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雖講眾生平等,不過仍舊有「男子為七寶之身,女子為五漏之體」的說法。
實叉難陀如今紅塵法身被破,墮為女體,不僅僅是損及他修行根本,還代表著果位上的一種退步。
所以現在的實叉難陀縱然依舊是五品還丹修為,可根子裡卻已經是遠遠落後於普通還丹之下。
進一步有一步的神通,退一步則有退一步的果報。
所謂佛門法度森嚴,便集中於此。
退回餓鬼道中,在父親金剛藥叉明王護持下自然可以補足根本。
只是如此,實叉難陀並不甘心。
他離開餓鬼道就是為了脫離那苦海修行上更上層樓,並將佛門妙旨傳入中土。
現在灰溜溜的回到餓鬼道中,不就等於是上自餓鬼道三尊古佛、金剛藥叉明王,下至諸多族人的心血與犧牲一起作古?
斷然不可如此。
「我聽說仙子是玉陽山掌門親傳弟子,未來有執掌宗門的可能。」
實叉難陀看著薛白芷道:「不知是否如此。」
「我的確拜在掌教真人門下。」薛白芷看著實叉難陀,胸中劍意醞釀。
這個光頭那循環不滅的紅塵法身被破,今日絕非自己對手。
七劍,需在她祭出那紫金缽盂前連出七劍。
薛白芷於胸中推演一旦交手之後的種種可能,務求一旦出手便可將實叉難陀必殺。
「我的確拜在掌教真人門下。」
「在下離開餓鬼道前,曾聆聽世尊講解過如今中土各門各派,提到貴派融玄門劍宗於一處,門內還有上古五方五帝遺愛加持,乃是中土巨擘,然而可惜門內根本經典略有缺失,所以門中前輩止步於第二品劫法之境,無人登臨地仙。」
這些光頭倒是包打聽。
薛白芷自然知道玉陽山眼下的困境,以玄門精通劍術,固然是一條坦途。玄門體系寬進寬出,而劍修又是無上的殺伐手段。
這是玉陽山能夠擁有今日地位的本錢。
但也是玉陽山的無奈之處,放眼千古光陰,玉陽山不過是新近崛起的玄門宗脈,創派祖師不過是真人修為,在根本傳承上頗有缺失。
這麼多年來縱然有前輩不斷開闢新路,可終究也不過寥寥幾人曾經破過六九重劫成就劫法之位。
至於第一品的地仙人物,更是一個也無。
所謂玄門劍修,不過是掙扎謀求生路的一條罷了。
「本門一點小事,能讓幾位古佛費心,真是多謝。」
薛白芷話語中寒意更甚。
「南無本師佛。」
實叉難陀雙手合十念誦佛號:「仙子可知道那處山崖之中與何處相關?」
「嗯?那就請太子為我解惑。」
「若貧尼所料不差,此地應於上古地府有關。」
「當初上古之時,有一位地仙太山府君創建幽冥地府,威勢神通不亞於五方五帝,座下十殿冥君,無不是證道地仙的煊赫人物。羅酆城,九幽界。不過可惜當年這位太山府君因何而起,又緣何而滅,都已經湮滅無聞。」
「貧尼在此處崖壁前發現了一座石碑,其上寫有『羅酆幽冥,劫至而開』八字。」
藥叉太子侃侃而談。
「這其中與當年羅酆城或許有什麼因果,所以貧尼斗膽,請與仙子聯手一解其中因由。」
薛白芷一揚俏眉:「太子有大江盟一眾高人,不必用我吧。」
「此地若果真與太山府君有關,必然是轟動一界的大事。」實叉難陀微微搖頭:「區區一個大江盟恐怕吃不下來,而玉陽山則為中土玄門之首,這裡面的進退取捨,貧尼還是能算清的。」
她略微停頓一下接著說道:「更何況相比於背後有白鹿洞影子的大江盟,貧尼還是更希望與玄門的諸位道友合作。」
薛白芷輕笑一聲。
「大江盟什麼時候信了白鹿洞的聖賢書,我怎麼不清楚呢?」
「貧尼也是剛剛清楚了這裡面的緣由,大江盟的那位玉盟主便是白鹿洞的耄老,改頭換面來大江盟,很是花費了心力這才上位成功。」
「看來太子裡外都算計明白了,只是我還想多問一句。」薛白芷看著實叉難陀道:「這裡面與太子又有什麼好處?」
「佛法雲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貧尼能在薛道友處得一份善緣,便是最大的好處。」
「太子果然英明睿智。」薛白芷笑道:「看來依著太子的意思,大家此番聯手不過是為了防著白鹿洞將這遺蹟自己吃下,至於裡面的好處如何分潤,卻是連提都不提。」
「仙子莫要小看了貧尼,這等上古遺蹟,有什麼好處也要看有沒有那個運數才行。」
兩人美眸對視,一時生輝,襯得旁邊某蒙面男子愈發渺小。
蘇徹咽了口唾沫。
你娘,真當爺是死人。
太山府君,記得陰陽法王手裡有一件名為「九幽錄」的秘寶,其上有不知道多少鬼物,據說就是與這位有關。
自己曾經還眼饞了一番,想不到居然在慈州還埋著這等遺蹟。
那兩位當年升起慈州到底是要幹什麼啊,又是養妖怪,又是藏地府的。
蘇徹想著緩緩向後挪著步子。
實叉難陀絕不是自己的對手,加上薛白芷也一樣。
只是這小娘皮的劍氣厲害,只要趕緊拉遠了距離,有的是法子炮製她們。
「南無本師佛。」實叉難陀忽然現身於蘇徹身側檀口微張:「這位是?」
「路上遇到的,太子要滅口麼?」
薛白芷笑了笑,一副與她無關的樣子。
「倒是一副好根器。」
實叉難陀眼睛上下掃了蘇徹幾遍。
「殺了不免可惜。」
薛白芷點了點頭:「太子的意思是?」
「總要有個能探路的。」
實叉難陀雙手一揚,一道佛光直接印在蘇徹咽喉。
「待我封去他的舌根,想來便不會走漏了消息。」
藥叉太子伸出手來,將蘇徹手腕按住,從袖中掏出一個玉環套上。
「這環中封著紅蓮業火,雖然只有一絲,卻也能讓你轉瞬間化為烏有。」
實叉難陀微微笑著:「你可明白?」
蘇徹不住點頭,倒是薛白芷皺緊眉頭。
「若怕走漏消息,太子封去他的舌根便是,何必用這些手段」
薛白芷看著那黑衣男子,雖然蒙著面孔,但還是能在他眼中看出驚慌之色。
倒是一場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