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信口雌黃

  就在唐軍浴血奮戰之際。

  甘州被李沐羈押的尉遲恭、程咬金被「押解」回了長安。

  李沐本不願意這麼早放兩人回去。

  可畢竟礙於尉遲環、程處弼的面子。

  尉遲環、程處弼一直在李沂神策衛效力,如今都已經是將軍職了。

  若是無端傷了二人心,確實也說不過去。

  況且,畢竟沒有公然易幟,長時間扣押當朝兩們國公,這說出去也確實不象話。

  所以,李沐在離開瓜州時,就派了一支百人隊,「護送」尉遲恭和程處弼返回長安。

  同時讓李勣親筆書寫了一封奏摺,將有關尉遲環、程處弼不遵主帥李勣軍令的理由寫在上面,最後李沐也聯署了名字。

  李勣自然也想過放二人回去的後果,但李勣還是念及到與二人多年同僚的情義,所以並未阻止李沐放人。

  而更關鍵之處在於,李勣與李沐一樣,都相信李世民在這等大是大非上,會顧及到國家利益。

  尉遲環、程處弼到達長安。

  照常理,因有主帥李勣的彈劾奏摺,二人應該由大理寺會同刑部審訊,再判定他們有沒有罪。

  但李世民確實是太「思念」他們了。

  越過大理寺、刑部親自提審二人。

  承慶殿內。

  「罪臣等叩見陛下。」

  李世民問道:「朕心中清楚,二卿都是勇將,此戰何以畏戰抗命,不遵英國公的帥令呢?」

  尉遲恭作悲憤狀,「臣等沒有畏戰抗命,只是當時吳王沐要奪甘州大軍軍權,英國公迫於無奈,順應了李沐,可臣等未接到朝廷旨意,豈能將軍權拱手讓人?故不遵從,李沐便以其親衛將臣等羈押,臣與宿國公受此冤屈,還望陛下做主,還我等一個公道。」

  李世民微微皺眉道:「朕確實命李沐為安西道行軍大總管,只是朕沒有想到他離京之後沒有先回江南,而是直接去了甘州。雖然有些違規,但想來李沐還是以江山社稷為重,憂心戰事緊急,方才有了此舉,如今甘州已定,此事就不必再追究了。」

  程咬金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此事說清楚了,確實也沒什麼大事,畢竟李沐確實是受陛下冊封統率西域大軍。可陛下恐怕還不知道,李沐已經下令西進,攻打龜茲。臣在瓜州聽士兵說起,李沐意在奪取碎葉。擅自與他國開戰,這可是大罪,李沐如此跋扈,陛下不可不究啊。」

  李世民道:「朕看過李沐、李勣的奏報,他們說西進是為了追擊處月部朱邪克勒的十二萬大軍。」

  尉遲恭急道:「陛下被李沐矇騙了,臣在瓜州聽得清清楚楚,李沐的用意就是以追擊為名,意圖攻占碎葉。況且,陛下可知,李沐之所以能輕易解了甘州之圍,是因為與處月部首領,也就是此次率突厥聯軍的盟主朱邪克勒,私下勾結,朱邪克勒以反戈一擊解甘州之圍為條件,換取唐軍對薄布恃勤、欲谷設兩部圍殲,由此處月部便可一統突厥各部而獨大了。」

  李世民聞言心中震驚。

  李沐的膽子確實太大了,象這種戰略事宜居然不奏請,而私自決定。

  往嚴重了說,就是無視朝廷、獨斷專權。

  可李世民也是從沙場搏殺過來的老兵,清楚知道甘州當時的局勢,在他看來,李沐如此處置並無不妥。

  戰場瞬息萬變,為帥者做不到隨機應變,恐怕甘州之圍就沒有那麼容易解。

  就算解了,恐怕損失也會巨大。

  所以,李世民只是微微頜首,「此事李沐確實有違制之處,不過現在戰事緊急,先不做追究。」

  李世民的注意力集中在尉遲恭二人所說的龜茲、碎葉上。

  走到江山萬里圖前,李世民找到龜茲、碎葉的位置,思忖了半晌,臉色越來越凝重。

  他明白李沐的戰略構想,也知道這兩地對大唐的重要性。

  可就是因為如此,李世民心中一直的擔憂更加沉重。

  李沐真要是攻下了這兩處,那他的功勳足以用功高蓋世來形容了,如此不賞之功自己如何應對?

  李世民眼神漸漸變得陰沉起來,「二位愛卿以為,李沐攻克龜茲、碎葉的機率有多大?」

  尉遲恭與程咬金對視一眼,答道:「我軍甘州大勝,氣勢如虹,反觀突厥主力盡失,士氣低落,加上神策衛、神機衛戰力彪悍,臣等以為,李沐攻克龜茲、碎葉的機率至少有八成以上。」

  李世民聞聽,轉身喝道:「來人,傳司徒房玄齡。」

  尉遲恭與程咬金面面相覷,不知道李世民究竟是何意。

  李世民道:「二位國公先起來吧。」

  一會兒,房玄齡奉召而來。

  「臣參見陛下,不知道陛下召臣有何要事?」

  「玄齡,且聽聽二位國公是如何說的。」

  於是尉遲恭、程咬金將對李沐的指責重新對房玄齡說了一遍。

  房玄齡沉默了一會道:「陛下,吳王沐確有違制之處,只是臣以為吳王沐本意是為了大唐江山社稷,此點從李沐如今奔襲龜茲、碎葉就可以看出。故臣以為,一切都等戰事結束之後,再來處置為妥。」

  房玄齡這些天可謂是一人當作兩人用。

  不說朝廷政務了,單說對西域戰事的補給,就可能累垮房玄齡。

  每天運往西域的物資,就不下十萬石,這還幸虧有了直道,否則連續兩個月的物資糧草補給,就足以讓朝廷精力捉襟見肘。

  如今的朝堂,可不象是貞觀初那般能臣聚集。

  經過李承乾謀反和李世民下令清洗之後,朝堂中的文臣死了一比,流放了一批,剩下的就是一批老油條了,而從國子監新晉的,都還是生手,根本頂不住壓力,也沒有那種能力。

  所以,打心底里來說,房玄齡是希望儘快結束戰事的。

  可房玄齡有戰略眼光,他聽了尉遲恭二人的陳述,就明白了李沐的用心良苦。

  如此二十多萬大軍齊聚西域,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啊。

  平常不說戰爭,就算只將這麼多軍隊聚集到西域,那得花費多少的人力、物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