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2章 冥界之亂(九殿番外篇)
「我我迷路了。」我嚇得蒼白的臉上歉意的對著老人說道,雖然這樣說不錯,但目光還是有的警備的望著老頭。
「恩。」
老人應了一聲,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我。
頭髮銀白,臉上因為年紀而布滿皺紋,在煤油燈的照射下忽閃閃的,反而有些詭異。
「我不知道樓梯口在哪裡,不是有意跑到這裡來的,打攪的地方就見諒。」
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一分鐘,得儘快離開才可以。
「樓梯口不見了!今晚不能下樓去了。」老人慈祥臉頰上帶著和善般的笑意。
「可是」我還要說什麼,但是立即又被老人接了過去。
「大仙們在圍牆,今晚,你不能出去了。」
老人不敢稱呼我遇到了鬼打牆,只能稱為大仙們。
「你今晚就呆著這裡,那都不去,等早天亮了就好了。」老人繼續微笑道。
「天亮?」我眼皮子都跳了一下,不過現在已經三點多了,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堂了。
「你手裡抱著石鐘幹什麼?」
看到老人手裡還拿著一個古鐘,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聽到我的問話,老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慈祥的笑意,「現在啊,出門找份工作不容易,再說像我這樣大的歲數,也不行了,自己唯一一點手藝就是修鍾,平時也就是這樣!」
聞言,我腦海裡面不由的出現了疑惑,如今這個年代,誰還會用古鐘?
「人老了,不中用了,這要是以前啊,一天靠這活也可以掙點錢,一來可以解決溫飽,而來這個地方經常有人迷路,也可以給人留宿?」老人一邊翻著鍾,一邊嘴裡嘀咕著
「經常有人迷路?!」
我一愣,聽到老人說的這句話時候,不由的有些驚愕住。
「小姑娘,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告訴你,這個地方不太平,以後晚上就不要來了」
老人抬起頭,認真的打量著我,那雙暗淡彷若死人一樣暗沉的目光,盯的我有些發毛。
「我我就出來看看,然後在外面就迷路了,最後走到這裡來了」我里微微急促,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以後晚上可別一個人出來了,回去要過陵園,哪裡很多人都是晚上出來,喜歡捉弄別人。」老人有些無奈說道。
老人先是頓了一下,然後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以後晚上還是儘量少出來了,不太平,你也不要叫我老人家了,哎,都一把年紀了,我叫穆華,你不嫌棄就叫我老大爺就好了!」
我往後面稍微退了點,聆聽外面的動靜。
老人說完後不看我了,抱著古鐘修理起來,我也不在多說,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但還是保持著警惕。
天,灰濛濛的一天,夜色隨著時間的流轉,一絲光亮,劃破長空。
嘰嘰咋咋的鳥兒不斷的鳴叫著,似乎在為新的一天迎唱,山巒上,紅火的太陽,透過樹梢,折射出晨曦。
外面的鳴叫和陽光透過櫥窗折射進狹窄的房間裡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微微的翻了一下身,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眼眸帶著迷糊,但是瞬間我又想起來自己所在的地方。
腦袋裡顯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一股酸痛涌遍全身。
「砰」
腳步有些啷嗆,當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有不由的錯諤了。
這房間裡面,根本就不是昨天晚上來的房間,正確的說,不是昨晚上的樣子。
沒有桌子,沒有凳子,也沒有煤油燈,只是空蕩蕩的。死氣沉沉。
我清楚的記得,自己昨晚上是靠在一把椅子上睡著的,可是現在,自己明明就是在破爛不堪的地上。
更重要的是,昨晚上蹲在角落修鐘的老人,消失了。
這房間不管怎麼看,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住過,甚至整棟樓,都是廢棄的。
我平靜的心又泛起了節奏,不敢在這個地方多呆一會兒。打開破舊的房門走了出去。
幸好這次,沒有迷路,走出了昨晚驚魂的鬼樓,只不過,整個鐘樓和昨晚上看到的,有很大的不同。
不管是樣子,還是形式,都不一樣,唯一的,就是鐘樓上上下下,根本就沒有人。
破舊的鐘樓,破爛的院子,還有滿地的枯枝殘葉,都證明了,這鐘樓,荒廢很久了。
只不過,就在我踏出鐘樓的院子時候,我的目光,看向了鐘樓旁邊角落。
哪裡,是一座土墳墓。
一塊石碑端立在前面,前面寫了幾個字,當我目光移到石碑下面寫姓名的地方時候,全身都麻了起來。因為那裡,一筆一畫的刻畫了兩個字!
穆華
昨晚上遇到的那個老人,已經死了!?
幽冥地獄。
北荒的不毛之地,這裡是地獄的魔鬼城,冥界的人稱為北荒,而陽間的人又稱鬼門關。
因為黑色罡風如同奔卷的黑龍,形成種種魔幻般、鬼魅似的山石和人鬼、魔獸形象,同時因為罡風的穿行呼嘯,發出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我曾經到過冥界的終點,就是這裡,而過了這個鬼門關,就會通往黃泉路。實在是荒涼的極致,沒有任何生命,它沉浸在一片死寂的暗黑色的背景中,既顯出幾分真實,又籠罩著迷霧,亦真亦幻,撲朔迷離,
洋溢著萬千氣象、浩大氣勢
而此時在北荒那天暗黑色的路上,茫茫蒼穹地域中,只有一高一矮的身影緩緩地走向遠處。
「大哥哥,你說嫣兒姐姐還會想起來嗎?」幽憐拉著冷瀟寒的手,側著臉眼巴巴的望著冷瀟寒。
冷瀟寒凝視輕笑,「會的。」
「嫣兒姐姐想起來了,我們去哪兒?去古墓嗎?」雖然幽憐已經存在了數百年,可是在冷瀟寒的面前,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等她想起來了,我們回家。」冷瀟寒輕輕揉了幽憐的小腦袋,像是領家大哥哥般。
「回家」
幽憐洋溢著小腦袋露出了茫然和追憶,仿佛冷瀟寒說的這個,已經遠到她很難完整的記起來了。
這片天地間呼嘯的黑色罡風卷襲,而他們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踏入了黃泉路。
黃泉路是一條暗紅的道路,七月盛景,路兩旁盛開著大片大片的妖異紅花,這花無葉無莖,漫山遍野,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
黃泉路因其花紅的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那花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構成火紅色的花徑指引人們走向三川河的彼岸,人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大哥哥,這就是彼岸花嗎?」
幽憐遙望兩旁好似望不到盡頭的火紅,聲音呢喃。
冷瀟寒不答,轉而凝視著這片火紅的花海,這殘樓當照,彼岸花開,幾許繽紛了流年的情感,月冷清輝,冰霜了歲月的潸然,花前月下幽歡佳會,兩情繾綣風雨同濟,都被時間收藏在記憶的玻璃瓶,脈脈同誰語,更回首,等待你溫柔的眼眸劃解
用盡半生浮華,一生痴迷為紅顏,柔風清揚飄進的淡雅相思情翩,是誰在彼岸等待花開淚眼闌干,守候這永恆不變的思戀穿越了光年,氤氳了千年前的期盼。
風欺陌上人,紅塵里吹盡殘花無數,苒苒時光埋葬了如煙情殤,談笑間,瑟瑟記憶卻清晰了往事,收集飄散的零亂片段,重溫遠古海棠花前美麗誓言.
冷瀟寒站在黃泉路的中央,眼眸里看到盛放的彼岸花,那鮮紅的花朵像一隻只對天堂祈禱的手掌,那麼虔誠熱烈而又絕望的幸福。這像火一樣的花兒充滿了哀傷卻又燃燒著愛情的忠貞.
「彼岸花開七色天,
花葉相錯一千年。
冥府陰山葬生死,
來世化凡不成仙。」
冷瀟寒望著火紅花海,聲音呢喃細語著,隨後微笑的牽著幽憐的小手,「我們走吧。」
走過彼岸花的漫山,一條呈現血黃色的河水廣袤無垠,裡面儘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波濤翻滾
陽世人叫忘川河,這條河裡沒有活物,只有無盡掙扎的孤魂野鬼,哀聲四起,慘絕人寰,無數鬼臉不時從河裡冒出掙扎想要出來,但無一例外,出來的瞬間又墜入了河裡,年年歲歲,永不停息。
陰間稱這條河為冥界之河。
河上有一座唯一的橋,在鋪天蓋地的怨氣中若隱若現,橋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橋的另外一頭,有一個身著樸素,面容蒼老的老太婆,她的頭髮蓬亂,佝僂著身子,身旁放著一桶湯,手裡拿著一個古舊的瓷碗,每個人都要走上這座橋,那個老太婆都要問你是否喝碗孟婆湯。
每個人活著的時候,都會落淚: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愛。老太婆將他們一滴一滴的淚收集起來,煎熬成湯,在他們離開人間,走上奈何橋頭的時候,讓他們喝下去,忘卻活著時的愛恨情仇,乾乾淨淨。喝下孟婆湯,就死心塌地的進入陰曹地府,投胎重新做人了
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心甘情願地喝下孟婆湯。因為這一生,總會有愛過的人不想忘卻,那個蒼老的太婆就會告訴他:你為她一生所流的淚都熬成了這碗湯,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對她的愛。來的人眼中最後的一抹記憶便是他今生摯愛的人,喝下湯,眼裡的人影慢慢淡去,眸子如初生嬰兒般清澈。
那行走在橋上年年歲歲的人,面容百態,有木然、有平靜、有猙獰、恐懼、甚至嘴角噙笑.
湯端一飲而盡,終究沒人逃得脫,孟婆湯,奈何橋,孟姑煮湯,聽百蟲鳴和狗尾巴草沙沙作響
時如金沙飄,鬢染銀絲,湯如舊,人如舊,孟姑變孟婆
過奈何橋。
孟婆悠悠端碗湯,孟婆悠悠收湯碗。
前生再怎麼深戀,走在這奈何橋上,步履平穩,不亂絲毫。
心靜如鏡,心沉如石。
她已經看透了世態炎涼,前面有人緩步走來,她面無表情的從桶里盛湯,伸出蒼老乾瘦的手遞過去,可是面前的人卻始終沒有接碗。
孟婆沉吟然後抬頭,望著站在面前的兩個身影,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牽著一個面容俊美男子的手,眼巴巴的望著孟婆,那男子始終面如春風,嘴裡噙著一抹醉人的淺笑。
孟婆也咧嘴笑了,「你終究還是來了。」
「來此取故物。」冷瀟寒輕笑,接過孟婆手裡的湯,看了一眼呈黃色的湯汁,「這碗湯,可是真的能讓人遺忘一世?」
「悠悠夢裡情思繞,寒月風中上碧霄。回首時分終不悔,今生不過奈何橋!」孟婆緩緩地搖頭,「這碗湯能讓人遺忘,可如今對你已無用。」
「孟婆,你在這座橋上歲月無盡,可曾明悟一個情字。」冷瀟寒把手裡的碗交還給孟婆,輕聲問道。
「世人情愛薄涼,不過曇花一現,你想要知道這個情字,又有何難。」孟婆收碗,指向橋的另外一頭,含笑道,「鬼主,你只要認真一聽便知。」
冷瀟寒愣足,隨後閉著眼睛,耳畔的另外一頭傳出陣陣哀嚎怨天,而這一頭卻寂靜無聲。
「你已經聽到了,不是嗎?」孟婆輕言笑道,「橋這邊寂寂無聲,因為心死,失去了往生的記憶。橋那邊哀哀嗆天,因為心動,忘不掉的牽牽纏纏。」
「來生再續前緣」
「這輩子分離,來世我會找你。無論天涯海角!」
孟婆偶爾聽見這飄至耳邊的來生言,用眼睛笑笑,低頭看一鍋湯。
「這只不過是冥海之水熬成的湯,碗裡有來人的前世淚,但也抵過了人心的海誓山盟。記憶小舟擱淺,滄海一栗,大風大浪就是昨日黃花。」
飲盡湯的剎那,有幾個不是和著淚水吞咽?是悔是恨?
這一生牽著她他的手,好好生活。
此葉發此樹,葉落樹歸根,也不知化為誰的護花泥了。」
孟婆平淡如水,淡淡的道,「人世間最薄弱的便是那些情情愛愛,既然愛了,就牢牢的牢牢的靠近,不要在茫茫人海中丟了彼此。可老婆子我仰望世間,那些曾說的誓言,說好的永永遠遠,最終卻不歡而散。而等到遇另外一個時,又只不過把之前的話重複一遍罷了。」
「我在這座橋上漫長的歲月里,只記得三個女子,一位是彼岸花,一位曾經甘願投入冥海,後來被地藏尊主帶到冥海海岸,化為婆羅。」
「另外一位。我還記得,她三生三世之前,叫含煙,她在三生石上,刻下了三個名字。」
孟婆望向了冥河橋下,那塊黑色的玄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