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既在其位,必謀其政

  PS:打算開新書了,時間不夠用,所以元旦起每天兩更四千字,望書友理解。

  但和尚能保證此書按時更新,直到正常完本。

  「孔愛卿所言,自然是有些道理的,朕知曉了,好在朕不需要諸位愛卿去簡化漢字,汝等只要將漢字列出來,之後……呃,然後諸卿就都回家去吧,簡化漢字之事,朕自己能做。」

  這下,孔穎達與三十幾位大學士都石化了。

  他們是真的震驚了。

  震驚於眼前這個不滿二十的少年天子,臉皮厚到了何種境界。

  連說文解字不知為何物的人,居然敢狂言自己簡化漢字?

  在場哪一位不是飽字鴻儒?

  誰敢說憑一人敢修改漢字?

  就算合當殿三十幾人,都不敢妄言可以完成這份偉業。

  可偏偏眼前這少年說了,說得那麼輕鬆,就象是在說,我想喝口水,上趟茅房一般的輕鬆。

  這等於在「啪啪」地打眾大儒的臉啊。

  在場之人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麼色都有。

  還是孔穎達比較老成,本來嘛,人家現在可是內閣七大臣之一。

  這點涵養總還是有的。

  孔穎達比較委婉地稟道:「咳……陛下,容臣說一句,這事陛下真打算幹下去?」

  李沐顯然是不明白眾人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古怪,他眉頭一皺,道:「都想啥呢?……君無戲言,諸位儘管把字列出來,剩下的事,就不必管了。」

  孔穎達心中有些惱了,本想給皇帝一個台階下,不想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於是,一躬身道:「臣等遵旨,三日之內,必將列好的漢字呈獻陛下御覽。」

  李沐一甩手道:「早說嘛,朕先回宮了,汝等再辛苦三天。完事就都回去吧,不必再稟告朕了。」

  「恭送陛下。」眾臣揖身道。

  李沐自然是聽不出來,這四從此字的背後,有多少的腹誹和譏諷。

  或許心中不忿,亦或者是被李沐言語打擊到了大儒們的自尊心。

  孔穎達和三十多個大學士們,只用了一天一夜,愣是將漢字整理出來了。

  可能會有些許遺漏,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孔穎達隨即將整理出的近三萬個漢字,呈送進宮中。

  「陛下,這是臣與眾學士匯聚起來的漢字,共計二萬九千三百三十一字。可能會有疏漏,但怕陛下等著用,便先取來,臣與眾學士還會繼續收錄,待匯總之後,再呈於陛下御覽。」

  「不必了。」李沐揚揚手中紙卷。

  不必了?!孔穎達張口結舌。

  李沐撣撣紙卷道:「這些想必是足夠了。再說了,那些生僻字,朕也不識,要之何用?」

  「呃。」孔穎達是真服了,當著臣子的面,能將不識字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皇帝,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敢問陛下,這……這就夠了?」

  李沐奇怪地看向孔穎達道:「孔愛卿難道不知道,漢字之中常用的也就那麼幾千個,朕只想簡化漢字,又不想做什麼高深學問,何須錙銖必較呢?」

  孔穎達被說服了。

  如果說無話可說,就是被說服,那孔穎達就是被說服了。

  李沐又垂頭翻了翻那疊紙,「朕很滿意,孔愛卿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過些天,朕會將簡化好的漢字公之於眾,向天下推廣。」

  孔穎達又被石化,他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皇帝怎麼還如此大言不慚呢?

  簡化漢字,這是說簡化就能簡化的嗎?

  這可不是自造一字,或者造幾個字,拍拍腦袋就能想出來的。

  問題是,皇帝居然說,過些天。

  這是過些天就能完成的事嗎?

  看著李沐自信的神色,孔穎達只想離得遠遠的。

  出宮門的那一刻,孔穎達仰天悲呼,「我只想靜一靜!」

  ……。

  從孔穎達口中得知了皇帝究竟想幹什麼。

  內閣中一片沉寂。

  人人想笑,又想哭。

  能進內閣之人,哪個不是讀破萬卷書之人?

  簡化漢字?

  這是在座之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不僅僅是文才的事,主要是體量太大。

  大到是人都認為,沒這個必要。

  可問題是,皇座上的那個人要幹這件事了。

  沒人看好。

  劉德威僅僅是長嘆了一口氣,出門去了。

  劉弘基嗤了一聲,搖搖頭,嘀咕一聲:「荒唐。」

  馬周昨日不在,今日聞之大愕,愣了半天將頭埋在自己的公文里,大有將板凳坐爛的意思。

  韓瑗想開口,遲滯了半天,愣是沒有說出話來。

  還好唐儉總算是說話了,他是真擔心皇帝不務正業,好高騖遠,荒廢了國政。

  唐儉對房玄齡道:「還勞請首輔,擇機進宮勸諫陛下,此事還須從長計議才是。」

  房玄齡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其實很明白,這事李沐幹不成。

  簡化漢字,需要太多的人手了,這人手還須個個都是飽學之士。

  大唐飽學之士雖不少,但大部分已經徵辟,在各地為官,剩下的要麼隱居不出世,要麼就在民間教授門生。

  如果真要為了簡化漢字,而抽調天下人才,那大唐就亂了。

  房玄齡自認為自己是最看得起李沐了,無論是之前為敵,還是現在為臣。

  論武功,房玄齡從不低估李沐,因為李沐手中有神機衛,有天雷。

  不管李沐做出何等驚天動地之事,房玄齡心裡都能接受現實。

  可現在,李沐要攻文了。

  房玄齡知道李沐有過幾句驚艷的詩詞,但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正象任何一個讀書人,偶爾都會有一兩句妙手偶得的絕句。

  李沐無非是多了兩、三句罷了。

  至少在房玄齡看來,李沐絕不是個有文才之人。

  就更不用說以飽學大儒去形容了。

  房玄齡不在乎李沐想做什麼,在他看來,現在這天下畢竟是李沐的。

  只要不做危及大唐根基的事,房玄齡沒想去干涉,也干涉不了。

  如果是李沐走馬溜狗,哪怕是尋花問柳,房玄齡都可裝作不知。

  可問題是,房玄齡擔心李沐真要一意孤行,抽調天下大儒,為此事拼上國力。

  那房玄齡身為首輔,就必須去干涉了。

  在其位,必謀其政。

  所以,房玄齡的看法與唐儉一樣。

  勸諫,是唯一的選項。

  但房玄齡知道,他的諫言起不了什麼作用。

  於是他喟嘆一聲,起身,決定去找魏玄成魏老兒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