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3章 活紙人(九殿番外篇)
「我媽的魂魄在哪?「我沖那紙人喊。紙人圍著院子轉了一圈,嘖嘖說了聲,好大的手筆,偷梁換柱,瞞天過海,自古都是屍用活人來借命,現在居然出來一個活人用屍借命,只是不知道那些人聽見後會做何感想?
我完全聽不懂老韓頭再說什麼。
「給我那屍體,我放了你娘,怎麼樣?「老韓頭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說什麼屍體?
老韓頭嘿的笑了聲,說:「難道薛老狗沒跟你說,這也難怪,畢竟是人做了虧心事。這個事,你得去問問薛老狗。」
我看了一眼我的爺爺,他的臉色很不好看,陰沉沉的。
我當然不知道那屍體到底是指什麼,我還想說什麼,可是那紙人繼續說,「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帶著那屍體去村後面的祠堂,如果到時候見不到那屍體,嘿嘿,別說是你娘,就連你這個老爸,都要死!「
「滾!「伴隨著嗤啦一聲,爺爺居然發飆用鐵杴給那紙人拍爛在地上。
「別指望她蠱三娘了,人已經死了,我看你們」紙人還沒說話,就沒了聲音。
這老韓頭說村子後的祠堂,我早就去過了,當初和北冥夜算得上真正碰面的時候,地上穿壽衣的紙人沒了動靜,整個院子裡耶沉悶了下來。
大清早的鬧了這麼一出,也是讓全村的人弄的心裡慌慌張張的,沒人再多說什麼了,吳老桂一大把年紀了,看到這種事情他完全插不上手,就又給我外婆跪下了。
一個勁的說米婆行行好,求我們這些人放了他的婆娘。
他這年紀跪下來一哭,也是讓人覺得有點悲涼,我外婆趕忙過去把吳老桂扶起來了,說只要現在不要把淑琴嬸子嘴裡的黃紙取出來,她就不會再鬧凶,並且囑咐吳老桂趕緊把淑琴嬸子下葬了,畢竟死人還是的入土為安,這樣擱置在院子裡站著也不是一個事。
吳老桂是真的不敢鬧了,這種事已經遠遠的超出在場所有村民的預料,紙人都已經說話了可以走路了,這種怪事,他們不想,更不敢插手。
正因為人心都是自私的,如果你做一些壞事,只會讓人忌憚你,那別人為了私慾可能告發開捍衛自己的利益,但如果你不怕是,做壞事做到讓人恐懼的地步。
別人即使知道對自己有害無益,也沒人當這個出頭鳥,這本來就是私慾太重。
就好像當初日寇屠殺整個村子,三個日寇拿著槍枝,可以壓著數百人去刑場或者聚集地屠殺,如果數百人中途反抗,三個日寇自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不是不聰明,而是聰明過頭了,因為那數百人的村民都清楚一點,如果誰第一個衝出去反抗,就一定會被殺死,所以,他們都選擇了沉默,不願意去做這個出頭鳥,而紛紛被送到了屠宰場。
說到底,這就是人的私慾。
一些人的私慾小,在超過底線的時候會奮不顧身,而一些人私慾大,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妻子兒女,這些原本該用命來保護的人。
而如今無論是我媽,還是詐屍過後的淑琴嬸子,還有說話的紙人,都讓在場的人沉默了。
這樣的交涉已經遠非他們能夠參與,原本拿著打著伸張正義口號的村民,再也沒有先前的喧鬧,各自都紛紛快速的退了回去。
吳老桂最終也是帶著淑琴嬸子的屍體,用那輛板車給脫回去了。
我媽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外婆開始忙碌起來,扎著草人,看來又是想換一個新的,貼著我媽生辰八字掛在上面,我問外婆現在我媽的處境,外婆只是搖了搖頭,說了句恐怕不到七天,如果她的魂不回來,怕是要
後面的話外婆說不下去了,但我也能夠猜測。我重新去搭建木棚,把橫樑上的紅布條掛好,聽外婆說這紅布條避邪,掛這裡也是為了一些髒東西不要靠近過來。
至於那草娃娃則是有擋災的意思,就好像開始生辰八字的黃紙被太陽照射到,那草娃娃就燃燒了,如果沒有草娃娃,燃燒的則是我媽的身體。
現在情況真的非常緊急,爺爺坐在大門檻上,眼睛紅紅的,我知道他非常不好受。
「那老韓頭為什麼會害我們?還有奶奶?」我在一旁幫著外婆扎草人,一邊問外婆。
外婆說老韓頭就是扎紙人的,外婆這樣一說我才大致的明白,我以前聽說過,這個老韓頭的確是扎紙人的,小的時候還親眼看到過,就咱們村當初有一個女的,比我大很多,說到這裡簡單的提起一下。
那女孩叫劉梅鳳,我大概十來歲的時候,那女的那時候十八九歲的年紀,山村里那時候比較出嫁比較早,那會兒隔壁村有個小伙子提親,說好了親事,一般都是大人們主持答應的,定好了日子後。
快要結婚的那兩天劉梅鳳的整個人都不好了,經常莫名其妙的被嚇醒,而且白天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似的沒有力氣,在醫院瞧不出來啥病,就從隔壁柳樹村請了一個會看事的人打扮,然後那個看事的老頭就說劉梅鳳是花姐,要扎紙人燒替身,不然結婚的話不出七天就得出大事。
花姐其實就是不能結婚的意思,真花姐是連婚事都不能提的,比如會親家敬酒就會馬上大病。重者一病嗚呼.假的呢,就只是不能結婚而已。
看事的老頭如果說劉梅鳳是花姐,只需用替身還的話,有幾種可能,一是假花姐(如同近視分真假性,假性可以治療)也就是燒了替身便可以,二是可以通過破關去除(如同真近視用手術治療)但是比較麻煩,現在破關騙人的有很多,一旦被騙,不但沒去除,也許會增添很多身體不適或生活不順,總之要慎重。
替身也不是隨便買一個紙糊就行的,也有很多講究要有內臟的,還要尺寸,替身本人是不能看的!
需要一個扎正宗手法的,這種人就稱為扎紙匠,花姐是千萬不要亂送替身的!
扎紙活的人其實青山縣有不少,但都不算正宗,當初這個活兒就是老韓頭接的,那個紙人我只看過一眼,但是到現在我都還清楚的記得。
紅唇綠眼,尤其是那眼睛,簡直就跟真的是一模一樣,外婆也跟我說了其中的門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手藝都是邪乎的,二皮匠的裁縫,劊子手的刀,老篾匠的紙人,會說話的皮影,其中就提到扎紙人的活兒。
老韓頭會扎紙人,這個很多老一輩的人知道,而像我們這一輩人,其實是不相信那些東西的,比如我,就連我奶奶,爺爺,外婆到底是做什麼,什麼身份,我到現在還雲裡霧裡。
外婆跟我說了一個關於老韓頭的故事,正確來說,是他扎紙人的事兒。當初劉梅鳳是花姐,本來就不該結婚,但用紙人做替身了,她後來也就平安無事順利的嫁娶了。
當然,那也得是老韓頭扎的紙人能做替身,一般的手藝是沒法的外婆說老韓頭那手藝,得虧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邪的很。就像剛開始,老韓頭可以用紙人來傳音。
要換成拿著普通扎紙活兒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而在這裡要說說,喪葬用的紙紮,大部分是一些童男童女,紙馬紙轎。再加上一些花圈冥幣,在外人看來還是有一些陰森恐怖的。不過由於外婆從小就見過各式各樣的紙紮,所以對它們並不恐懼。
不管是皮影戲,還是劊子手,外婆都能大致摸到一些門道,當然,潛規矩爺爺也是清楚的,但他們可能都沒領域要害。
很早的時候,老韓頭雖然是扎紙人,但他卻從不開店,用這個當手藝,為嘛!?
因為,他扎的紙人,會鬧事。
當初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一點,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外婆說老韓頭在村子裡的時候,屋子裡什麼都沒有,老舊的破屋裡放著一個紙人,這紙人大概一人多高,身上的服飾和髮飾之類的都已經完工,腮部也抹了兩片紅雲,嘴唇畫的血紅,唯獨眼睛的部位沒有畫上。
外婆說,紙人完成後不能畫眼睛,如果畫上了眼睛,就會引鬼魂上身。要知道這紙人本來就是和死人扯上關係的,陰氣重。若是紙人點睛引來惡鬼的話,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不過這個紙人是畫了眼睛的,而且這個紙人是一個女子,其實很多人也知道,那個女子就是老韓頭的媳婦兒,老韓頭以前是有個媳婦兒的。
很早的時候就死了,死的原因不詳,外婆也把草娃娃掛在我媽的頭頂橫樑上,看到一切都平復下來後,知道我要聽,乾脆就在院子裡坐著,給我說起來老韓頭扎紙人,他屋子裡那個紙人的恐怖故事。
老韓頭的媳婦死,原因有的說就是因為他扎紙人召來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進了家門,禍害了自家媳婦,不過也確實在老韓頭媳婦死後開始,他就不怎麼折騰紙人這東西了。一些也說是他媳婦得了什麼怪病。
眾說紛紜,誰對誰錯也沒個准,因此就不要再這個話題糾結下去了,但是老韓頭死後,扎了一個和他媳婦一模一樣的紙人出來,也是唯一一個放在屋子裡的。
而這個事兒,就這樣發生了。
那個時候老韓頭還沒有這麼滿頭白髮,人倒也挺壯士,那個女紙人一般就靠在偏房進屋的門口,只要有人進門,斜眼就可以看到。
而且那女紙人被老韓頭巧奪天工的手給做的非常精緻,跟一個真正的大活人似的,每次看到,就好像是他媳婦兒活了過來,好巧不巧的又被老韓頭給弄了一把椅子,讓女紙人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還穿著花邊裙子白衣裳。
只是那紅唇綠眼,粉紅腮幫子顯得格外嚇人,要是有人在天黑的時候進屋還指定給嚇一跳。
當時白岩子村裡有個麼老爺子,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酒鬼,雖然死了已經差不多十來年了,而外婆說,這個麼老爺子村子裡人都清楚,挨家挨戶誰家有酒就去誰家。
因為家裡窮,別人不喜,但是賴著不走,誰家有酒也會打發了。
老韓頭家就是因為有那女紙人,整天都坐在那把廢舊的椅子上,偏房空蕩蕩的,進屋看見怪嚇人的,這個世界上,其實像人又不是人的東西最可怕。因此老韓頭家,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去。
那天麼老爺子就串門到了老韓頭家裡,剛開始怕歸怕,可老韓頭家有酒,他免不了要去蹭吃蹭喝一頓了。
老韓頭也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兩個人上了年紀,話就多,弄了幾個小菜下酒,酒過三巡後,天已經黑不隆冬了。
喝到一半的時候麼老爺子出門去上廁所,路過門檻的時候看到了偏房裡面的女紙人,要說平時進屋看一眼都覺得慎得慌,可是酒壯人膽。
這個時候那麼老爺子竟然也不害怕,渾身發熱就搖晃著身體走進偏房裡面去了,麼老爺子進屋之後,看到紙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雙眼睛總讓麼老爺子覺得很不舒服。
人們都知道,刻畫的眼睛是死眼,去過你站在紙人的最前面,會本能的覺得那雙眼睛盯著自己,但是如果現在旁邊就不會存在這種恍惚感。
但是活眼就不一樣,就好像是麼老爺子站在這個房間,無論是站在什麼位置,他都覺得紙人的那雙綠色眼睛在斜斜的看著自己。
潛意識裡,麼老爺子還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於是半開玩笑的傻笑,說這紙人媳婦還真是漂亮。
麼老爺子站在紙人側面,說完往窗戶邊看了一眼,結果再次轉過臉的時候,這一晚讓他的酒都全醒了,因為女紙人的腦袋竟然轉了過來,並且直直的盯著自己。
這麼老爺子當時嚇得不輕,當時顫巍巍的從房間裡出去,上了廁所在回頭進大門,還是下意識樣裡面看了一眼,那女紙人還端坐在椅子上,眼睛和最開始保持一模一樣的姿勢。
但麼老爺子總覺得,女紙人的嘴巴似乎往上面揚了一些,竟然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
可惜,這麼老爺子是一個醉漢,喝酒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這天陪著老韓頭倆人喝到晚上十點多,村子裡的黑燈瞎火的,麼老爺子出門左搖右晃,剛出大門,就倒在了拉木頭的板車上,倒頭就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