩笑話,至於嘛~」

  「我沒跟你!」

  張松英接了手絹擦著眼淚,抽泣著看著秦淮茹說道:「我倒是希望他來堵我來,至少他還是個男人!」

  「你就那個恨他啊!」

  秦淮茹瞪了張松英一眼,嗔道:「你還不知道那個活土匪的脾氣啊,敢直接掏槍崩人的主兒」。

  「呵呵」

  聽見秦淮茹的話,張松英又笑了起來,手捂著嘴眼淚卻是不住地往下流。

  緩了好一會兒,張松英抹著眼淚說道:「崩了他我跟李……一起死去,做了一回女人我也心滿意足了」。

  「做夢去吧你!」

  秦淮茹點著張松英的腦門兒說道:「是不是昨晚子彈吃多了,腦子都被崩糊塗了,還想跟他玩兒宿命鴛鴦那一套?」

  「怎麼了嘛!」

  張松英這會兒真有為李學武去死的心了,一副昨晚興奮勁兒還沒過的樣子。

  「呵呵」

  秦淮茹輕笑道:「誰死他都不會死的」。

  說著話還站起身給張松英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喝點水醒醒神,不行就回去睡一覺兒,你這會兒不太正常」

  張松英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水杯,又看向了秦淮茹,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還怎麼了?」

  秦淮茹看著滿臉微紅的張松英說道:「現在就是個傻子都知道你昨晚幸福了,你自己照照鏡子去!」。

  「啊?這麼明顯?」

  張松英驚訝了一聲,站起身走到辦公桌那邊的鏡子前照了起來。

  只見鏡子裡一個大波浪的女人滿面含春,淚眼含波,紅唇微翹,就差在臉上寫「滿足」兩個字了。

  「啊!」

  張松英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害羞地驚叫了一聲。

  「呵呵呵~」

  秦淮茹早就看出了張松英的不正常,正常人誰會又哭又笑的模樣。

  正常人誰會動不動就說出一起死的話來。

  這就是子彈吃多了。

  一想到這裡,秦淮茹也給自己接了一杯水。

  沒什麼,就是喉嚨有些疼。

  別問,問就是冬天空氣干,嗓子上火的原因。

  張松英也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兒了,害羞地捂著自己的臉,看著秦淮茹說道:「秦姐!~」

  「又怎麼了?」

  秦淮茹放下水杯,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

  張松英捂著臉像是小女生一樣,害羞地看著秦淮茹說道:「我好像……我好像戀愛了……」

  「你可拉倒吧!」

  秦淮茹差點把自己剛喝進去的水給噴了出來。

  「還戀愛呢!二十幾了?人都被上了,你這戀愛來的有點兒晚了吧?」

  看著張松英一副喝醉了的模樣,秦淮茹嗔道:「這還是我提醒你呢,要是再晚點兒,孩子都出來了!」

  「秦姐~」

  秦淮茹憋笑著臉,瞪著眼睛對張松英說道:「趕緊找地方睡覺去!」

  張松英被秦淮茹一說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問道:「那……那班兒怎麼辦啊?」

  秦淮茹低下頭又喝了一口水,用手指揉了揉脖子道:「就說你感冒了」。

  說著話抬起頭看了看張松英紅著的臉說道:「就這個樣子,去旁邊醫務室領兩片兒安乃近,做戲做全套兒的」。

  「哦~」

  張松英原來的御女范兒這會兒是一點都不剩了,像是小姑娘似的走到秦淮茹身邊。

  「幹嘛?」

  秦淮茹看著走過來的張松英就是一愣。

  張松英卻是低頭親了秦淮茹的臉蛋兒一下。

  「謝謝秦姐~」

  「滾吧你!」

  秦淮茹被張松英這麼一下也是弄的有點兒紅了臉,伸手在張松英的柯基臀上拍了一下。

  這會兒卻是招待所的會計進來上班了,見著兩人的打鬧也是沒在意。

  這招待所里都知道她們兩人的關係好,所以也是笑著看了熱鬧。

  張松英捂著臉,滿臉笑意地走出了辦公室的門,往隔壁醫務室走去了。

  會計笑著問道:「張副所長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紅?」

  秦淮茹擦了一下臉,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感冒了,離她遠點兒,都給我傳染了」。

  「是嘛!」

  會計有些變了顏色地看了看秦淮茹,隨後小心地躲著往自己的工位上去了。

  秦淮茹眼角餘光看著會計的動作也是在心裡笑了起來。

  她的嗓子沙啞可不是感冒……

  李學武上了三樓辦公室的時候見到沙器之正在辦公桌旁收拾著文件,旁邊放著一迭報紙。

  他每天早上要早來,把辦公室的門打開。

  將李學武今天要用到的文件準備好。

  還要將今天的報紙整理好,將李學武關心的和應該關注的內容折迭標記好放在辦公桌上。

  秘書的工作不好做著呢,他手邊還有一份昨晚他寫的關於學習焦yu祿同志的宣傳文件呢。

  這是他得知李學武跟李副廠長一直在談話,招待所的張松英給他安排了房間後,在房間裡面寫的。

  秘書的時間很不固定,不固定的原因就是領導的時間不固定。

  陪領導的時間絕對要比配家人的時間長。

  而昨天李學武帶他去招待所根本沒用他做什麼,光顧著跟那些同行們聊天了。

  但這就是李學武帶他去的目的,沙器之也知道。

  所以在昨天他就將這些人的名字和跟的領導關係背熟了。

  確保李學武問起的時候他能知道。

  最起碼的,要知道這領導是誰,管什麼的,秘書屋的電話是多少,領導屋的電話是多少。

  這是秘書最基本的能力和責任。

  屋裡不止沙器之一個人,還有做保潔的廠服務處的大姐。

  見到李學武進來,保潔大姐還打了一聲招呼。

  李學武也是笑著回了一句,隨後對著沙器之說道:「這屋裡的綠植不用你管啊,大姐們會幫我照顧好的」。

  「是」

  沙器之很是正式地答應了下來,而做保潔的大姐卻是笑了起來。

  就好像李學武把什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們一樣。

  李學武信任她們是多麼一件高興的事兒似的。

  李學武也是這個目的,他知道被信任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沙器之答應完李學武的話以後,笑著對保潔大姐說道:「每天我都會按時來開門,這些綠植讓我伺候我還真不一定能伺候好,以後請您多幫忙了」。

  「您客氣了!」

  保潔大姐笑著說道:「李處長在一樓辦公的時候,這些綠植就是我們照顧的,熟悉著呢,您放心吧」。

  「哎!」

  沙器之答應了一聲,便將桌上的文件一一交給李學武查看,不再看向保潔大姐那邊。

  而保潔大姐那邊也是習慣了李學武的處事方法。

  那就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互不耽誤,互不打擾。

  李學武一份一份地處理著桌上的文件,這都是早上下面各科室送上來的報告。

  有昨天沒處理完的,也有今天要處理的。

  最後看到沙器之寫的那篇文章的時候,李學武拿起來仔細地看了。

  挺好的,還行。

  這就是李學武的評價。

  沙器之一直關注著李學武的眼神,但卻沒有看到李學武眼神里有任何驚訝的情緒。

  知道自己的文章沒有得到李學武的賞識,心裡就不免有些打鼓。

  李學武沒有對這篇文章做任何點評,而是放在了一邊。

  「給你個任務啊!」

  「是!」

  見到李學武開口,沙器之很是正式地站了,目光看著李學武,等待著自己的第一次任務。

  李學武點了點擺在辦公桌上的花盆說道:「在最短的時間內,跟這些做保潔的大姐打好關係」。

  「啊?」

  沙器之愣住了,他這會兒正等著李學武將艱巨的任務交給他呢。

  卻是沒想到李學武說的是跟那些做保潔的大姐們處好關係。

  李學武沒有理會沙器之的驚訝,低著頭將桌上的文件整理了,放在了沙器之的面前。

  「別人可是說你的壞話呢,都傳到我的耳朵里了」

  「是……」

  聽見李學武的話,沙器之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就好像剛剛爬上高處的人,被一腳踹了下來。

  他從昨天到現在都像是做夢一般的感覺,昨晚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更是沒有睡好。

  他一直沒有從成為李學武秘書的驚喜中緩過勁兒來。

  這會兒腦子卻是一下子清醒了。

  沙器之的血液從腦袋一直涼到了腳尖。

  他怕了,怕李學武將他又打回科室。

  回科室那個無人關注的角落,過沒人搭理的日子。

  這會兒沙器之看著李學武面無表情的樣子,想著自己即將遇到的事情,身子都站不住,晃了一晃。

  就好像等待判刑的人,也像溺水等待救援的人。

  而李學武隨後的話,卻是好像將他從水裡拉出來一般。

  又好像判了他無罪釋放了一般。

  「我從來不在背後講別人的話,也不會聽信這些話,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學武看著沙器之說道:「但無風不起浪,我現在給你機會,希望你能證明自己」。

  「是」

  沙器之聽見李學武的話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要虛空了。

  李學武放在文件上的手敲了敲,說道:「不要小看了那些大姐的能力,也不要小看的這份工作」。

  「是,我不敢」

  「嗯」

  李學武點著沙器之說道:「等你做到了,就知道我今天所說的話的意思了」。

  點了沙器之一句,李學武手敲了敲文件道:「去處理工作吧,一會兒我去東城分局,你就不用去了」。

  「是!」

  沙器之伸手拿了桌上的文件,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地出門了。

  他是知道李學武在城裡有兼職的,倒是沒覺得李學武在冷處理他。

  李學武看著沙器之走出辦公室,抿著嘴點了點頭,拿出了一迭稿紙,開始寫學習文件。

  其實沙器之寫的那篇也還行,但李學武不想因為省事兒就遷就。

  本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喝杯茶的時間就把文件寫好了。

  把鋼筆帽擰上,用桌上的電話給門衛室打了個電話,隨後便穿了衣服往出走。

  出門前想起了於麗交代的事情,看了看自己的脖領兒,將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了。

  理了理頭髮,這才挽著大衣走出了辦公室。

  路過大辦公室的時候,李學武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也沒等屋裡人喊進,李學武推開門,對著角落裡的沙器之說道:「器之,我出去了,桌上有份文件幫我謄抄一下送到讜委楊書記那邊去」。

  屋裡人這會兒見到李學武進來紛紛站起來問好。

  而李學武則是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工作。

  沙器之沒想到李學武會到辦公室來找他,尤其是看見大家望向自己羨慕的眼神。

  「是!」

  沙器之這會兒好像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很是乾脆地回道:「我現在就去處理」。

  「嗯」

  李學武答應了一聲,便往樓下走去。

  這會兒保衛科那邊已經有人開著指揮車來到樓下等著李學武了。

  暫時沒有司機,李學武只能隨時抓人給自己開車了。

  不止是前世留下的習慣,李學武認為公車出任務的時候,還是有專門的司機來開車是好的。

  倒不是為了耍派頭兒,而是保險。

  這裡面有很多事情無法展開了說,但這麼做絕對是有很多好處的。

  看著李學武的車出了大門,沙器之在辦公室內同志們羨慕的眼神中,努力保持著平和的表情走去了李學武的辦公室。

  沙器之一離開,辦公室里頓時響起了議論聲。

  這聲音不大,就是對面兒,或者背靠背的人互相小聲交談著。

  可站在門外的沙器之還是聽到了屋裡同志們對他的議論。

  這議論聲讓沙器之的嘴角不自然地翹了起來。

  他知道李學武是故意來辦公室找他的,是在幫他。

  他也知道這種幫助只有一次,而且在李學武已經給他指明了道路的情況下。

  沙器之真的有一種感動的泉水在乾涸的心田裡流淌的感覺。

  多少年了,單位里這麼關心他的只有李學武。

  等走到李學武辦公室,看著桌上的文件,他還以為是什麼呢。

  等看見標題,卻是上面下達的,關於學習焦yu祿同志的學習文件。

  這份文件跟他所寫的題目相同,內容卻是全然不同。

  沙器之站在辦公桌旁,手捧著那份文件竟看的入神了起來。

  不僅僅是文章的理論性,更從切身體會和實際情況闡述了學習先進的渴望和認知。

  沙器之一看到這篇文章就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了。

  他在報紙上是看過李學武的文章的,對李學武的文風和行文結構是有所了解的。

  以前只是觀賞性地看,有時候會拿自己的文章作比較。

  但現在做了李學武的秘書,他對李學武文章的理解有了更深的體會。

  這就是立場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同。

  「領導好!」

  李學武敲開了鄭富華辦公室的門,看著正坐在辦公桌後面鄭富華敬禮問好。

  鄭富華抬起頭一看,卻是李學武來了。

  「來!」

  「是」

  李學武聽見鄭富華的招呼,微笑了一下,走到鄭富華的辦公桌前面。

  「坐吧,這才幾天不見啊,怎麼學會客氣了呢?」

  「嘿嘿」

  李學武沒有在意鄭富華的調侃,這老頭子嫌棄自己來晚了,句句不離時間呢。

  「跟您我客氣什麼呀!」

  李學武沒有先坐下,而是拿出煙盒彈出了一根煙給鄭富華遞過去。

  鄭富華看了看李學武,接過煙,任由李學武給自己點上了。

  別看李學武現在好像不客氣的樣子,可鄭富華就是喜歡李學武的這個脾氣。

  要不然也不會頂著壓力,促使高振力排眾議將李學武提拔到了分局。

  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部門。

  就李學武在辦公室給自己點菸這個動作,讓沈放當一百年所長也是不敢的。

  李學武不僅給鄭富華點了,也給自己點了一根兒。

  點完後,從茶几上拿了菸灰缸放在了辦公桌上,這才坐了下來。

  辦公桌上雖然有一個菸灰缸,但這玩意兒就跟茅坑似的,還是一個人蹲一個的好。

  要是兩個人同時去彈菸灰,手指碰在一起多尷尬啊。

  這不跟兩個人一起蹲一個坑,屁股碰在一起……

  不能說下去了。

  李學武坐下以後抽了一口煙,對著眯著眼睛看向自己的鄭富華說道:「我回來一直忙來著,連我們街道所都沒去」。

  「嗯」

  鄭富華笑眯眯看著李學武不說話,只是眼神里全都是「說吧,說吧,你說什麼我都當你在放屁」的意思。

  李學武也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真的,不信您給沈放打電話,我絕對沒去!」

  鄭富華點了點菸灰,道:「你是沒去沈放那,可我怎麼聽說有人特麼閒的屁疼,跑去滑冰了呢?」

  「誰?誰去滑冰了?」

  李學武愣目愣眼地看著鄭富華說道:「這大冷天的滑什麼冰啊!這不是找罪受嘛!」

  「是啊,還特麼閒的蛋疼管人家西城分局的閒事兒」

  鄭富華將一份協調文件扔在了李學武的面前說道:「你說這樣閒的蛋疼的幹部是不是應該踢他的屁股」。

  李學武接過文件看了看,卻是西城那邊發過來的。

  因為王家姐妹是東城這邊兒的人,而且這對兒姐妹的家庭也不算是普通人家兒。

  王亞娟的父母將人送到醫院後就報警了,還是報的東城的警。

  好麼,直接帶著全家跑到局裡來了,說是家裡不安全了,怕被報復,只能在局裡待著了。

  這王亞娟的父親也是紡織廠的一個小幹部,對這種事情也不是睜眼瞎兒。

  哎,不哭不鬧,就說害怕。

  還特麼不說害怕誰,就是嚇破膽的那種。

  鄭富華倒是認識王亞娟的母親,畢竟也是文化名人。

  在這個區里也是有名氣的人物。

  看著這一家子男的孬,女的哭,東城這邊也不得不接了警。

  一個電話打到了西城。

  好麼,熱鬧子了,西城那邊呼呼啦啦地來了好些車。

  這些人還沒等進屋呢,這王亞娟的父親真拉得下臉來,「噗通」一聲就跪地上了。

  這可是給進屋的、沒進屋的那些人弄得臉上騰地紅了。

  看見自己男人跪下了,這王亞娟的母親也是個狠人兒。

  偷偷使勁兒掐了王亞梅一下,借著閨女的嚎叫聲,她自己也跟著哭嚎著跪了下來。

  還別說,專業的就是不一樣。

  王亞娟她爸是乾嚎,她媽卻是聲淚俱下的。

  她能給你哭出高矮音兒,陰陽捲兒來。

  你想跟她說話?

  她的哭聲總能高你那麼一點點。

  王亞梅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突然被母親掐了一下。

  她能不嚎叫嘛,她疼啊。

  都疼的哭了,可被母親撲著跪在地上,卻是真的哭了出來。

  這是幹啥呀!?

  她是不懂了,但外面的人和屋裡的人卻是看出這一家子的苦模樣了。

  這尼瑪是《白毛女》啊?

  鄭富華當時想要勸王家男人起來,王亞娟的父親卻心疼閨女的。

  在家的時候就說了,一定得給閨女出這口氣。

  現在果然就辦到了,鄭富華勸他起來,他卻是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屋裡屋外的人都變了臉色,不僅僅是磕頭的原因。

  這分局的院裡可是有外人呢,有人在這邊辦事兒呢。

  只看見他們堵著門,只聽見裡面的人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饒命啊,我們錯了,我們不敢告啊!」

  得了,跟著西城的人過來調節的人都退了出去。

  人家都這個樣子了,一看就是不能善了了。

  謝家人還想進屋理論,卻是被東城和西城的人一起攔住了。

  這事兒如果王家人鬧起來了還好說,現在這種情況卻是碰都不會讓他們碰的。

  私下裡交流都不成了,出了事兒誰背這個責任?

  強搶民女、助紂為孽的帽子一扣上,這輩子都別想摘下去。

  就算是謝家當家的看見這一幕都是調頭就走了。

  其他幾家也都跟著西城的同志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而西城那邊直接給東城下了協調函,這個案子只能拉下臉求著東城幫著解決了。

  先前那些文工團的和大院兒里的孩子一個都沒敢放。

  就連小混蛋和趙老四都在裡面蹲著呢。

  這個事情不查清楚了,西城那邊可不敢把人放出去。

  東城這邊的高震也是動了怒,直接把電話打去西城,問能不能辦,辦不了就把案子移交過來,東城不怕得罪人。

  這話卻是說的西城帶著人往這邊求情的事兒。

  這不是明目張胆的偏幫嘛,任誰都知道,這些人怎麼知道王家人在東城的。

  西城那邊可是丟了大臉了,任憑高震在電話里罵了好一陣兒。

  最後說了讓東城的人參與案子,說是參與,就是讓他們去監督呢。

  所以才有了這份協調函的存在。

  李學武抖了抖手裡的文件,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

  鄭富華看著李學武無賴的模樣也是氣笑了。

  就那麼幾個字,還特麼想看一年啊!

  「你惹的禍,你自己處理吧!」

  鄭富華抽了一口煙,對著李學武說了一句。

  李學武笑了笑,將文件放了回去。

  「可算了吧,我也是受害者」

  「啥玩意?」

  鄭富華沒想到李學武會給出這麼個理由。

  李學武倒是壞笑著說道:「那天我差點被踩到底下,嚇死我了,這些壞蛋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兒」。

  鄭富華聽見李學武的話卻是眼睛一眯,他已經知道了李學武話里的含義。

  但他站的高一些,知道這裡面的事情。

  剛才也就是諷刺李學武一句,並不是真的想要李學武去接手這個案子。

  那就不是解決問題了,那是解決產生問題的人了。

  鄭富華可不想一下子得罪那麼多家長。

  李學武也知道鄭富華不會讓自己接手的,所以才來了這麼一出兒。

  鄭富華卻是不打算繞了李學武,笑眯眯地問道:「我怎麼聽說你跟受傷那個女娃兒認識呢,關係好像不一般呢?」

  「您可拉倒吧!」

  李學武笑著說道:「英雄救美的橋段看多了吧,我就是做了一個人民警查應該做的事情」。

  說著話還在菸灰缸里彈了彈菸灰,道:「交道口所的姬毓秀那個小姑娘都能做到,我還能做不到?」

  「是嗎?」

  鄭富華明顯還是不信任李學武的樣子。

  李學武卻是抱天屈:「您可別聽那些人亂傳啊,都是毛孩子,哪兒靠譜兒啊,我對象當時可在呢!」

  聽到這兒,鄭富華卻是笑著問道:「北新橋所那個?」

  「那是我丈母娘!」

  李學武也是借著這個話兒開了一句玩笑。

  鄭富華也是笑了起來,道:「我還不知道那是你丈母娘?」

  兩人說說笑笑的把這個問題略過去了。

  李學武是他的心腹愛將,怎麼可能扔出去擋雷呢?

  至於心腹愛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嗯……

  應該是從部里領導打電話下來問李學武的情況開始的吧。

  雖然大禮堂的案子被壓了下來,但槍械管理條例卻是下來了。

  滿四九城打聽打聽去,誰不知道他鄭富華的手底下出了一個神探。

  這可不是他鄭富華吹的牛皮,這是部里領導給吹的。

  嗯,這個牛皮夠鄭富華吹一年的了。

  「訓練場那邊怎麼樣了?」

  鄭富華抽了一口煙,看著李學武問起了訓練場的事情。

  李學武卻是搖了搖頭道:「我真沒騙您,昨天在軋鋼廠整整忙了一天,累的要死,哪有時間去訓練場啊!」

  鄭富華卻是點著桌子說道:「這個事情你抓點兒緊啊,裝備革新的事兒,高局可是在上面領導面前吹了牛皮了」。

  「啥玩意?」

  李學武看著鄭富華張了張手,道:「八字還沒一撇呢,這牛皮都敢吹?」

  「呵呵」

  鄭富華笑著說道:「放心,高局沒說咱們要弄飛機」。

  「那我得謝謝高局了!」

  李學武無奈地笑道:「不然我還得回軋鋼廠找點兒螺絲給咱們攢飛機去」。

  「哈哈,誰讓你顯擺了!」

  鄭富華指了指車庫方向說道:「上次行動,軋鋼廠的裝備可是饞死我了」。

  說著話還小聲對著李學武說道:「別看高局沒說,但他那天可是圍著車轉了好幾圈兒呢,準是惦記上了」,

  「是嘛?」

  李學武也是小聲地說道:「拿錢啊,拿錢我給咱們弄」。

  「有錢還用你?」

  鄭富華笑著對李學武說道:「你以為你這個副處長怎麼來的?那些裝備起碼占了一半吧」。

  「好傢夥哦!」

  李學武笑著說道:「感情我是咱們後勤處的副處長啊」。

  「哈哈哈哈」

  鄭富華點著李學武說道:「差不多吧,你明白就行了」。

  李學武將菸頭懟滅在了菸灰缸里,問道:「咱們這邊到底怎麼安排我啊?」

  「不是跟你說了嘛!」

  鄭富華也將菸頭懟滅了,看著李學武說道:「讓你管治安,那就真的是管治安,這裝備和訓練的事兒是額外的工作」。

  說著話,又強調道:「當回事兒啊,這可是咱們局今年的工作重點,讓高局早日見到軋鋼廠那樣的專業隊伍,越早越好」。

  「我孫猴子,我給您變啊!」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手裡一個人都沒有,上哪兒給您弄隊伍去?」

  「呵呵」

  鄭富華將桌上的文件翻了翻,從裡面找出一份文件遞給李學武,道:「那,這就是人」。

  「還真有啊!」

  李學武接過文件看了起來。

  沒什麼特殊的,就是從工安軍那邊抽調一個排過來,組建應急隊伍。

  這可真是大手筆了,上馬就是四十多人的隊伍,比軋鋼廠有魄力。

  魄力是有了,可這裝備的壓力就大了。

  「這不會都壓在我身上吧?」

  看著李學武瞪著眼睛的樣子,鄭富華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是他當初定下的人數,想著一個排的人數正好夠用。

  現在看著李學武為難的樣子,便說道:「哪能呢,他們的工資和宿舍不用你準備」。

  「那真謝謝您了!」

  李學武無語地看著鄭富華,道:「要是工資和宿舍再用我準備,就真成我們家的了」。

  「呵呵呵,也可以這麼說」

  鄭富華手插在一起,看著李學武說道:「這支隊伍歸你指揮,全權由你負責」。

  「全權?」

  李學武對這個詞還是比較在意的。

  「對!」

  鄭富華點著頭說道:「已經下了文件了,由治安處組織建設、訓練、指揮這支應急隊伍」。

  「嗯」

  李學武點點頭,道:「看來我這個兼職副處長還有點兒權利」。

  「不」

  聽見李學武的話,鄭富華點著李學武說道:「從你調動到分局那天開始,你就不是兼職了」。

  李學武也是發句牢騷,他也知道自己的組織關係被分成兩瓣兒了。

  「知道了!」

  李學武手裡拿著那份組建文件,眯著眼睛看著,在想該怎麼掏噔裝備呢。

  鄭富華卻是沒給李學武時間在他的辦公室里磨洋工。

  「這份文件已經放在你辦公室了,你有的是時間看」

  鄭富華拿起電話說道:「我打電話叫人帶你去辦公室,晚點兒咱們開個碰頭會,我把你介紹給局裡的同志」。

  「好」

  李學武點點頭,將手裡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鄭富華掛了個電話,隨後看著李學武說道:「我知道你也忙,但要合理調控時間,這邊的工作不能丟啊!」

  說著話還一副盡力為李學武著想的樣子說道:「我已經幫你減少很多工作了,分給你的必須做好」。

  「是!」

  李學武很是正式地答應了一聲。

  人都在人家這兒了,讓幹啥就幹啥唄。

  兩人正說著,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走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人一副笑呵呵的表情,跟鄭富華打了招呼。

  「鄭局」

  「嗯」

  鄭富華帶著李學武站起身,指著來人介紹道:「這是局辦公室副主任譚林才同志」。

  說著話又指著李學武說道:「這是治安處新到任的副處長李學武同志」。

  頂著三十九度二的高燒寫出來的,手指疼的要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