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驟聞驚變

  李世民聞言,看向韓仲良。

  韓仲良是個聰明人,李沐搓敗五姓妄想控制直道的圖謀,斬獲五姓巨額錢財,立下如此大功,不賞也就罷了,再要去占他的半成股份,那可就有些過河拆橋了。

  所以,韓仲良笑道:「有李縣伯這招擴股妙計,老夫還怕拿不回這不到一成的股份麼?只要再來一次擴股,恐怕就遠遠不止了。」

  李沐聽了心中腹誹道,你再來一次兩次,恐怕就真逼反五姓世家了。

  這可是跟搶沒什麼區別,只是別人是明著搶,你是暗著搶罷了。

  這種事來一次就夠了,你還想再來幾次,真當人傻啊?

  可那邊李世民卻點頭道:「韓愛卿說得是,自此之後,若五姓還不就範,就用這招妙計對付他們。」

  君臣相視,呵呵大笑起來。

  於是,五姓放棄的三百五十萬股,被民部和李沐瓜分了,李沐依舊得到半成股份,因為現在擴股了,股份的數量多了一倍,有一百萬股了。

  民部得了其餘二百五十萬股,卻只占一成二分五厘,所以,按原價十貫一股,擴股之後,股數增加一倍,股價為五貫一股,民部得到了七百五十萬貫的補償。

  由此,五姓出的二千七百萬貫,民部得七百五十萬貫的補償,交通監得擴股募集款一千萬貫,最後真正盈餘是九百五十萬貫,這也就是五姓真正損失的錢財。

  這筆錢,按照之前說定的,交由李沐開辦大唐錢莊,同時借用民部的七百五十萬貫補償款,所有款項皆由韓仲良掌管,根據開辦錢莊需要陸續支取。

  離開皇宮之後,李沐與韓仲良、馬周相視而笑。

  他們都知道,一個新時代就要來臨了。

  錢莊將改變整個帝國的正治格局。

  而他們三人,是介身其中者。

  李沐在安上門外站住,常玉的事雖然交與常綠雲去通知了,可李沐心中依舊心神不定。

  朝韓仲良、馬周拱了拱手,道:「韓相、賓王,沐還有私事處理,就此別過。」

  韓仲良、馬周一齊拱手道:「請了。」

  這時,突然一匹馬急馳而來,馬上騎手大喊道:「李沐,酒樓掌柜被太子抓了。」

  安上門外的禁軍迅速持械迎了上去,普通人是不可以在皇宮外策馬而馳的。

  李沐心中大寒,這是常綠雲的聲音。

  趕緊上前朝禁軍亮出身份,指著常綠雲,告訴禁軍是自己所派打探消息的斥候,禁軍這才退了開去。

  此時,常綠雲已經躍下馬來,衝到李沐跟前,氣喘吁吁地正要開口,被李沐眼神制止,李沐拽著常綠雲上了馬車。

  連聲招呼都沒與韓仲良、馬周打,就令車夫朝安仁坊馳去。

  韓仲良、馬周二人面面相覷。

  許久,馬周突然一頓足道:「糟,要出大事。」

  說完,返身往宮城跑去。

  留下韓仲良一人,莫名其妙地搖頭不已,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酒樓掌柜被抓會出什麼大事,更想不明白,一個酒樓掌柜怎麼值得太子殿下親自去抓。

  ……。

  馳出數里後,李沐這才問道:「怎麼回事?快說。」

  常綠雲未說先哭,她將其間與常玉的對話,和後來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李沐訴說了一遍。

  李沐在一邊越聽心越往下沉。

  常玉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如果他此時用狼牙衛的地下通道逃脫,那勢必暴露好不容易在城門處安插的內線。

  這種通道只能用一次,是用命換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啟用的。

  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象常玉說的,此時逃離,等於不打自招,明著就是告訴人,我心裡有鬼。

  讓有心之人再一穿鑿附會,幾乎人人都能猜想到自己的身份。

  想到常玉捨身入獄,李沐很難受。

  可最讓李沐傷心的是,常玉竟然也用這種方法來逼自己就範。

  難道一直以來,我做的都是錯的嗎?

  難道必須要掀起一場血腥的內戰才是復仇的唯一辦法嗎?

  難道繼續李世民的罪惡,骨肉相殘才算是盡了為人子的義務嗎?

  李沐有些頭暈。

  常綠雲看李沐木然而坐,心中焦急,拉著李沐的衣襟催促道:「你快想辦法救我父親啊。」

  李沐搖搖頭,冷冷地說道:「被東宮衛率抓走,憑我的身份恐怕是救不出來了。」

  常綠雲一聽,便失了控,她推搡著李沐道:「父親是為了你被抓的,你怎能見死不救?」

  李沐任由常綠雲推搡著,許久,李沐眼神恍惚地問道:「你真想救常大叔?」

  「是。」

  「那好,你聽我的,立即傳令狼牙衛所有人,在長安各個街坊宣揚……。」

  「宣揚什麼?」常綠雲見李沐話中好象有辦法,焦急地問道。

  「就說我李沐就是前太子李建成的遺腹子。」

  「……。」常綠雲驚愕了,她怔怔地張著嘴,愣愣地看著李沐,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李沐淡淡地說道:「去吧。按我說得做。」

  「你瘋了?」常綠雲壓抑地嘶吼道,「父親為了你的身世捨身,你竟主動傳揚出去,你……你真是瘋了。」

  李沐看著激動的常綠雲道:「這是救常大叔的唯一方法。」

  「這算什麼狗屁辦法?」常綠雲有些失控,「你這是送死,你難道還嫌一個不夠,再往裡送一個嗎?」

  李沐搖搖頭道:「不。這是一場賭局,我賭李世民不敢殺我。」

  常綠雲見李沐的眼神清澈,並不象魔怔,開始平靜下來。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

  「李世民為什麼不敢殺你?」

  「我說了,這是賭。十一年前,李世民弒兄殺弟屠侄過一回了,就賭他不敢再來一回。」

  「可這與救我父親有何關係呢?」

  「有關係。只要李世民不殺我,那常大叔就沒事。」

  常綠雲聽懂了,如果連李建成的兒子都沒事,那父親只是一個親衛,又怎麼會有事呢?

  可這個賭,常綠雲不敢打,不僅僅是出於對李沐的關心,更重要的是父親對她說的那些話,「這世間沒有臣子為求生而棄主不顧的道理。如果這樣,為父寧求一死。求仁得仁,復無怨懟!好孩子,這是為父心中所願,你又以何必強硬阻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