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拜會秦瓊(一)

  「周發誓,這一生只想做成一件事,那就是為大唐修築直道。」

  「不,不。」李沐搖搖手道,「賓王的能為,不僅於此。直道修建也用不了賓王一生。賓王之才當可為相,我期待賓王有朝一日,位列三公。」

  馬周聞言激動起來,「臣必殫精竭慮,不負殿下期望。」

  此時韓仲良抬起頭來,向李沐沉重一禮道:「殿下金玉良言,誠信二字,實乃錢莊的根基。老朽謹受教。」

  李沐連忙攙扶道:「不過是些心得,不當韓相如此大禮。」

  「不過韓相心理要有所準備。」

  「此話怎講?」

  「人之貪慾,與生俱來。就算是嚴刑峻法,也無法阻擋。錢莊之事一旦成功,天大的財富聚集在錢莊,必會引人覬覦。我想說的是,韓相千萬記住,錢莊中財富的主人不是朝廷,而是天下百姓。如果韓相能做到這一點,必會青史留名,萬載傳頌。」

  韓仲良聞言冷汗浸透了後背,額上冷汗甚至沿著臉龐滴落。

  他是久經宦海的老人精了,哪會聽不出李沐話中的意思。

  有人覬覦?誰敢覬覦?

  無非是與他一般的朝廷重臣,可還有一個人韓仲良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

  這時,韓仲良發現,錢莊其實是個燙手山芋。

  李沐看到韓仲良的表情,便知道他聽懂自己的意思了。

  「韓相也不必太憂慮,公道自在人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天下人心便是韓相的後盾。」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韓仲良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更讓韓仲良驚恐。

  馬周突然在邊上開口道:「韓相看來並不適合為錢莊大總管啊。」

  李沐搖搖頭道:「賓王此言差矣。人有七情六慾,無知者無畏,能戰勝心中恐懼者方為人傑。」

  轉頭對韓仲良道:「任它雨打風吹,我自不動如山。制訂律法,依律行事,可保平安。」

  韓仲良聞言,突然精神一振道:「殿下所言,如醍醐灌頂,老朽明白了。」

  韓仲良、馬周在正安殿與李沐聊了很久。

  直到午時,三人還在殿中邊吃邊聊。

  不過,從韓仲良、馬周離開時抖擻的精神狀態來看,想必是受益匪淺。

  ……。

  午後,秦瓊派了秦懷道前來傳信,要李沐去一趟翼國公府。

  秦瓊的面子,李沐不得不給,加上李沐也有好些疑問要向秦瓊求解。

  於是,便隨秦懷道去了翼國公府。

  在去的路上。

  對秦懷道,李沐心裡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個瘦弱的少年,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種憐惜之心來。

  「敢問世兄,國公可有說因何事傳召?」

  秦不道搖搖頭,沒說一個字。

  李沐便不好繼續問了。

  到了翼國公府,秦懷道領了李沐去了秦瓊書房,便離開了。

  「是嗣王殿下嗎?」

  「正是李沐。」

  「請進來吧。」

  李沐聞聲推門而進,只見秦瓊依舊仰躺在搖椅上。

  臉形更見消瘦。

  「某抱病在身,就不與殿下見禮了,殿下可自行找個地方坐。」

  李沐也沒虛套,便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國公召沐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秦瓊一直盯著李沐,見李沐發問。

  遂輕輕一嘆道:「殿下是在怪某之前拒殿下千里之外?」

  「沐不敢,國公想必是有為難之處,沐自然不能勉強國公。」

  「其實殿下要問什麼,某心裡知道。可某不知道應不應該與殿下講,又不能虛言哄騙殿下,所以,不如不見。」

  「那今天國公是想好了,告訴沐實情了?」

  「正是。」

  「沐洗耳恭聽。」

  秦瓊隨即閉上眼,整理了一下思路。

  然後說道:「陛下當日突然改變主意,並非因為孫華手中太上皇的遺旨。」

  李沐不驚訝。

  「讓陛下改變的是,李靖手中也有一份太上皇遺詔。」

  李沐有些驚訝,但這還不足以讓李沐震驚。

  秦瓊看了一眼李沐的神色問道:「莫非殿下也知道?」

  李沐搖搖頭道:「沐不知道,但這並不奇怪,太上皇能給國公旨意,給李帥遺詔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殿下可猜到遺詔中所言之事?」

  李沐笑道:「無非是沐身世之事罷了。」

  秦瓊盯了李沐很久,才緩緩道:「殿下果然聰慧過人。李靖手中的遺詔,是說殿下是皇上之子。」

  這下李沐震驚了,雖然之前也有猜到,可李沐震驚於怎麼會是李淵留下這麼一份遺詔?

  難道自己真是李世民之子?

  「殿下……殿下?」秦瓊見李沐臉色大變,急呼了兩聲。

  李沐這才回過神來,「國公又是如何知道的?」

  「當日皇上傳某與李靖二人進宮,名為議事實為軟禁。那時,李靖被某言語相逼,才吐露了此事。」

  「這麼說,國公是見到了那份遺詔?」

  「看過,確是太上皇所留。」

  「國公也信沐是皇子?」

  秦瓊神情變得怪異起來,他道:「殿下生母確是沈氏?」

  李沐點頭道:「這絕不會有假,生母誕下我時,常玉、梁仲業等人就在屋外,而且此後,常玉、梁仲業便陪伴我長大。」

  秦瓊聽了點點頭,想了好一會才道:「今日請殿下來,也正是想向殿下說明此事。某雖然無法證明殿下確是息王之子,可某可以肯定,殿下絕不是皇子。」

  李沐心中再驚,「國公為何如此肯定?」

  秦瓊搖搖頭道:「此時還不是與殿下說的時候。」

  「那要等什麼時候?沐明日就要離京,這一去,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國公。」

  秦瓊道:「所以某才派懷道請殿下前來。殿下只要記住,你絕不可能是陛下之子便是。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承認是陛下之子。」

  「國公這是何意?」

  「因為你的確不是。況且,承認是皇子對殿下而言,只有弊沒有利。」

  李沐突然想起長孫榮交待的事,脫口而出道:「國公的意思是,如果我承認是皇子,就會有人對我不利?」

  秦瓊聞言也一驚,「殿下知道些什麼?」

  李沐想了想道:「沐只是隨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