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類這廝多鬼啊?立馬鬼臉悔恨的解釋起來。
「道長容稟,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生前是個苦命人,就是因為趕上饑荒,被活活餓死的。
當時,縣城的幾個大商人囤貨居奇,導致我家破人亡,我深恨這類商人。
昨夜,偶遇朱居士一行,好奇跟蹤之下,竟然發現了糧倉,還有人把守著,不讓閒人靠近。
我就誤會了,以為朱師構是個假善人,所以,殺心被激出來了。
誰知道,是我誤會大善人了,他沒有囤貨居奇,而是準備適當時候開倉,賑濟村民,慚愧,慚愧啊。」
王類鼓動著黑霧,包裹著身形,只露出猙獰鬼臉和一雙鬼爪,卻對著朱師構抱拳道歉。
一時間,朱師構都不知如何反應了,臉色極為精彩。
他自家知自家事,鬼怪根本就沒誤會,他就是要囤貨居奇。
至於村民的死活?他當然是不在意的。
但現在,話趕話的,他大善人名聲在外,如何能死揪著不放?何況,對方還是一隻厲鬼。
朱師構的臉色極為難看,但還是當場表示,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到此為止了,不再追究。
但拿話點了我幾下,示意我管好自家的鬼物,千萬別在放出來害人了。
我滿臉愧色,跟著道歉一番。
場面上,這事兒算是翻篇了。
但其實,朱師構距離死亡更近一步了。
逼得我演戲道歉,他也配?
若不是忌憚太廣,我已經伸手扭下朱師構的腦袋當球兒踢了。
只說囤貨居奇,以及和太廣勾結製造山洪這兩點,朱師構就有取死之道了。
更不要說,他家後花園的十一具屍首了。
沒有他的默許和縱容,紈絝少年朱屯則,能打殺那麼多的丫鬟嗎?
歸根結底,視人命如草芥的朱師構,才是最該被打死的雜碎。
看著我施法收起了鬼怪王類,太廣也沒有什麼可指責的了。
他倒是想暴起殺人,但我前面鋪墊的太多了。
又是鬼氣恐怖的蒙集語,又是即將抵達此村的護短大師兄。
太廣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他和我說了幾句場面話後,都沒對我介紹一下兩個門徒的名姓,三人就匆匆而去了。
朱師構和老管家不敢久留,客氣的邀請我繼續在朱家做客,我笑著婉拒了,兩人也著急忙的走了。
這是將我當成洪水猛獸了?也對,太廣先生離開了,朱師構感覺不踏實了。
我發現這廝帶著老管家,沒有回家,反而轉身回東山了。
轉念一想就懂了。
東山糧倉附近,太廣布置了三套法陣守護著,朱師構這是擔心那鬼不放過他,準備在東山中躲上個幾天。
「梁師,要不要我再度跟上去,殺了那姓朱的?」王類的聲音在心頭響起。
「先不急著動手,容朱師構在東山苟活一段時間。
我若是沒猜錯,狡猾的太廣,必然令徒弟暗中跟著朱師構,以此確定,先前,是不是我方故意派遣鬼怪去殺人的?
若此刻就幹掉了朱師構,那就證明,先前我說的都是假話。
包括古道觀大師兄下山來此的訊息,也是現編的。
那樣的話,太廣就沒有顧慮了,很可能毫不猶豫的殺個回馬槍。
我方還沒有準備好呢,此刻就和他鬥戰,不利。」
「梁師英明。」王類附和一聲。
「接下來去哪兒?」宋怯上前來。
「朱師構不回家,咱們可以先去朱家宅院啊。
後花園一地的屍首,還沒有處置乾淨呢。
再有,屜娘等野鬼,還在兢兢業業的收割恐懼情緒呢,也該讓野鬼們歇一歇了。
先讓螺綠村恢復平靜,然後,備戰。
準備好了,就去幹掉太廣一行。」
「太廣往坡村去了,估摸著,用不上幾個小時,就能確定二徒弟沒了。
聯想方圓十里地活動著的高手,我這個梁道長,勢必跳入他眼眶。
他就曉得了,我已經知道是他人為製造的山洪。
為了讓我閉嘴,不讓我將消息送回古道觀,數個小時,準確些說,兩個小時後,太廣必然殺個回馬槍。
如果我們不刻意躲避他的話,那麼,可以準備的時間,只有這兩個小時了。
我一邊念叨著靜心咒,一邊冷靜的分析形勢。
自己也感覺到了,總是有一股子熱血上頭的感覺,想要現在就和太廣開戰。
這般不理智,確實,和我以往相差甚遠。
這方面,真的有問題,但現在,找不到答案。
等到鬼靈噩夢被解開了,再集中心力研究吧。
這些心理活動,說出來徒增煩惱,也就沒和王類蒙集語多說什麼。
當下,我方急速趕回了螺綠村。
一把陰火之後,朱家後花園中屍首,包括十一名丫鬟的屍體,都被燒成飛灰。
我為十幾個受害者念了道家經文,助她們順利往生。
二十分鐘後,包括屜娘在內的四五隻野鬼,都被宋怯和蒙集語活捉回來,被我打包送進了囚禁著程魚陰魂的符籙之中。
屜娘它們才曉得,自家不必繼續幹活了,頭頭兒都被人打殺了肉身,眼下,和它們一個樣,都成孤魂野鬼了。
這幫子野鬼沒什麼罪孽,抽空,我會放它們出來,開壇做法,送野鬼們踏上黃泉之路。
沒了野鬼們的瞎折騰,螺綠村恢復了平靜。
距離預估的兩個小時,還剩九十多分鐘。
我下令,宋怯和王類沿著核心印記軌跡,返回現實世界,玩命汲取生死寶石能量,能汲取多少,全憑自家本事。
順道試一試,除了陰能法力,能不能攜帶其他種類的法力回來?
宋怯和王類領命,化為鬼影,原路返回現實世界去了。
我放出蒙集語,觀察他的狀態。
生死寶石能量在他的體內運轉起來極為順暢,沒有任何遲滯之感,而且,沒有時間限制,能量告罄之前,蒙集語的戰力能保持在很是可怕的水準上。
對這個結果,我非常滿意。
「梁師,你為何不親自回去汲取一番生死寶石呢?那樣的話,你的諸多陰能大術,就可以沒有壓力的施展了。」蒙集語對此有些不解。
我苦笑一下。
「蒙集語,你這問題問的好,說明你完全看不懂我使用的術法。
那坐標,也就是老子像,打在井四院的意識邊緣,你以為,可以無限使用的嗎?那就錯了。
那玩意兒是和我本身意識相連的。
我隨時都可以循著『法術勾連坐標』回現實世界,但隨後,坐標就會消失。
法術坐標,我在三個人的識海邊緣都有留存。
但因為源自一套術法,三坐標,其實,是基於一個坐標演化出來的。
任何一個消失,其他兩個坐標也會跟著消失,不能再用。
如此,再想進來,就麻煩了。」
「要知道,法術勾連坐標的使用,不管是用在一人身上,還是最大限度的用在三個人身上,都是有緩衝時限的。
最快,需要間隔七天以上。
即是說,我回去外界容易,再想親自進來,就得七天以後了。
還得先去井四院或者薛曉演身邊打一下術法勾連坐標才成。
因而,我本身是不可隨意回去的。」
「你們三個不同,你們的魂體和意識,是依附著我的核心意識進來的,和那坐標不勾連,算是不被此地規則束縛的外來鬼,所以,可以循著進入時的軌跡,來去自如。
本打算,你回來後,若是可能,就將你汲取的能量轉送我身上,然後,你再回去汲取一番。
但方才感應到,生死寶石的能量在你身上宛似生根了,沒法送到我這裡。
所以說,這打算也落空了。」
我攤了攤手。
聞言,蒙集語試了一下。
確實,生死寶石的能量在他體內生根了一般,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但就是不能輸送到我的身上,他只能無奈嘆氣。
這可能是鬼靈噩夢的獨特規則所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