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人回到村里時,正好碰見了打更人剛打完二更。
秉著女士優先的原則,我和海子先將宋巧送回了家,然後才回了海子家。
沒有了奶奶的我失去了家,而海子沒有了海子娘,他也失去了家。
於是我乾脆就在海子的邀請下住進了他家了,從此往後我們兩個在世上再無親人的人,就這樣成為了同住屋檐的好兄弟。
第二天大早,我本想出門買些菜回來做頓飯,結果在經過大門時,發現昨天看著的死山雞竟然不翼而飛了!
我瞧著地上殘留的一灘血跡和幾塊大一些的骨頭,趕緊跑了回去。
「海子,海子!」
我愣是把海子從睡夢中拽醒,一邊拍著他的臉,一邊喊道:「別睡了,趕緊起來看看,出怪事了!」
海子被我一頓折騰,終於從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眼,一聽我說有怪事,頓時清醒了幾分,跟著我跑了出去。
「還認得不?這是我們昨天看見的死山雞。」
我指著地上那灘血跡和幾塊大的骨頭,一邊跟他說:「我甚至昨兒回來的時候都還記得是完整的,這一晚上過去,竟然只剩下骨頭了!」
海子在聽我說怪事時已經清醒了幾分,現在被我領到門口一看,更是徹底醒了過來,蹲下 身就開始研究了。
「我當是啥了不得的東西,原來是這玩意兒……」
蹲下去看了片刻,海子抬起頭,一臉鄙夷地看著我,說道:「這不就是夜裡老鼠給啃過的嗎?有啥好大驚小怪的……」
海子一邊嘟囔道,一邊起身往屋裡頭走去,顯然不把這當回事。
「不是,海子你看!」
我總感覺事情不對勁,於是又把海子拽了回來,示意他再仔細瞧瞧,一邊解釋道:
「我又不是沒見過老鼠啃東西,哪會留下這麼多血跡!而且你看,這些血跡都是整灘在這的,如果真是老鼠啃的,那怎麼著都會留下點帶血的腳印吧?但是你看看周圍……」
「這明顯是比老鼠大的玩意兒啃完了,連腳都沾不了半點血就跑了的啊!」
我不是沒想到過是老鼠啃食導致的,只是我以前見過被老鼠啃過的小鴨子是什麼樣的,實在是和現在這個殘留的現場對不上,我才覺得奇怪的。
「我看就是被耗子給啃的,你這兩天是怎麼了,又是影人說話,又是這檔子怪事兒的……你要實在不行,就在屋裡頭多睡幾天緩緩!」
海子依舊沒把我的話當回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屋子裡走。
可我依舊覺得不對勁。
總感覺這不是老鼠啃的,而是比老鼠體型大上好幾倍的東西乾的。
但我沒有實際證據,終究只是猜想,何況還是海子不願意相信我,我沒有再繼續和他討論這個問題了。
走進屋子裡看見海子蒙頭就睡,我倒也沒有吵醒他,拿了掃帚就出去收拾殘局了。
到了下午的點,海子還在呼呼大睡。
他就像是昨晚出去做賊了通宵一般,今天除了早上被我吵醒那會兒,我就沒見他醒來過。
而且更為奇怪的時,這都快傍晚的點了,我飯都快吃三頓了,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餓!
我在屋子裡對著睡得死沉的海子,越發覺得無聊了,於是打算去宋巧那兒看看,順便跟她講講今天的怪事。
可我去的並不是時候。
宋巧和問米婆似乎有事外出了,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出來開門,吃了個閉門羹,我只好原路返回。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遠遠的,我就看見了海子家裡亮起了燈。
這小子,可算是睡醒了!
我加快了腳步回去,卻在進門口的時候愣了一下——
早上才被我收拾乾淨了死山雞的地方,竟然又出現了黑乎乎的一團東西。
「海子!」
我停下了腳步,扯著嗓子就開始喊人,「海子,這怎麼又多了個晦氣玩意兒?」
海子聞聲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和我一起蹲了下去看,這才發現這次死的居然是只山兔。
和那隻死山雞一般,這隻死山兔的死狀也是奇怪,雙目圓瞪,身上本該毛茸茸的皮毛像是被打了蠟似的,光溜得有些反光。
同樣的位置,同樣死掉的野味,甚至是同樣的傷口……
我和海子對視一眼,瞬間覺得毛骨悚然。
「這到底是誰放的東西?」
太多的巧合一同出現,我已經不相信這是巧合了。
「我也想知道是誰!媽的天天往老子家門口放晦氣玩意兒!」
海子比我情緒還要激動些,一邊扯著嗓子開罵,罵完還不忘啐了一口唾沫。
「真是奇怪,我出門前還沒這玩意兒的。」
我隱約覺得不對勁,但一時之間也很難把人給揪出來,隨著夜深,更是覺得詭異了,趕緊招呼海子回屋裡待著去。
我和海子一邊吃著晚飯,一邊時不時望向家門口的方向,似乎都在指望能不能看見丟死山兔的人。
結果這一看就是一晚上,直到我倆都犯困躺下了,門前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和往常一樣,我在海子的打鼾聲中睡去。
夜裡陣陣涼風吹來,我冷得下意識裹緊了被子,迷迷糊糊睜開眼,本想起身去關一下窗戶,卻發現本該睡在我對面的海子竟然不見了。
這小子,難怪白天睡不醒的樣子,原來都在大半夜的出去溜達啊……
我一邊在心裡吐槽,關上了窗戶,正準備睡覺,卻聽到外面似乎有動靜。
腦海中一下就想起了白天那灘血淋淋的玩意兒,我尋死著這犯事的傢伙不會真挑大半夜下手吧?
我咽了咽唾沫,海子又不在,我一個人也不敢打燈,只敢躡手躡腳去偷看。
當我看見動靜是蹲在家門邊上的海子發出時,我鬆了一口氣,然而我聽見海子在發出咀嚼聲後,我瞬間就不淡定了,再定睛一看,我徹底傻了眼——
海子竟然蹲在家門邊上,雙手抓著白天被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兒丟在這的死山兔,正呱唧呱唧地吃著!
鮮血順著海子的胳膊流下,到手肘處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灘血水。
隨著啪唧一聲,我就看見一條山兔的大腿骨,被海子扭頭吐在了地上,也是這一側頭的功夫,我看到海子瞳孔異常的黝亮。
他臉上爬滿了黑色蜘蛛網一樣的紋路,滿嘴的血,更恐怖的是嘴裡正探出半截紅糊糊的蟲子一樣的東西,蠕動著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