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5章 祭河(九殿番外篇)
周圍又變得一團漆黑,身後,那一股涼颼颼的感覺再一次襲了
或者是有一張血盆大口的,又或者是一個沒有腦袋的無頭屍就站在我的身後。
我不敢想像我的身後就究竟有什麼,只能呆愣的坐在石凳子上,身子瑟瑟發抖!
「薛婷薛婷呀」
這時候,就聽見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呼喊的聲音。
聽起來,那聲音至少距離我十來米的距離,悽慘無比,就好像是一個瀕死之人最後的耳語一般,有氣無力,哆嗦著,尤為沙啞。
「薛婷你回頭看看我是誰?」
我聽著那怪異的,詭異的,駭人的聲音,哪裡敢回頭呢?
曾經聽爺爺以及一些老一輩的人們說起過,在黑暗中,要是面前有燈,卻突然滅了,之後有人在身後叫自個兒的名字的話,千萬不要回頭。
那是索命鬼在喊魂,只要一回頭,就會被那索命鬼給勾去魂魄,到時候,縱然有天師再世,恐怕也難回天了。
所以,不管身後那聲音怎麼呼喚,我反正不敢回頭。
「薛婷你回頭看看你看看我是誰?」
那聲音依舊還在繼續,依舊那般的悽慘。
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聲音在一遍又一遍的牽引著我的心一般,縱然我一個勁兒的想要控制住自個兒。
可是,在那聲音不斷的出現好幾遍之後,我的心開始動搖了。
猛地一回頭,當我看清楚身後的東西之後,嚇得是魂飛魄散,兩眼無神,一個翻天跟頭,直接從石桌上翻到了另一邊,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在我的眼前,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可是,卻又沒有半點兒生氣。
一張斑駁的老臉,像極了一張老樹皮,加上一雙只剩下兩個黑色窟窿的眼睛,還有一頭白的似雪一般的頭髮。
微微向前伸著一隻手,那一隻手,就像是一根老樹枝,上面,還有一些膿瘡,在膿瘡的上面,有一些白色的液體不斷的被擠出來。
渾身衣衫襤褸,在每一個破洞的地方,我能夠看見裡面皮膚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了一堆骨架。
「薛婷你看看我是誰!」
那老鬼一張嘴,一股腥臭味頓時撲鼻而來,大嘴之中,沒有了舌頭,只有一條已經腐爛的千瘡百孔的黑色肉條。
牙齒已經完全脫落了,卻又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從他的嘴裡面被吐了出來。
我不敢看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嚇得早就不能動彈了,渾身都在打擺子。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心裡怕什麼就來什麼啊!
「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誰」
我整個人都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一邊有些結巴的說著話。
鼓起勇氣,我慢吞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一把將桌上的油燈給奪了過來。
掏出打火機來,這就要再一次將油燈給點著。
可是,就在我剛剛打著打火機的時候,突然再一次襲來一陣涼風,打火機的火苗子被吹滅了。
與此同時,我手裡的油燈突然變得有些軟綿綿的,摸起來,有些冰。
由於太黑了,我也不曉得我手裡的油燈怎麼回事,低頭一瞧,再一次嚇得我一身冷汗。
原本我是抓著油燈才對的,可是呢,現在我手裡的油燈,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條蛇。
我整掐著蛇脖子,那蛇還不停的沖我吐著蛇信子。
嚇得我是慌忙將那條黑色的蛇給扔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身後的洞壁上。
「咣當!」
卻並不是我想像中蛇砸中了石壁該發出來的聲響,反而是咣當一聲,隨後,我再一瞧,竟然還是拿油燈,從石壁上滾落下來,裡面的煤油灑了一地。
油燈變成了蛇,被我扔出去之後,再一次變成了油燈。這是幻覺嗎?
我不敢確定,我現在越來越沒辦法相信自個兒的眼睛。
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對任何事情都不再持懷疑態度,畢竟這些天,我見識了這輩子都難以見到的東西。
這個老鬼是什麼來歷?
就在我一個人陷入沉思的時候,身前的那個老鬼動了。
一直保持著一張平靜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讓人尋味的笑容來,那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心慌。
他朝我走了過來,一陣涼颼颼的陰風,再一次吹了過來,吹得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我看著眼前出現的這個老鬼,那一臉猙獰的笑容讓我渾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來,渾身一陣哆嗦,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來。
「薛婷」
那老鬼已經看不清楚容貌了,聲音也異常的詭異和沙啞,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眼前的這個老鬼,絕對不是人。
哪裡有人臉上的肉都爛成這副模樣了還能活著的?
我渾身都在哆嗦,卻還是壯著膽子,瞧了一眼那老鬼,哆哆嗦嗦的張了張嘴,總算是憋出來一句話來。
「你是誰?」
我哆哆嗦嗦的問,已經有種大叫北冥夜的衝動了。
「我是張啟明!」
一句話,讓我是目瞪口呆。
張啟明是誰?不就是我手裡頭這筆記的主人張先生嗎?難不成張先生死了之後,變成了鬼,一直就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
仔細一想,這裡會留下了張先生的筆記,這麼說來,張先生生前,真來過這個地方,要說這老鬼是張先生的鬼魂,還真沒有什麼疑點。
「你不要害怕。我傷害不了你的。」他幽幽的說話,聲音竟然在房間裡飄蕩,明明他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那虛無縹緲的聲音好像來自各個角落。
「張先生?」
我緩緩地坐了下來,合上了手裡的筆記本,看著老鬼,輕聲驚嘆了一句。
「小丫頭,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張先生說話,臉上雖然看起來有些恐怖,可是嘴角的笑容,卻變得有些和善了起來。
這也讓我對張先生的鬼魂完完全全放心了。
鬼,有害人的,也有不害人的,張先生,肯定就是屬於不害人的種類。
我走過去,微顫顫的就站在老鬼的面前,微微挑了挑眉頭,說是不害怕,但是老鬼身上那濃郁的陰氣,還是讓我渾身不自在。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說原本就是來找你的。
我現在有點明白,大頭佛肯定知道這個張先生已經死了,但是沒對我說,我一直以為還活著。
「這都是老朽的命!」張先生的聲音中帶著無限的輕嘆,幽幽的開口對我說:「丫頭,你有什麼事,就問吧。」
我沉吟了下,開口問了王玲玲的事情。
提起這件事,好似一瞬間勾起了張先生十幾年的記憶,他面露滄桑,眼神裡帶著潰散和惆悵,良久後嘆息,說起了那件往事。
這個事扯的比較寬,王玲玲當初死的確是投河自殺,但那一年剛好是要祭河的,以往祭河這種事,其實都是按照每家每戶抽籤,抽到誰家的都必須做。
這種事的確挺殘忍的,但是祭祀的確是有用的,很早前巫河下游的那座拱橋,還是早前修的。
那會兒樁子地樁打不進去,就好像水下面全是石頭,並且剛動工幾天就死了人,後來有人說是河裡的東西不同意,要不就不要修,要不就得橋祭。
事後選擇的橋祭,不要說誰家不願意不捨得自家孩子,窮山惡水出刁民,付了足夠的錢,是可以買下一些人的良知的。
過程很殘忍,但卻起了作用,那以後一直到完工都沒發生過什麼事。
還有一次渡貨的大船,在經過巫河的回水灣就不懂了,遇到了屍抱船,當時船上有個坐船的老人,說這條河有精怪,要船上的人留下一條命。
自然誰都不想死,最後船長和一些自私自利為了活命的船客,硬是從一個婦女的手裡搶了七八歲的孩子,給扔到河裡了。
張先生說巫河裡有河神,村民都稱為巫神,這條河如果不祭祀,就會出現一些難以解釋的怪事,很早的時候,從河裡挖出過一個巨大的青龍銅像,栩栩如生!不知道在河底沉寂了多久。
可是挖出來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那一尊巨大的青龍銅像,人力是不可能搬動的。
雖然我經歷過奇形怪異的事情,我心裡儘管難以接受河神河仙什麼的,但這條河裡有河婆,河鬼是真的,可用活生生的人祭河,這點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接受。
當然,村里也沒人願意,因此在王玲玲死後,她那個酒**親也不知所蹤,剛好又碰上了十年祭河的日子,於是村里人就想出了這個點子。
用王玲玲的屍體祭河,封在棺材裡沉入河底,但是當天的確是出現一系列的事情,拖棺材的船隻在河中間準備放棺材,棺材是實心朱紅棺材,原本該下沉,但剛放下去就浮了起來。
而且那天翻了船,死了好幾個人。
但這件事最後還是兜過去了,只不過大家都以為平安無事的後,還沒安穩幾天,那些抬棺材下河的人都出了事。
先是村東頭的李老,無緣無故的掉進了糞坑裡面,被發現之後撈起來,已經不省人事,早已斷了氣。
一開始,也沒人在意,以為這李老年歲大了,老眼昏花,誤掉進了糞坑之中,導致一命嗚呼。
可是,這邊兒還在操辦喪事,另一邊,王大麻在上山割草的時候,從一個一米多高的坎兒上摔下來,磕到了腦袋,也死了!
這一下子整個村子都炸開了鍋,這李老棍兒是抬棺下河之一,同樣的,王大麻也是。
一時間,村兒里的風言風語也開始傳開了,說是那天出雙棺的晚上出了事兒,而且瞞天過海被河神爺察覺到了,惹得不喜,上來報復來了。
紙包不住火,傳來傳去,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兒,也就不脛而走。
說的人多了,所有的事兒都好像變成了現實一般,大傢伙兒都相信是河神爺因為被欺騙發怒了。
當天夜裡,還剩下的幾個下河的人,這其中讓我沒想到的是,大頭佛就是其中之一,劉大壯,王大麻的弟弟王二麻,還有村口的劉長順兒,趙田,另外還有孫家兄弟孫寶。都聚集在了張先生的家裡。
總之這個過程張先生不想多說了,他只對我說,下河的七八個人,全部都死了,包括他自己也是,他是因為過山路被落下來的一塊石頭砸死,張先生說這都是命。
「大頭佛呢?」聽到張先生的話,我腦袋有點發麻了。
張先生整個身影都虛化了,微微的笑道:「那次下河的人,全都死了!」
「丫頭,不要留在這裡了,找不到答案的。離開吧,早點離開吧,這條河,沒人能吃透。」張先生輕輕的說著。
我隱隱的猜測他肯定知道一些這河裡的秘密,趕忙追問:「河裡,這巫河裡到底有什麼?」
「這條河裡,封封印著一個」
可是,張先生卻一聲苦笑,似有一些無奈一般。隨後沒有說完,原本就已經開始透明的身子,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隨著老鬼的消散,一切的秘密又被埋在了時間的塵埃之中。只有我手中的一本筆記,或許能夠揭開那一場我沒有經歷過的浩劫之謎。
我緊緊地攥了攥口袋中的筆記本,咬了咬牙,再一次將筆記本打開了。
可是,就在我打開筆記的同時,面前石桌上的油燈,突然閃爍了一下。隨後,我就瞧見在油燈光線的照射下,一隻黑乎乎的手掌,突然出現在了筆記本上。
看起來,像是一個影子。但是,我抬眼一瞧,我的面前,身邊,還有身後,空蕩蕩的,除了一陣陣陰風以外,什麼也沒有。
然而,那一隻黑乎乎的手掌,卻依舊在筆記本上,就好像是從筆記裡面伸出來的一般!
我嚇了一大跳,一個激靈就從石凳上跳了起來,順手就把手裡的筆記翻過來,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
「砰」
一聲悶響,我看著被我狠狠地拍在石桌上的筆記本,頭皮一陣發麻,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直發毛。
小心翼翼的伸手將桌上的筆記本給翻了起來!
當我翻開筆記本的那一刻,我原本就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一下子就仿佛要炸裂了一般,嚇得我是退後了四五步,差點兒沒站穩。
石桌上,就在剛才我拍下筆記本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灘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