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好問寶寶李治

  這個組合,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綜合體。

  王族和淵氏的怨恨已深。

  而淵蓋蘇文一死,淵男建就沒有了保護傘。

  在李沐離開平壤之後僅半個月,淵男建被人暗殺在他的府中。

  而兇手數年未曾捕獲,此案不了了之。

  李沐並未在平壤停留,留下孫仁師所部,李沐便率領大軍南下了。

  三天後,李沐到達開城,開城守軍聞風而降。

  唐軍繼續南下,五天後,到達漢州。

  此時,令人振奮的捷報傳來。

  蘇定方率四艘炮艦和十二條戰船,在白江口阻擊倭國運輸船隊得手。

  以火炮和火箭燒毀了倭軍六百多條木船,重演了「火燒赤壁」的壯舉。

  愚昧的倭國人此時還在用小舢板渡海。

  他們沒有讀過三國,不知道火燒赤壁。

  為了渡海時穩定,減小風險,基本採用船與船相連。

  企圖登陸的五萬倭軍被海水吞沒,大部分餵了海魚。

  被蘇定方救起的,不足一萬人。

  此時已經回到長堤港口,進行補給和修整。

  聞聽此消息,李沐心神大定。

  整整五萬倭軍的覆沒,倭國想要補充軍隊登陸,恐怕也來不及了。

  就算倭國另有軍隊在南方登陸,恐怕也獨木難支了。

  如今有自己囤於漢州十二萬大軍,熊津李師二萬神機衛,泗比李孝恭三萬玄甲軍。

  南北貫通,整條防線已經穩如泰山。

  此時李沐倒是希望倭國多派些軍隊上岸來,能為此戰多一些戰果。

  李沐派人傳訊蘇定方,令他率船隊離港,轉向東面伽耶港,一則準備接應石見唐軍回撤,二來阻截倭國從另一個方向登陸。

  ……。

  無獨有偶。

  劉仁軌在李義府的建議下,在石見徵集了二萬倭人。

  與原來的一萬和平軍,組成了一支三萬人的軍隊。

  甚至沒有任何訓練,這支倉促組成的和平軍就這麼被派上了戰場。

  倭軍兵分兩路,分別從筑前、長門出海。

  得知這個消息後,劉仁軌與李義府商議之後,決定選擇一路。

  因為以和平軍的戰力絕對無法以少勝多,將兩路倭軍阻擊於海上。

  所謂傷十指不如斷一指,劉仁軌最後選定了長門下關這一路倭軍。

  原因很簡單,離得近。

  那天,天色還未亮起,劉仁軌就率和平軍登船離港了。

  五百條「戰船」載著三萬大軍,緩緩離開港口,一直向西航行。

  正午時分,在對馬島以東與倭軍八百「舢板」遭遇。

  說來也巧,當時的吹得正是西北風。

  三萬和平軍愣是用二十多萬枝火箭,焚毀了近一半的倭軍「舢板」。

  倭軍遭遇這場莫名其妙地截殺,士氣大降,他們不敢戀戰,救起了一些落水的士兵,倉皇向西逃離。

  劉仁軌於是下令撈起一些沒沉下海的倭軍,便率軍返航了。

  回到石見港,看著數千凍得嘴唇發紫的倭軍俘虜,李義府象見了鬼一樣。

  這簡直難以置信,和平軍竟無一人傷亡。

  ……。

  長安城,東宮。

  房玄齡做為太子太師,受李世民重託,對李治的訓導,可謂是孜孜不倦。

  可傳道解惑的對象,年少遲鈍的李治,顯然不足以承載起房玄齡、蕭瑀的期望。

  李治本就不如兩個兄長那般有天賦,或許是李世民夫婦生他的時候,年紀大了,李治的天份真得不是很高。

  關鍵是,李治有他自己的見解。

  這不,李治開始提問了。

  「本宮心中有幾個疑問,還請太師賜教。」

  「殿下問就是了,老臣不敢擔賜教二字。」

  「敢問太師,這天下是何人之天下?」

  「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為天子,代天牧民。天下自然是聖人之天下。」

  「可孤想不明白的是,前朝隋煬帝楊廣,也是天子,何以身死國滅?難道楊廣不是天子嗎?太師現在給孤的解釋,想來當時隋煬帝的大臣們也是這麼對楊廣說的吧?」

  「呃……,太子殿下,皇帝確實是天子,天下也確實是聖人之天下,只是皇帝也會行差踏錯,於是上天便會重選賢能以任之,是為改朝換代。這也是臣如今代聖人教導殿下,做個英明儲君的用意所在。」

  李治眨了眨眼睛,「太師的意思是,這天下有德者居之?」

  房玄齡眼睛一亮,如解重負答道:「太子殿下聰慧,正是此話,天下有德者居之。」

  隱身在門外的李世民聽了,連連點頭,太子能這麼問,看來這些日子,頗有進益啊。

  可李治顯然沒有結束這次問話的打算,努力地想做個好問寶寶。

  「可孤又想不明白了,如果天下有德者居之,孔、孟等歷代先賢多不勝數,為何天下從未由他們所掌控,而時常落入昏君、暴君之手,而身死國滅呢?」

  房玄齡瞪大了眼睛,他實在不知道,這問題該如何答了。

  「這……或許……可能……孔、孟先賢以渡化世人為己任,不屑於掌控天下吧。亦或者孔、孟先賢雖然德布天下,卻並非上天所指定的牧民之人吧。」

  李治點點頭道:「謝太師賜教。孤還有個問題,就是想請教太師,該如何評價當朝攝政王呢?」

  「呃……攝政王?這……殿下恕臣不敢妄議。」

  房玄齡感覺背後隱隱有冷汗滲出。

  李治輕輕一嘆道:「孤知道自己天姿平庸,做個尋常人倒是無憂,可要讓孤做個明君,恐怕要辜負了父皇和太師的期望了。」

  「太子何必妄自菲薄,只要虛心請教、不恥下問,殿下定能做個有為之明君。」

  李治有些意興闌珊,揮揮袖子道:「太師莫要敷衍孤,攝政王絕世之資,僅比孤大了一歲,如今卻統領數十萬大軍,在遼東與敵浴血奮戰,前幾日北面有捷報傳來,說是已經擊潰高句麗、靺鞨三十五萬聯軍,如此顯赫之戰功,足以彪悍青史。試問太師,孤有何功勞,忝居儲君之位?」

  「太子殿下,儲君之位乃天子所授……。」房玄齡有些言拙,他不明白,往日唯唯喏喏的太子殿下,今日怎麼成了個好問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