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同一片星空

  「哥哥,你一直都是這麼厲害嗎?」

  女孩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崇拜之色,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強大的人,仿佛能夠解決一切的強敵,給人無盡的安全感。

  她在想,這麼厲害的人是不是從小就與眾不同,三歲習文,五歲習武,八歲就能打死大老虎。

  然而,我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淡然一笑,望著星空說道:「我沒有三頭六臂,也不是一直都這麼厲害,從前,我也和你一樣,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孩子。」

  「也有朋友,也會在一起瞎鬧瞎玩,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或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間。」

  「有時候,我真希望我什麼也不知道,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我還是那個玩泥巴的傻小子,玩累了就回家吃奶奶做的飯……」

  說著,我深深嘆了一口氣,眉頭緊緊鎖起,眼神不由的閃過迷茫和疑惑,不知道為什麼就只有我,非要擁有這種身世,經歷這麼多的痛苦。

  被迫與親人生離死別,被迫與同伴分道揚鑣,如果我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該有多好,沒有什麼純陰之血,也不是所謂預言中南樓楚陵的繼承人,有一個普通的爸爸媽媽,平凡的長大,或許還會跟宋巧說媒結婚,組建一個幸福的小家庭。

  感受著體內強大的陰人之力在翻湧,我的表情極為複雜,對這股力量真是又愛又恨。

  「哥哥,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夠好了,畢竟身世不是你自己可以選擇的。」

  「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一定就能平凡的度過一生,你就比如我!」

  女孩故作可憐姿態的抱住身邊的大黑狗,狗子也是十分的配合,發出可憐巴巴的嗚嗚聲,一人一狗演技十分精湛。

  見到這一幕,我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心情似乎也被眼前這個陽光樂觀的女孩感染了,變得開朗了不少,沒想到女孩竟然用自己悲慘的身世來襯托,想要讓我能夠開心一點。

  「今天那個……要殺我們的人,你們兩個認識吧?」

  忽然,女孩突然提起了楚星瀾,她似乎從我們若有若無的對話中,感受到了什麼,總感覺我們不是像人俑師那般敵對的關係,表情和言語中蘊含的情感十分的複雜,有憤恨有不解,甚至還能感覺到一絲憐惜。

  「想聽嗎?」

  我看著女孩布靈布靈的大眼睛中,投射出好奇的目光,便微微一笑,開始從我和楚星瀾的第一次見面說起。

  在一個恐怖的羊圈之中,遇到的勇敢而熱心的少年,雖然有些碎嘴子和膽小怕事,但遇到事情絕不會自己狼狽逃走,義字當先,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小伙子。

  之後發生了許許多多有趣的故事,都讓女孩聽的驚叫連連,從來沒想到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多有趣的事物,第一次從一個普通人的眼界中脫離出來,從我的故事中感受大千世界的古怪離奇。

  爆笑著楚星瀾的碎嘴和一路上發生的笑料,也被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忠義和偶爾爆發出的勇氣而感動,似乎在我的描述中這個楚星瀾,與之前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再之後,看到了供米仙的預言,女孩也沉默了,她似乎隱隱約約能夠理解我心中的那股矛盾,在自己的性命,未來的目標,同伴的安危,與這個預言的真實性,和我對楚星瀾的了解之間,做出取捨,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哪怕是女孩已經聽到了故事的全部,也想不出自己該如何抉擇。

  來到石門客棧,在人俑師楚牧瑤一手借刀殺人,栽贓陷害之下,我徹底成為了楚星瀾的仇人,獲得陰暗力量加持影響神智,又失去唯一親人的楚星瀾,對我這個充滿矛盾的仇人徹底黑化。

  聽完我和楚星瀾之間發生過的事,女孩臉上滿滿都是無奈和擔心之色,這些事情無論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是無比沉重的。

  「所以這次我必須殺了他,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不過,人俑師說他沒有死,或許我們還會再見面,下一次,沒準就是在南樓楚陵,預言中的那一幕……」

  看著平靜的海面,我的心中似乎也平靜了不少,並沒有因為楚星瀾還活著而感到焦慮,反而因為第一次把自己的事情都說出來,而感到整個人都無比的輕鬆。

  再次抬頭看向天上的明月,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去感受著清涼的海風,和灑在我身上的月光,享受著片刻的寧靜,說道:「我看不清前路,甚至不知道在與我的同伴見面應該懷著何種心情,還是說無法再見面……」

  「我的這股力量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似乎力量越強,越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沒等我的話說完,我感受到了兩隻小手抓到了我的其中一邊手上,轉頭看去,是女孩,拍著我的手掌,溫柔的笑道:「我沒能力向你許諾什麼,也沒有辦法幫助你,但是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我能做的就是,在我活著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做一個偶爾能讓你開心一下的小燈泡……」

  聞言,我摸了摸女孩的頭,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你不用做什麼的,能把心裡話說出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我一般不會跟人說這些的……」

  曠闊無垠的海面上,一艘大船順風飄蕩,兩個人就這麼坐在甲板上看著月亮,聊著天。

  怪物島上。

  宋巧也坐在一處懸崖邊,吹著蕭瑟的冷風,不由得把外套又裹緊了一些,目光有些無神的看著天上的星星月亮。

  她知道,此刻的我或許跟她一起,看著同一片天空,心中隱隱的直覺正在告訴她,我應該距離她已經越來越近了。

  什麼時候,才能夠再次相逢呢?

  就在這時,一個嬌小的小女孩走到了宋巧的身邊,正是與母親一起來找人俑師報仇的小伢,看著天上的星空說道:「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幸福的一家子在這裡看著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