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5章 鬼王(九殿番外篇)
那些無形的記憶線絲還在蔓延,包括和我讀過書的同學,甚至於我在外務工曾經所看到過我的一切,認識我的人,在這一刻,他們的腦海中,從始至終,都沒有了我的身影。
和我越不熟悉的人,並沒有多少影響,相反越加熟悉的人,感覺的就會越清楚了。
在YC市郊區的莊園裡,蘇洛辰猛然間從睡夢中睜開眼睛,微微一頓,他本身因為就有些特別,能夠感覺到有關於我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里慢慢的淡化,逐漸的消失了蹤跡。
一股強烈的掙扎從他的腦海里傳出,這讓蘇洛辰身體顫抖,可最終還是被一把無形的力量斬下。
碰的一聲,整個屋子都被掀翻了,在那記憶被斬去的瞬間,蘇洛辰全身震動了一下,神色就帶著迷茫,這時候房門打開,蘇雨馨聽到了動靜走進來。
「你怎麼了?」蘇雨馨一臉驚慌。焦急的問道。
「沒什麼,我好像好像忘了什麼人奇怪。」
這一刻,不僅是蘇洛辰如此,更多和我有過交集的人,一個個露出迷茫之意。
他們的記憶里,在這一刻,有關我的痕跡,被斬斷抹去,他們的因果線中,在這一刻,所有與我有關聯的那部分,都全部粉碎。
他們的生命中,從始至終。都沒有一個叫做薛婷的人存在。
所有與我有聯繫的人,都在這個時候忘記了我的存在,我並不知道他們,而我也同樣如此,在我身上散發出那些密密麻麻的因果線不停斷裂的同時,我的記憶開始飛快的消散。
先是那些並不是多麼熟悉,記憶並不清楚深刻的人,飛快地在我腦海里消失,再是那些關係好的同學,還有一起認識的朋友。
我知道這並不是單方面,我的記憶在消失,別人對於我的記憶也在消失,可是我一個人承受的不僅僅是失憶的疼,還有那無形之中扯斷因果線的痛。
但了最後,陪同我從小到大的家人,我的外婆,奶奶,爺爺,他們的輪廓都在慢慢地消失。
「不!!」
哪怕是將我靈魂抽出身體,我也不要忘記,不能,絕對不能,我拼命的掙扎,面色蒼白,靈魂和身體越發顫抖,可是僅僅是在我想要鬆懈的瞬間,關於親人,那些因果線,也全部都扯斷了。
撕心裂肺的痛,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那麼疼,但心臟好像在不停的被尖銳的刀刻著,露出血淋淋的軀體。
可這一切,並沒有給我絲毫喘息的機會,原本那些密密麻麻的線,已經奔潰了十之八九,而留下來的,是那些一輩子都不想忘記的。
原本密密麻麻的因果線,最終隨著忘卻,到頭來,只剩下寥寥幾根,其中一根從我身體連結但彭家樓子四周的滾滾霧氣里,狂風怒號中。
我知道,這幾根因果線裡面,有被強硬聯繫的冷瀟寒,有北冥夜,還有我的父母。
我絕不允許在把有關他們的記憶斬斷。
可是任憑我多麼不甘心,我能感覺到,自己記憶里有關北冥夜的一切,正在快速的崩潰與瓦解,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抹去。
「不!!」我發出一聲悽厲之音,拼了命的想要抵抗,可代價是直接吐了一口血。
「北冥夜我不要忘,我不要忘記,不」我渾身顫抖的掙扎,不惜代價的再次試圖抗拒那股力量。
「北冥夜是誰?」可我剛要掙扎的時候,整個人卻愣在那裡,神色露出茫然,我嘴裡呢喃著,可是卻想不起來北冥夜的樣子了。
但我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撕裂,下意識的抬起手,摸著自己的眼角,竟然觸摸到了淚。
「為什麼會心痛,為什麼會流淚?」我輕聲喃喃,我的腦海里,陷入了一片空白,就好像一張沒有任何色彩的白紙,痛的發脹,可是卻迷茫無知了。
可是我並不知道,在全部因果線斷裂後,有三根因果線層層奔潰的時候,其中一根因果線從我的身邊奔潰,順著巫河繚繞,接著到了浩瀚無垠的巫河最深處。
這條巫河本來就來歷莫測,而最深處有七尊青銅巨人,手裡拿著鐵鏈,而在鐵鏈的盡頭,封印著一口巨大的青銅棺,上面有一把鎮壓的古劍。
古劍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好像隨時都可能被掙脫斷裂。
青銅巨棺沒有蓋子,如果從上往下看,裡面隱隱的躺著一個有著稜角分明的臉龐,透出一絲孤傲與冷峻,但眉宇閉合間,卻又透露出少於邪魅。
由於是深河,透露的是無盡的寒冷,他一襲黑衣,腰間的翠色玉佩,透露出神秘,那冰冷的河水,讓那圍繞在他身邊的王者之氣更加濃郁。
無形的因果線奔潰的時候,那躺在青銅巨棺的男子睜開了雙眸,其內血紅如血,紅芒畢露。
「區區螻蟻,也敢來抹本王的記憶,滾!!」
鬼王吼,山海哮。
這聲音幾乎是以一種催木拉朽的方式碾壓橫掃,整個巫河狂風大浪,橫卷而起,宛如地震一般,甚至離聲音波利的最近範圍山嶽,都好似在晃動。
光是這一吼,恐怕就足以讓我面前那個浮山老道祭獻出來的祖靈季十三頭皮發麻,可如果單單是這樣,怕是還不足以。
此時在另外的一個空間領域,其餘的兩條因果線全部都直奔冥界,層層瓦解的同時不停地崩潰中。
其中一條直奔冥界盡頭的婆羅海岸,冥海的海域盡頭,婆羅海岸上,幽藍色的婆羅花開遍了婆羅的彼岸。
在那婆羅花地里,站在無盡的冥海彼岸上,有一個面帶輕紗,身穿素衣的女子,隱約可見,她的左邊臉龐上,有一朵幽暗的婆羅花,和我腹部一模一樣。
女子手裡摘著一朵妖艷的婆羅,芊芊玉指把玩著,原本還沒察覺到任何異常,只是很快就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因果力量,在強硬的抹去她的一些記憶。
「一道不起眼的殘魂,敢來斬本宮的因果?」女子輕哼,抬手一揮,那看似無形的因果力量,瞬間消散。
而另外一處,那最後一根因果線,直奔冥界第九山海冥府大殿,磅礴的大殿散發滾滾威壓!
而在此時的大殿內,第五殿尊主,還有第七殿尊主古風男都在場,大殿至尊上,北冥夜雙眸閃爍冰冷的光,凝視著沒有開口。
氣氛異常沉默,在大殿內,還站著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
古風男沉吟,剛要開口說話,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心不在焉的北冥夜剎那間抬頭,那似冰寒的瞳孔抬起,似要穿透大殿,穿透虛無。
頓時,殺意狂涌!!
在他的眼眸抬起的瞬間,因果線頓時直接被他翻卷斬斷,透過那一絲因果線,其中北冥夜本身和我的聯繫,還有冥冥之中的感應,北冥夜頓時就知道了發生的一切。
「找死!!」
北冥夜嘴裡幾乎是咬牙切齒,眼裡第一次露出如此濃郁的殺意,聲音不大,卻足以撕裂九天。
他曾說過,她是本尊的女人,誰動,他就殺誰。
嘭的一聲北冥夜就站了起來,使得在場幾位尊主同時感受到還在不斷攀升的殺意,甚至於冥界第九片冥海,此時那血海在翻滾,波濤洶湧,第九山海的高空,黑雲壓城。
這是冥尊數千年,第一次如此動怒,此時冥界所有山海的尊主都能感受但從第九山海磅礴的冥府中,一道沖天的殺念瘋狂急劇沸騰。
北冥夜整個人一晃,幾乎就要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出,可那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卻也率先踏出一步,擋在了冥府大殿門口,北冥夜被迫再次顯露出了身影。
「你已經被限制出冥界,冥尊,請遵守冥界條例,不要擅自妄為。」銀色面具男子語氣清朗,身上的氣勢驚人,尤其是他的身上,有一種此舉鋒芒的劍氣。
我並不知道,北冥夜因為失職,而已經被限制出冥界。
「六殿尊主,讓開!」北冥夜眼裡的殺意越來越濃郁。
銀色面具男子嘴角勾勒出了弧度,道,「怕冥尊忘了,也只是好心的提醒你罷了。」
「本尊再說一遍,讓開!」北冥夜怒火四濺,眼中迸發著令人感覺到強烈如同風暴的殺意和深淵般絕望的氣息。
銀色面具男子同樣身為尊主,心裡似乎算定了如今的形式,北冥夜不敢硬來,況且北冥夜的身上如今還有缺陷,他沒有肉身。實力大不如以前。
但是面對北冥夜咄咄逼人,和連同對自己的怒氣,銀色面具男聲音略微露出不喜,冷聲道,「九殿尊主,請自重」
這話剛說完,從北冥夜身上不止是瀰漫出了殺念,還有滔天般的煞氣,讓他整個人瞬間如瘋如魔。
「滾!!」
這吼,蘊含了一股瘋狂,蘊含了一股不惜毀滅天地,不惜自身生死,不惜放棄一切的決然與憤怒!!
這是北冥夜,從坐上第九山海冥府尊主之位,發出了最憤怒,瘋狂,足以讓冥界顫粟的吼!!
這是他北冥夜。
衝冠一怒!!
銀色面具男遠遠沒有想到北冥夜竟然如同成了魔,這蘊含的殺意幾乎成了威壓,整個第九山海在震動,傳遍了整個山海界。
銀面男心生駭然,被強制的震退數步,那一瞬間的銀色面具男子,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北冥夜到底多麼瘋狂。
如果自己擋住,他會不惜代價的殺自己。
北冥夜整個人原地倏然地化為一道黑氣,接著這黑氣根本就沒有絲毫隱匿,直接從冥界山海所有冥府高空橫掃而過,以他北冥夜在冥界數千年的道行,那黑氣幾乎是化為了一股黑色的風暴。
此時冥界所有冥府的強者,甚至地獄關押的數以億計的冤魂凶鬼,都能夠感受到冥界高空傳出的殺意,這殺念,讓小鬼顫抖,讓那些千年凶物卻極為興奮。
整個冥界,哭泣和吼叫聲四起,冥界最強尊主地藏,千年第一次從冥府邁出,看向了冥界變了天的高空,此次,冥界所有尊主,紛紛出現,仰望著第九尊主的瘋狂。
夜色如勾,只是不知道這月夜何時已經變的有些渾濁不清,整個天地間竟然飄起了毛毛雨,而月夜隱隱約約從銀白,轉換成了血紅。
如同一隻眼睛,流下了血淚。
泱泱大河!
此時誰也不知道,其實巫河在急劇的變化,那巫河最中央深處的谷底,青銅巨棺在猛烈的顫抖,讓整個巫河波浪越來越大,而從四周,有無數陰氣匯聚過來,融入到棺材裡閉目的冷瀟寒身邊,從他七竅鑽入身體。
棺槨上那古劍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攀升著,而七尊青銅壓制他的巨人像,其中一個也在不停地的傳出崩裂聲,身上開始出現裂痕。
巫河的水,在血月的折射下,隱隱有著泛紅。
任誰都不會知道,浮山老道祭獻出的祖靈無比嗜血邪惡,斬斷我最終的因果線的時候,卻遇到了兩尊比他兇狠一萬倍的正主。
北冥夜強制的破冥界條例,在冥界鬧了一個天翻地覆,而巫河變故,冷瀟寒提前從巫河封印中甦醒,這是他的靈魂徹底甦醒,而不是像以往那般,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念誕出分身。
而這一切,都在同一時間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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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線存在的奧妙很奇怪,我並沒有忘記,而是恢復了過來,連同我的父母和一切能夠記憶起來的人,我依然被捆綁在彭家樓子的戲台上,只是我渾身已經被抽乾了力氣,嘴角還有未乾枯的血跡。
我已然痛的已經麻木了,如果不是繩索捆綁著我,我恐怕已經軟倒在了地上,只能雙手垂釣著,被勒的都快要斷裂。
每一秒鐘,身體都在像是被刀一下下劃破的痛,想要昏厥,可是這痛卻在我的神經。
白霧翻滾中,逐漸散化,狂風怒號,也漸漸消停了。
歪斜的戲台甚至整個彭家樓子都面臨倒塌,而我也面臨隨時可能被活埋的下場。
我的面前浮山老道整個人邪氣四溢,他的雙目里一片猩紅,如同野獸,整個頭髮一下子變長了很多,整個人沒有了剛開始的猥瑣和膽小,也沒有了頗具仙風道骨的氣勢,如今的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只有怨和鬼氣。
這或許是浮山老道,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事,他請的祖靈,是一個兇惡嗜血的老玩意,在請上身的時候,他自己的下場就是靈魂被那強大的外來者瞬間吞噬。
浮山老道,死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仙卦門的老祖之一,季十三,他原本也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一直被仙卦門供奉著,或許就是浮山老道在供奉,就跟老妖婆供奉嫁衣女一樣,只不過老妖婆可以操控嫁衣女,但浮山老道卻被反噬了。
我不知道現在該叫面前這個東西為季十三,還是浮山老道,暫且還叫他浮山吧,不過我現在感覺自己快死了,沒有什麼畏懼的。
「出來了,我季十三終於出來了。」
浮山老道的聲音完全變了樣,低沉沙啞而張狂,陰氣森森。看來當初季十三是被禁錮,浮山老道請祖靈讓他出來了,或許浮山老道也想不到,竟然被自己供奉飼養的祖靈給吞了。
落了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