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韓仲良心中一震,是啊,馬周說得沒錯,就象現在,六家與李沐根本無仇無怨,李沐這一個局布下來,六家不照樣損筋傷骨了嗎?以後,恐怕還不至此吧?

  崔尚被護送到了館驛,其實一出民部衙門,崔尚就張開了眼睛。

  進了館驛,等民部所派的人離開之後。

  崔尚便坐起身來,哪有曾經昏迷的樣子?

  其餘五人圍著崔尚,七嘴八舌地詢問著,而言詞之間,最多問的還是接下去該如何應對。

  可崔尚一直陰著臉,沒有言語。

  「宗尹兄,明日就要赴會,還請宗尹兄早早拿個主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崔杼一改往日文雅的風姿,也變得急躁起來。

  也是,畢竟已經投入了二千七百萬貫了,雖說六家家底盈實,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也已經捉襟見肘了,要說不急,那就是騙自己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崔尚,眼中的焦急卻顯而易見。

  終於,崔尚開口了,「還能怎麼辦?回家去吧!」

  「回家去?」

  「開什麼玩笑?」

  「就這麼算了?」

  「二千七百萬貫哪?」

  「我等可比不了宗尹兄家底盈實……?」

  一時間,五人紛紛出言質問,場面有些混亂。

  「啪。」

  崔尚猛地拿起身邊一隻杯子,狠狠地砸向地面,碎了。

  「你們難道還不明白,擴股之事,就是聖人布下的一個圈套?」崔尚聲嘶力竭地喝道。

  一片寂靜。

  五人雙目互視、面面相覷。

  「聖人?」

  「圈套?」

  「對,就是圈套。」崔尚臉上泛起一抹苦澀,「就算我等湊足一千萬貫參與此次配股,可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沒有下下一次?諸位……,這就是個無底洞,聖人掌握著五成以上的股份,我等永遠無法與之抗衡。罷了,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奈何?」

  五人聞言,悚然心驚,此時也回過味來。

  是啊,如果真時不時的來一次擴股,就算六家有著金山、銀山,也經不起如此盤剝啊。

  其實這事放到後世,也是如此,每一次的擴股,就是一次薅羊毛的過程。

  大股東不受其害反受其利,小股東卻呼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難道就這麼算了,吃啞巴虧,打落牙齒往肚子來咽?」火爆的盧挺出言搶白道。

  這話代表著其餘人心中的鬱悶。

  崔尚一扭頭冷眼看著盧挺道:「那依你之見,又待如何?聖人掌控著六成半的股份,有著絕對的話語權。莫非你還想謀反不成?」

  這話引得所有人悚然心驚,確實,此時如果真露出些不規的舉動,沒有會懷疑李世民會引兵直接下狠手,或許李世民正等著自己有不規的舉動呢。

  又一片寂靜。

  崔杼突然想到一事,開口道:「之前李沐拋售股份,莫非他也是策劃者之一?」

  盧挺接話道:「老夫就覺得這小子不是善類,原來他也是罪魁禍首?」

  鄭之桓附和道:「幸虧沒有與之聯姻,如此年紀,就有這等手段,到時還不知道誰賣了誰呢?」

  「不能輕易饒過他。」盧挺喝道。

  「對,使人殺了他,出出心口這股鬱氣。」鄭之桓再次附和。

  這時崔尚看著身邊五個同氣連枝的老友,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卻放緩了證據道:「老夫看來,李沐在此計中,有兩種可能。一是如雍照所言,李沐與聖人一同布下此局,拋售半成股份,是為引我等上鉤,然後在酒席時出言引誘我等的貪慾,吞下這個苦果。」

  盧挺道:「宗尹兄說得對,就是如此。」

  崔杼眉頭一皺,厲聲喝道:「且聽宗尹兄把話說完,子若兄一把年紀,就沒個自恃嗎?」

  盧挺老臉一紅,卻不敢硬頂,只能悻悻然,閉上嘴巴。

  崔杼的話,也讓本想開口的鄭之桓將話嗯回了肚子裡。

  一直騎牆的王昌渙打圓場道:「都是一條船上的,不要傷了和氣,都聽宗尹兄的吧。」

  最膽小的李璣也道:「是,是,還須請宗尹兄替咱們掌舵。」

  崔尚一嘆:「老夫想說的是,李沐此人也有第二種可能,那就是他並非與聖人合謀,而是與我等一樣,是受害者。」

  這話的反差太大了,五人都目瞪口呆起來。

  「宗尹兄此話的根據是什麼?」崔杼問道。

  「諸位試想,李沐是聖人寵臣,是不是有這種可能,聖人布局之時,李沐無意間得知此消息,才有在事先將股份急急拋售,以降低損失,而他心有不甘,才在酒席時,出言暗中點撥我等。」

  崔杼低頭思忖一番,點頭道:「倒是有這種可能,不過,他的用意何在?」

  「用意何在?還不是為了錢。」崔尚擼了擼鬍鬚道,「半成的直道股份,要不是有我等為他接手,他就得損失一百萬貫。況且,憑心而論,直道股份應該遠不止每股十貫的價錢,假以時日,恐怕二十貫、三十貫都休想買到,只是……哎,眼下被聖人打壓,奈之如何?」

  王昌渙問道:「可聽聞李沐生財有道,這點損失,會讓他背棄聖人?」

  崔尚冷冷地回答道:「李沐的錢再多,還可能多過你我?」

  王昌渙一愣,隨之想明白了,就是,越有錢的人,越想更多的錢,這種貪慾如同官位越高的人越想往上爬一樣,無法用言詞解釋。

  欲望無底限,自古人心皆如是。

  自己這六人有了富可敵國的家財,不也照樣刀口舔血,為直道的股份奔忙嗎?

  盧挺此時插嘴道:「聽宗尹兄的意思,我們不但不能殺李沐,反而還要拉攏嗎?」

  崔尚眉頭一皺,這人太不知道好歹了,「是殺是攏,還得分清楚李沐究竟是哪種可能,如果是第一種,老夫不反對派人行刺,可如果是第二種,那話就兩說了。諸位試想,有一個皇帝的近臣,能為我等通風報信,我等焉有錯失先機的可能?」

  李璣、崔杼、王昌渙點頭稱是,唯有盧挺、鄭之桓互相使著眼色,對崔尚的話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