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我早早爬起來,帶上必要的東西來到金龍商廈前面,馴狗師穿著一件風衣,兩手插兜站在那裡。
他看見我笑了笑,我不苟言笑的道:「說吧,今天想玩什麼?」
「不要這麼緊張嘛,你這樣容易老得快,早飯還沒吃吧?」
四個朋友被他害了,我哪有心思跟他說笑,馴狗師轉身走向一家小店,要了一份關東煮,遞給我說:「吃!」
我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皺眉道:「我不喜歡兜圈子。」
馴狗師命令道:「你最好聽話!」
我說道:「難道這種無聊的小事,你也要拿我朋友的安危來威脅我?」
我接過那份關東煮,隨手要扔進垃圾桶,馴狗師眼神瞬間變得陰森無比:「知道違抗我的代價嗎?越是不馴順的狗,越是能激發我內心的欲望,我不希望在你面前露出另一張面孔。」
我咬緊牙關,用竹籤插起一個關東煮吃起來,吃在嘴裡味同嚼蠟。被人強迫做某件事,令我有一種屈辱感,同時我意識到,此人有著變態的控制欲。
吃了幾個關東煮之後,馴狗師的神色恢復正常,又變回那個外表人畜無傷的大叔,他滿意的道:「這樣才聽話嘛。」
我把剩下的關東煮扔了,然後飛快的說道:「你出生在一個中等程度的家庭,從小是一個自卑的人,你的父親非常嚴厲,母親早逝或者離異!」
馴狗師愣了一下,一臉不解。
我繼續道:「你的少年時代並不順利,是個人見人欺的書呆子,你習慣用假面具偽裝自己,迎合別人。你喜歡一切井井有條,但是現實卻總事與願違,這讓你對周圍的一切事物充滿怨恨,你的婚姻也非常糟糕,你也許有過孩子,但是卻很叛逆,所以你從這種無聊的控制之中找到一種補償,讓你覺得自己像一切的主宰!」
馴狗師冷冷地問道:「你在給我做心理學畫像?」
我說道:「禮尚往來,你喜歡控制人,我喜歡分析人!」
馴狗師笑了:「宋陽,希望這幅自信的表情能一直停留在你臉上,將來某一天你會懷念你現在的狂放不羈。」
我聽出話裡有話,今天的任務絕不簡單,便說道:「咱們直奔主題吧!」
馴狗師掏出一張照片給我,照片上是一個瘦弱的男子:「今天的任務很簡單,替我殺掉一個目擊證人,人我已經關起來了,槍也為你準備好了。」
我問道:「你不是不殺人嗎?」
他答道:「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成為狗的潛質,有些沒有才能的傢伙,還是殺掉比較環保,你覺得呢?」
我嘲諷了一句:「我覺得你們組織的人死光了更環保!」
他哈哈大笑,又掏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把槍和一枚子彈:「如果你完成任務,這是給你的獎勵。」
我立即反應過來,這是黃小桃當時握過的槍和她射出的子彈,上面應該有她的指紋,這是替她翻案的重要證據。
我說道:「失敗呢?」
「你的一個朋友會死!我說得夠明白了吧?照片後面有地址,做得乾淨點。」
說完,他轉身對賣關東煮的老闆道:「勞駕,再來一份!」
我盯著照片上的人,今天的任務幾乎不可能作弊了,但我如果殺了人,就會留下把柄,以後就更加逃不脫馴狗師的掌控。
馴狗師在後面催促道:「別打電話,別想耍花招!」
我攥了下拳頭,決定先去看看情況,路上我用手機編了一條簡訊發給王援朝、孫老虎和孫冰心,就一句話:「你們可能有危險,藏起來!」
我來到照片背後寫的地址,是一棟爛尾樓。當我走到六樓,發現那人藏在一塊建材板後面,他被反綁著雙手坐在一把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個袋子,裡面是一把半自動手槍。
男人一看見我就嗚嗚地叫起來,我摘掉他嘴上的布,問道:「你是誰?」
男人哭著說道:「我是個普通的商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被綁架。」
我問道:「馴狗師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沒有!」男人回答道。
「你是不是卷進了什麼案子?」我再次詢問。
他不回答,我亮出證件道:「別怕,我是警方的人!」
男人立即崩潰了,快速地說道:「警察同志,你來得太及時了,其實我前兩天晚上出去,路上因為內急就把車停在路邊去上廁所。然後我看見兩輛車從路上駛過,中間夾著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赤著腳在地上跑,我當時就奇怪,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偷偷跟過去,然後……然後……我看見四個年輕人從車上拖下來一個女的,拖進一個小泥管子裡面,那女的一直在尖叫,後來他們玩完了女的,就出來對男的拳打腳踢。」
我一驚,他竟然是四大惡少案的目擊證人!
我紅著眼罵道:「當時為什麼不報警?」
男人哭著回答:「我害怕呀,那四個年輕人看上去怪有錢的,我怕被他們報復,可是後來還是有一個警察來找我,問我有沒有看到案子。我就說了,然後……然後對方就拿一塊布把我弄暈了。」
我問道:「那警察長什麼樣?」
男人描述了一下,原來是馴狗師假扮的,我又問道:「四個年輕人的長相你看清楚了嗎?」
男人拼命點頭:「印象非常深刻。」
「如果再見到他們能認出來嗎?」我問道。
「能!」男人答道。
此人的存在對於四大惡少案的進展至關重要,我突然明白過來,這個考驗是馴狗師給我出的一道選擇題。讓我在黃小桃的清白和扳倒四大惡少之間作出選擇,我如果不殺他,王援朝、孫冰心或者孫老虎就會死,這個代價值得嗎?
我拼命搖了下頭,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能殺人,這是底線!
見我半天沒動作,男人哭喊著道:「警察同志,你快給我鬆綁吧,我在這裡坐了一晚上了,手都麻了。」
我說道:「你別著急,我先打個電話!」
我準備給孫老虎打個電話,叫他趕緊派人過來,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槍響,響聲在空蕩蕩的樓層里反覆迴蕩。我回頭一看,那個目擊證人的額頭上多了一洞眼,他歪著腦袋不動了,一道黑血從洞眼流出來,沿著鼻樑一直淌到下巴。
馴狗師站在樓層另一端,戴著手套的手裡握著一把槍,說道:「我早說過,不許作弊!你的考驗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