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1章 前世今生(九殿番外篇)
她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一舉一動都似在舞蹈。
「你可以叫我紅花娘娘。」紅花娘娘目光冷艷絕然。
我沒有見到過她,但是她眼裡的恨意仿佛積蓄很久。
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我好奇她為什麼剛開始要出手救我。
「我比那個老妖婆更想殺了你!」她冷笑一聲,說出口後停頓了。
那叫小玉的丫頭對我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跑到紅花娘娘身邊了,或許是因為年齡,她的身上襯托出來出塵脫俗的仙氣。
這女子長相妖媚啊,而且對我有敵意,這種敵意讓我有點莫名其妙。
「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很尷尬,這個紅花娘娘,咋這德行。
「誤會?」紅花娘娘秀美的眸子撇我一眼,冷冷一笑,「我們之間沒有誤會。我救你,也只不過是因為他不想讓你死罷了。」
「他?」我立即察覺到這個紅花娘娘口裡說的他,而這個他,也讓我瞬間明悟過來。
「你是說,冷瀟寒?」我察覺到了,這個紅花娘娘對我的敵意,是來著冷瀟寒,因為在說冷瀟寒的時候,她那冰冷孤傲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柔情蜜意,作為女人的我,這種微妙的表情瞬間讓我覺察到她和冷瀟寒。
這個紅花娘娘,和冷瀟寒認識。
「閉嘴。」我沒想到我隨意的一句話,竟然讓紅花娘娘雙目怒意迸發,一句怒喝讓的整個庭院樹葉狂舞。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她咬牙切齒的對我說,那冰寒的雙眸讓人望而生畏。
我感受到從她身體裡迸發出的怒氣,這些都好像是實質性的殺戮,隨著他的話讓我遍體生寒。
「竟然這樣,我看我們也沒必要說下去了。」她的態度很冰冷,這種莫名的敵意讓我很不舒服,我深呼吸一口氣,很平靜的望著她。
「我沒同意,你走不出這院子。」紅花娘娘冷眉對視著我,她的年紀從外表看,比我大不了幾歲。
「你好像很討厭我。」我皺眉問。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給我一樣東西。」
當時我心裡就有點覺得不對勁,咯噔了一下,問道,「什麼?」
「你的血。」她如是說。
「神經病。」我罵道,說完就要往外走。
「你難道就真的想眼睜睜的看著他死麼?」紅花娘娘暴怒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和白蘇已經走到大門口了,但是她的這話讓我停頓,轉身望著她。
「楚玉嫣。」
她冰冷的望著我,美眸里好像都能迸發出冰渣子。
這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我心裡猛然間顫抖了一下,因為我很在巫河,看到冷瀟寒的時候,他曾經對我叫嫣兒!
楚玉嫣,嫣兒
這是輪迴前我的名字嗎?可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到底是誰?」我突然沉冷下來,這個紅花娘娘,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而且看他的這身打扮,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而且她竟然知道冷瀟寒,很顯然跟他有過交集,冷瀟寒都被封印多少年了,如果有交集,那肯定是在很早的時候,這個紅花娘娘。
到底是什麼存在,她為什麼那麼恨我,她又活了多久?
「我是誰不重要,但現在只有你才能救他。」紅花娘娘冷靜下來,語氣也沒了先前的傲慢。
「如果你不說,我恐怕無能為力。」我不願意糾纏下來,淡然笑了笑。
「如果不是你,他會變成如今的樣子麼,如果不是你當初把他封印在天葬棺,他用無時無刻的承受這份痛楚麼,楚玉嫣,你害得他還不夠麼?」
紅花娘娘悲憫的望著我,整個人都已經怒不可遏。
「我把她封印在棺材裡?」我感覺,自己上輩子肯定是做了什麼讓人人神共憤的事情。
「想不起來了,那我就讓你想想。」
紅花娘娘想要說,可是旁邊的那個叫小玉的丫頭輕輕地扯了紅花的衣袖,叫了一聲,「鶯兒姐姐。瀟寒哥哥說過,不讓嫣兒姐姐知道的!」
「她曾經做過的事情,憑什麼不讓她知道?」紅花娘娘憤怒的望著我,說道,「你可知你和他有三世之緣,因為第一世你為了他死了,他曾說自己永世再也不入輪迴,甘願成為孤魂野鬼,即使天涯海角,也會在你輪迴後找到你,為的就是不會負你。而你呢?你可知你的輪迴後,對他做了什麼?」
我心裡驀然的跳了下,沒有說話,紅花娘娘雙眼瞪著我,憤恨交加。
許久後,我靜靜地聆聽紅花說起我的前世輪迴,當初江岸花已經說了第一世,如今只有第二世,還有第三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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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世
他為石子
她卻是一張白紙
從落筆的一開始
他就註定為她死。
那一世,她叫江寧兒,他是她生命中的過客
她天真活潑,單純善良,一曲霓裳轟動京城,華燈初上時候,恰逢江陵才子白墨,
白墨是天下第一世子。
而她,
只是平民之女,
與白墨,
無絲毫緣分可言。
偏偏那日,
她執傘望花,
白墨白衣飄飄。
後來,
百花齊綻,
終年不謝,
她笑顏如花。
白墨仍然一身白衣,
自此締結良緣,
夫妻相稱。
她卻殊不知,在自己喜結良緣的時候,他在遠處張望,只因很早前,她說自己想要成為富貴子女。
那一世。
她出生貧寒,體弱多病,她一生的夢想便是享盡榮華富貴
當她說出這個願望時,他笑而不答
她又怎知
是他,篡改了她的姻緣
那日
她和白墨締結良緣,整個京城人生鼎沸,她笑顏如花
卻沒有看到在那茫茫人海中,他正望著她的笑容
他同樣在笑,只是笑容透露出心酸
來年,兵臨城下,舉國大亂
白墨不得不以身作則,帶兵征戰
臨走之際,白墨是答應了她的,定會平安歸來,共看來年的如雨桃花。
只是,白墨沒想到,她信了白墨自己放出的來迷惑敵軍的假消息——他已戰死。
她從千里之外的長安孤身一人來到戰場,只為尋他。
「要江山還是要這個女人,白墨,你自己選!」敵軍是懷了魚死網破的心思的,他們將她綁在木樁上,面對著城樓下身著一身銀色鎧甲的白墨大喊。
「將軍,救我!」所有的將領看見了城樓上被敵軍綁在木樁上的那個女子。
白墨為了這座城,跋涉了千里,死傷了無數,如今就快到手了。
白墨仰頭看著城樓上的女子,她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袍,隨風飛揚,若涅盤歸來的鳳凰般刺眼奪目。
她朝白墨笑著,那抹笑刺痛了白墨。
她嘴唇一開一合,她看清了,白墨拿出背上的弓箭,瞄準她的胸口,手有一絲的顫抖,她一直看著白墨,不願閉上眼。
白墨沒有讓任何人失望,那支箭射中了女子胸口,她沒有一絲痛苦,只是茫然失神。
只是那時,他卻晚了一步趕到,城樓之上,那含笑望著他的女子,讓他心生悲憫,他宛如癲狂,那一天,他嗜血殺人紅了眼,無論是敵軍亦或者白墨,他盡數斬殺
屍山血海
臨終時,她嘴角溢出殷紅的鮮血,卻微笑的望著他
望著她,他反而平復了下來,問,「現在,你懂了麼?」
她悽慘一笑,「我懂了,我愛的不是白墨,我愛的是他能帶給我一生的榮華,他愛的也並不是我,而是他的江山。」
那一天,城中飛雪
她氣若遊絲,卻含笑著對他說,「冷瀟寒,如果來世我還能記得你名字,那我們一定要再會於白雪飄飛的日子!」
「因為那樣,我們就能走到白頭」
她在他懷裡,說完後黯然低垂,伸起的手也無力垂下。
「走到白頭」他迷離雙眼,聲音輕輕地重複。
白雪紛飛
那一日,從城中屍山血海中,他抱著她的屍體,走向了白雪盡頭,只留下那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漸漸地遠去了
金戈鐵馬,水月鏡花,容華一剎那,
那縷傳世的青煙,點綴著他們結緣的童話,但不知是命運的玩弄還是上天的不公。
那一世,她是疆國郡主,他化為頂尖刺客
明月,烈酒,美人。
皇城樓上
手腕微翻,一隻精美的酒壺躍入他的手中,小小的酒杯瞬息便被注滿。
他的旁邊是一個漂亮的郡主,精緻的臉龐帶著些許說不出的落寞。她沉默著,不發一言,甚至沒有抬頭多看一眼,仿佛這一刻,唯一能夠讓她注意的,就只是手中那隻精美的酒杯。
「你不該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開口,清脆的聲音如同溫潤的珠玉落入盤中。
洒然一笑,他抬頭掃了一眼她身後舉著槍如臨大敵般戒備著的警衛,「你知道的,他們,攔不住我。」
沒有人出言反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做為世間最恐怖的刺客,他有資格如此自信。
他的眼中露出一絲追憶之色,似望著她的臉有點恍惚,「這世間,如果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那就一定要讓所有人都怕你。所以我成了刺客!」
「你做到了。」她默默開口,卻依舊沒有抬頭,「近在咫尺,人盡敵國!縱然權傾天下,只要你想,你也可以隨時取走他性命,這個世上的,沒有人不怕你。」
「也包括你麼?」自嘲般的笑著,他注視著她。
她依舊沒有抬頭,不答。
揚手,他喝掉第一杯酒,無聲的舉起酒壺,斟滿!
「你為何在這個時候來我皇城?」她心中困惑,皇城並沒有異樣,也沒任何寶物。
明月當空,卻起了寒風,不多時,竟然飄絮起了雪花。
「你曾說過,我們還會相遇到下一個白雪飄飛的日子。」笑了笑,輕聲說道,只是他的笑卻難以形容的苦澀。
這一世,她終究還是忘記了他的名字。
她心裡困惑,卻不說話。
她不說話,他便不答。
微笑間,他舉杯喝掉了第二杯酒。
「既然這一世我為刺客,做刺客就要有刺客的樣子!所以,我學各種雜學,易容,偽裝,禮儀,陷阱,醫學,還有下毒!」
聽到這,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顫,卻終究還是沒有抬頭。
「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可是我並不後悔。因為,人是為自己活著的,刺客尤其如此。」
「這就是你可以濫殺無辜的理由?」她的聲音顯然有些不屑。
「濫殺無辜?」笑了笑,他淡淡道,「你就是這樣看我的麼?」
她,依然不答。
「我殺人,不需要理由!」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傲意,淡然道,「我殺人,只是因為我想殺他,如此而已。」
簡單的回答,卻透出一股何等強大的自信與狂妄,或許,還有一絲寂寞。
「刺客是孤獨的,沒有知己,也沒有愛情!」
他的眼中透出一絲苦楚,嘴角滲出了一絲黑色的血,臉上卻依然帶著笑。
舉杯的手,沒有絲毫的顫抖,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情,靜靜的看著她。
「可是我終究發現了,我永遠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刺客,我明明知道人世之情會迷亂自己的心,卻還是莫名其妙的愛上了一個女人。」
她的手微微一頓,有些顫抖,又有些蒼白。
「你已經知道了?」
她終於抬起了頭,露出了那傾城的面容,眼中滿是苦澀與複雜。
她清晰的看到了他嘴角黑色的毒血,毒是她下的,她自然明白,這種劇毒發作時的痛苦,那是足以讓任何人發狂的痛楚!
可是,直到現在,他還在笑笑的如此燦爛,宛若驕陽。
「我說了,我是刺客。」他輕輕握住女人的手,溫軟如玉,「刺客要上的第一課就是毒!沒有人能給一個刺客下毒,所以,你不必自責。」
「我殺人,是因為我想殺人,而我中毒,也只是因為,我想要中毒,如此而已。」輕輕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他溫言道。
「你明明知道酒里有毒,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喝下去?」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嘴唇早在不覺間被自己咬破。
他並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因為她早已明白。
正如他所說,他殺人,不需要理由!喝酒,也同樣不需要。
他喝酒,只是因為,他想要喝酒,只是因為那是她的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