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爺子環顧了一圈眾人的盤中之物,有的人在吃一隻紅燒手,有的人在吃一截糖醋肋骨,有的人在享用內臟。
所以這些東西拼在一起正好是一個動物……不對,是一個人!
黃老爺子的內心受到巨大衝擊,這幫人竟然在吃人,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
他氣得拍案而起,吼道:「老慕,虧我拿你當朋友看,你竟然帶我來這種地方,從此往後,咱們恩斷義絕!」
然後對所有人說道:「好好看看你們盤子裡面的東西,你們在吃人!」
一些新來的嚇得不輕,連忙把嘴裡的食物吐出來。主辦方安排得極為巧妙,新人吃的食物都被加工得看不出來是人體部件,而且新人和老會員都隔得很開,要不是慕老闆拉著黃老爺子坐他旁邊,他也不會無意中看見吃眼珠的『盛景』。
幾名服務生走過來,眼神不太友善,似乎要對黃老爺子不客氣,黃老爺子怒斥道:「動我一根毫毛試試!」
這時主持人上台,叫他們不要驚慌,他笑盈盈地說道:「這位老先生說的沒錯,大家現在享用的食物,正是你們一輩子不會吃的東西——人類!天上飛的,地下走的,都可以成為我們的盤中餐,難道人就不可以嗎?在座的各位全部是社會精英、人中龍鳳,毫不諱言地說,是站在社會頂點的人,那些普通人對我們來說,無異於牛馬,我們可以支配牛馬,就可以吃它們。我們可以支配普通人,一樣也可以吃他們,對於真正主宰世界的人來說,區區世俗的規則和禁忌又算得了什麼?」
這番歪理邪說竟然博得滿堂喝彩,黃老爺子氣得大笑,轉身要走。
主持人喊住他,語氣雖然很客氣,但是卻透著威脅的意味,說他如果敢離開,為了俱樂部和大家的安全,他不敢保證他的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
黃老爺子冷冷地問道:「難道我沒胃口,先回家也不行嗎?」
主持人冷笑連連:「既然來了,不品嘗一下我們精心準備的菜餚,怎麼對得起廚師的辛苦勞動呢?」
黃老爺子道:「我為什麼對得起廚師的辛苦勞動,你剛剛不是說了,世俗的規則和禁忌算得了什麼,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沒人能管得了我!」
他一邊說一邊環顧周圍,人群里有些新來的也帶著害怕的表情,大概和他一樣接受不了吃人的事情,但又不敢站出來,黃老爺子希望能爭取到一些『同盟』。
主持人被懟得啞口無言,於是撕破了臉皮:「黃先生,這碟菜餚你必須品嘗,否則你別想離開!」
那些服務生個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黃老爺子嘆息一聲,知道自己現在勢單力薄,只能乖乖就範。他坐下來系上餐巾,對著那塊肉始終不敢動刀叉,周圍人都在盯著他,他只能無奈地切下一小塊放進嘴裡。
吃進嘴裡的人肉,並不是噁心、腥騷的,相反,它鬆軟多汁、焦脆酥嫩、美味無比,勝過黃老爺子此生吃過的所有山珍海味。
這個事實讓黃老爺子感到了巨大的恐懼,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覺得人肉如此好吃!
主持人好像看穿了他的內心一樣,笑盈盈地問道:「怎麼樣,黃先生,即便是你那條最挑剔的舌頭,也說不出缺點吧?」
黃老爺子雖然內心在抗拒,但是雙手卻哆嗦著,一塊一塊切下肉塊,放進嘴裡。他完全為那種絕世的美味臣服了,眨眼間,他竟然把一盤子肉吃光了。
這個小插曲這才算結束,主持人鬆了口氣,請大家繼續用餐。
晚宴結束後,慕老闆湊過來問道:「怎麼樣,老黃,是不是打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其實第一次吃,我也和你一樣害怕,但是這種美味……」
黃老爺子冷冷地說道:「離我遠點,我沒你這個朋友!」
他覺得這裡的所有人都噁心、下作,也覺得自己很噁心,那種內心的煎熬簡直無法形象。他借著上廁所為由,摳喉嚨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心裡才覺得踏實一些。
他決定馬上就走,一秒也不呆了,回去之後立即報案。
他一抬頭,看見牆角有一個攝像頭正在運作,心裡咯噔一下。主辦方早就料到可能有人陽奉陰違,把吃掉的東西吐出來,他離開衛生間,就看見幾名服務生快步走過來,似乎要對他不利。
黃老爺子慌慌張張地擠過人群往外跑,人群頓時大亂。慕老闆可能是心中有愧,故意將一張桌子推倒,擋住了服務生幾秒,為黃老爺子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
黃老爺子慌不擇路地逃跑,走進一個通道里,通道盡頭有兩名保鏢正在聊天,黃老爺子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捂著胸口裝作不行的樣子說道:「來人,我心臟病發作了,我要是死在這,你們都得吃官司!」
保鏢嚇了一跳,問他有沒有帶藥,黃老爺子指著身後說道:「去找我秘書,穿白西裝的。」
一名保鏢離開了,另一名保鏢攙著他,讓他慢慢坐下。這時保鏢的耳麥響了,裡面傳來一個聲音:「C區,C區,有一個老頭跑了,攔住他!」
黃老爺子一咬牙,拿拐杖往保鏢臉上狠狠一搗,鼻樑骨都搗斷了,保鏢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他掄起拐杖把保鏢打暈,這才逃出去。
他出了門,沒想到這個出口竟然在一座山下面,當時已經是深夜,周圍一片漆黑,他顧不上太多,要在那幫人追上之前,火速逃離。
黃老爺子一路跑,後面很快傳來車聲,他就伏在草叢裡等車過去,當時心跳得快從喉嚨蹦出來了。
和那幫人不斷周旋,好不容易才逃到一個黑咕隆咚的城鄉結合部,正好遇上一個年輕人,也就是二道疤,這才真正脫險。
二道疤雖然敲了他一竹槓,但不管怎麼說也是救命恩人,所以他才沒有提出要起訴他!
聽完之後,我對黃老爺子的機智和勇敢無比佩服,正所謂虎父無犬女,黃小桃正是繼承了父親這身過人的膽識,只不過他們一個將這身膽識用在商場上,一個用來維護正義。
回憶起昨晚的遭遇,黃老爺子仍面有戚戚,用雙手抱著腦袋道:「昨晚經歷的這一切,最恐怖的不是別的,而是那人肉吃在嘴裡,我竟然會覺得美味!難道我也是一個變態?」
我嘆息道:「伯父,其實你被人算計了。」
我把酒的事情告訴他,我和黃小桃僅僅喝了一杯就這樣了,黃老爺子喝了半年,恐怕中毒已深。聽罷,黃老爺子驚愕道:「老慕啊老慕,你竟然算計我!我真是瞎了眼!」
心裡的疙瘩解開之後,黃老爺子分別抓住我和黃小桃的手,說道:「女兒,小宋,這幫人簡直是吃人的惡魔,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說道:「伯父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主犯緝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