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爽再說。
陸柏看著遠處那張魔王天宮圖,心裡莫名其妙的多了些期待。
你娘,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圖好厲害的天魔手段,看了幾眼竟然讓自己有了陽亢之舉。
不過左下那個銀毛捲髮小娘子著實……
冷靜!
陸緹騎一咬舌尖,穩住心神。
好懸沒有往胯下來上一拳,那樣倒是讓太公沖這老鬼看輕自己。
「今日倒是有福了。」
太公沖看著那幅圖幽幽說道:「我之前也想過,等自己冥壽到頭,清明盡去要化為厲鬼的時候,就去求司空徒,請他張開這張魔王天宮圖讓我進去……」
「想不到這好事居然提前到今天了。」
「老太,你可真是條漢子。」
「彼此彼此。」
這兩位看著四幅圖畫發呆,蘇三也在小心地推演。
四幅圖畫氣象萬千,可法力卻是真實不虛的。
蘇徹覺得這才是陰陽界內捍禦一切外敵的手段。
太公沖嘴裡那個什麼鳥玩意「八百達摩」。
聽起來就是個騙經費的玩意。
四副圖畫上凝聚著雄渾法力,根源應當是司空徒麾下鬼兵,然後由鬼將層層傳導,最後由司空徒本人親自操弄,這才有現在的氣象。
這等手段來的比什麼堂堂之陣都高明。
普通鬼兵便是有千萬百萬,在真正高手裡不過是聚起來的一群螞蟻,隨手可滅。
然而以此為陣,將眾鬼兵之力合而為一,就算是螞蟻,也是兇惡的行軍蟻,一座塌下來可以砸死人的蟻山。
蘇徹看了一圈,身形退回太公沖與陸柏身邊。
「公子。」
陸柏將嘴裡咬出的鮮血吞下去上前問道。
「眼下這局面……」
「老太,你有什麼辦法?」
「我覺得咱們還是三人攜手同行一起去那天魔宮中闖一闖。」
「想法不錯,那就是沒有辦法了?」
太公沖這老鬼枯手一攤:「我要是能想出來,還至於只是一個鬼差?」
「我倒是覺得這六部鬼帥都不如你。」
蘇徹看著眼前的四幅圖。
「咱們若是在這裡靜觀其變會如何?」
「如何?」太公沖隨便指著一幅圖道:「那就是等著人家法力醞釀完畢,直接攻過來了。還不如上圖爽爽再說。」
「嗯,這圖只圍了四面,我以法力騰空,這四幅圖也要跟著蔓延,就算是無量鬼兵,演化這圖也總比我騰空要費力許多,等我升到無窮高處……」
「這裡是陰陽界,我的好恩公。」
太公沖苦笑:「你想法確實是不錯,可這圖本來就是法王賜給司空徒抵禦外侮的寶貝,同這陰陽界是連在一起的。別說是上天了,就是把這地刨進去,也能跟著一起伸下去。」
蘇徹點了點頭。
原來跟西遊記里如來佛被猴哥尿了的那根中指差不太多,都是擁有「不可超越此界」概念的東西。
「你們看看,這裡面哪幅圖畫有問題。」
蘇徹看著四幅圖畫,心裡有了個念頭。
「公子的意思是?」
陸柏聞言看著四幅圖畫,在他看來除了其中一幅,另外三幅都沒有什麼看頭。
「我之前斬殺的那個什麼紅角,不是號稱一處鬼兵之首麼?這等陣圖運轉少不了一層層梳理。」
「我既然斬殺了一員鬼將,那少了這個居中策應的人,其中圖畫必然有不協調之處,這一點不協調或許就是破敵的勝機。」
太公沖覺得這位左冷禪別的放到一邊,確實是有些急智。
陸柏將話語醞釀一番開口說道。
「公子,不如您亮明身份,或許能省去許多麻煩。」
「唉,且不說那個北邙鬼祖宮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又哪裡有這麼大的面子?」
太公沖趕忙勸道,免得自取其辱。
蘇徹卻是聽得明白,陸柏的意思是讓自己亮明身份,直接點明自己是朝廷的緹騎、郁離子的弟子。
朝廷的緹騎理刑副千戶不值什麼錢,可郁離子的親傳弟子那可是十成十的金字招牌。
有黃天道的大旗在身後,司空徒如何也要給個面子。
「陸兄,這次把你引入這樣一場風波,確實是我顧慮不周,對不起你。」
「公子說得哪裡話,都是分內之事。」
「其實若是放到幾天前,我或許真就按陸兄的意思做了,可是今日,我有些別的想法。」
正所謂時移事易,蘇徹接連比斗,心中也漸漸形成了身為修行人的自覺。
眼下面對著地獄變相圖,自己也並非毫無辦法。
紂絕陰天秘籙演化,蘇徹身後重新現出九元計都盪魂秘箭,他彎弓搭箭,瞅准了當中那幅魔王天宮圖,當即出手。
計都星力閃爍,秘箭以穿雲破雷之勢直接硬撼其上。
轟隆一聲震響,不是這陰陽界天地之間空氣爆震,而是響在眾人心頭。
這一箭飛出,四幅圖景同時微微震動,天宮圖景一時變幻搖曳,可轉瞬之間重新恢復盛景,上面得一種妖女越發婀娜欲滴。
可惜。
蘇徹暗自嘆息一聲,自己已經看出這幅圖畫便是四幅圖畫之中運轉最不和諧的那一副,可沒想到以今日自己出力之極也不過只能撼動分毫而已。
不過自己仍有手段為盡。
蘇徹對著旁邊的太公沖與陸柏說道。
「我去這圖上看看,你們且自小心。」
「公子。」
陸柏出言欲勸,卻迎上了蘇徹堅定地眼神。
不必多言。
蘇三公子騰空而起,直入那幅地獄鬼神圖景之中。
若論法力雄渾,氣機綿密,當以這幅圖最為厲害。
可自己的神通手段,卻是最擅長對付這些陰魔鬼魂。
一登圖上,便有無量惡鬼張牙舞爪,手持種種刑具,奔騰而來。
其中更有一朱衣判官捉著一支硃筆,頭戴烏紗,手持象牙笏板高聲叫道。
「爾可知罪?」
蘇徹雙掌之間升起一絲九幽焚神陰火,群鬼望之忌憚,並不敢上前。
「不知某有何罪?」
「爾有邪淫、妄語、偷盜、殺生、悖逆五宗欺天大罪,還敢口稱不知罪?」
蘇徹聞言冷笑,這判官以及一眾惡鬼皆非真實存在,乃是圖中化現而出,算是一種神通幻術,便是斬了,也無益於自家修行。
不過卻也是此圖法則的一種體現。
「某年某月某日,汝見一車中他人之婦,膚白貌美,心存淫邪之念,做出禽獸之舉,天地有錄,以為鬼神不知麼?」
「某年某月某日,於某處妄語自稱他人,又行文欺騙上司,以為旁人不知,天地也不知麼?」
「便在剛剛,你橫行暴戾,斬殺陰陽界內鬼兵不知凡幾,還在這裡說什麼不曾殺生。」
「你自入修行以來,奪日月精華為己用,化天地陰陽為己功,比起這等偷天盜地的大盜,人臣竊國也不過是偷雞摸狗而已。」
「至於悖逆,你心中可曾真心尊敬過治世之君,敬過這一方天地!」
這判官額頭高高隆起,雙肩上各生著一支牛角,他說一句,便手持硃筆在象牙笏板上寫一句。
麾下群鬼,不時切切私語,彼此應和。
蘇徹看著這一尊鬼判。
「不邪淫,天地萬物如何繁衍?陰陽交合本來便是天道。」
「不妄語,何來辭藻華麗,錦繡華章?人道之妙,被你三言兩語抹去,也配在這裡判我?」
「不偷盜,天下可能剩下一處生民?糧食也是從穀物那裡偷來的子孫。」
「至於悖逆,地自我視,天自我聽,你這等幻物,於我而言等於虛有。」
「你也配與我談論天理?」
蘇徹雙手握拳,口誦咒言。
「天蓬天蓬,北斗之瑛,長顱噬魂,懸夜照骨,手把帝鍾,守御列星。」
陰泉九曲化作一輪幽光,其上閃爍如蛇虺一般的扭曲籙文。
在這幽光之外,蘇徹身後隱隱約約現出一尊金冠玄甲之神明,其面容與蘇徹依稀有些仿佛。
這尊神明雙手虛握,似持什麼兵刃一般。
「多說無益,接我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