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桃對我的推論已經完全信服,她說道:「你的結論是,兇手殺死丁某的妻子並不是真正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嫁禍?」
我擺擺手:「現在還不能這麼說,嫁禍這種事本身就是一石二鳥的,既可以讓自己逃脫,又可以陷害別人。我們現在還不能斷定兇手的目的是哪一個,只能說,這個案子的調查才剛剛開始!」
孫冰心說道:「站在兇手的角度說,要是計劃中的某一環出現意外怎麼辦,比如說鄰居發現鐘被撥慢了?」
我笑道:「他大概會中止作案,選擇其它機會,鐘被撥慢了這種小事,應該不會有人報警吧!」
黃小桃握著拳頭輕輕敲打腦袋,好像在整理思緒,等了大約半分鐘,才說道:「這案子馬上就要移交司法程序了,如果你想推翻案件,光憑這些還是不夠的,因為所有的物證已經形成證據鏈,完全可以給丁某定罪。檢察官可不會有耐心聽你這些推理,你必須拿出關鍵證據來。」
孫冰心說道:「可以找丁某的律師呀,把這些告訴他,讓他替丁某做無罪辯護。」
我搖搖頭:「那沒有太大意義,我們的目的不完全是證明丁某無罪,更是揪出真兇!根據司法機關『一案不再理』的原則,就算在法庭上替丁某作了無罪辯護,真兇也一樣逍遙法外。」
黃小桃笑道:「逍遙法外這四個字,對你來說就是最大的恥辱吧?」
我也笑了:「還是你了解我!」
孫冰心說道:「宋陽哥哥你懂得真多,我以前看過一部美劇,一個男的被控告殺害親生女兒,他用自己殺妻的事實來證明自己沒有殺女兒,但是殺妻案之前已經被判無罪,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出法庭了。」
我說道:「這也太囂張了!不過司法就是司法,有時候確實很死板的。」
孫冰心嘆息道:「我爸以前還希望我去當律師呢,我說律師有什麼好的,知道被告是壞蛋還得幫人家辯護,心裡得多愧疚啊!」
黃小桃打斷我們:「閒聊到此為止,幹活了,我們要不要再回現場看看?」
我沉吟片刻,說那就看看吧,我們折返現場,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全然沒有收穫,兇手做得太乾淨了。
從現場回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孫冰心聽說王大力創業了,特興奮,要去參觀一下,我告訴她:「王大力交女朋友了,是個可愛的小學妹。」
孫冰心興奮地問道:「是嗎?帶我去見見唄。」
從這個反應看出來,孫冰心把王大力也就是當成普通朋友,這小子畢業前夕還在苦惱,孫冰心和洛優優要選擇誰,看來純屬庸人自擾。
兩人打算回局裡打個卡,再跟我們一起去找王大力,我們來到局裡,一名警員匯報導:「黃隊,那個嫌疑人丁某下午不老實,偷偷接了一個電話,我問他誰打的,他說不知道!」
黃小桃驚訝地問道:「他手機不是收了嗎?」
警員說道:「他有兩部手機,就交了一部,自己還藏了一部。」
我對此事稍稍有點在意,要來那部手機,手機被放在證物袋裡,下午接的電話來自一個陌生號碼,黃小桃派人查一下,一查是個沒聽過的名字。
黃小桃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過去,接通之後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我就在四單元樓下,快點下來!」
我倆都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個快遞員,黃小桃問道:「你好,我們是南江市市局的警察,請問下午你有沒有給尾號1014的手機打過一個電話,你要送什麼東西嗎?」
那快遞員罵了一句:「死騙子,滾!」
然後掛了,黃小桃氣得瞪眼睛,吩咐旁邊的警員:「讓呼叫台再給他打一遍!」
孫冰心問我:「呼叫台打過去,來顯是110嗎?」
我說道:「沒那回事,110是不能往外打的。」
通過呼叫台又給快遞員打了一遍,他這才相信我們是真正的警方,客氣地說下午到那片小區送了一樣東西,是寄給丁某妻子的。由於電話打不通就打了備用號碼,也就是丁某的,快遞是個長條盒子,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
黃小桃說道:「你過來一趟!」
快遞員語氣里透著些許不情願:「我還有一堆東西要送呢,晚一點行嗎?」
黃小桃說道:「你過來,我付你兩百塊錢路費。」
「好說好說,我馬上到!」快遞員的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十五分鐘後,騎著電瓶車的快遞小哥趕來,將一個盒子交給我們,我們拆開一看,裡面竟然是把和兇器一模一樣的刀,外面用泡泡紙包裹得很緊。
黃小桃大驚失色道:「拿去化驗指紋!」
我說道:「不用化驗,這是一把新刀,而且是關鍵證據!」
「怎麼說?」黃小桃有些疑惑。
我翻來覆去地看盒子,笑道:「你們沒明白過來嗎?為什麼丁某妻子要買一把一模一樣的刀?」
兩人思考了一會,孫冰心拍著巴掌道:「我明白了,原來的刀丟了!」
黃小桃詫異地看了孫冰心一眼,孫冰心腦洞雖然大,但這次卻說到點子上了,我點點頭道:「沒錯,這把刀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問題。」
首先是另外一把削過蘋果的刀,正因為原來的水果刀丟了,所以才用那把刀臨時充當水果刀。
然後就是兇器上的指紋,因為兇器在案發之前被兇手拿走了,上面本來就沾著丁某的指紋,正因為刀丟了,所以丁某妻子才另外買了一把。
也就是說,兇器是被兇手帶進現場的,它原本並不在那裡!
黃小桃打了個響指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關鍵證據自己送上門來了,我立刻向上級申請重新立案調查!」
趁黃小桃去辦理手續的時候,我來到拘留室,丁某仍然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看見我進來,一下子來了精神:「小警官,你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我避而不答的問道:「你在外面有什麼仇家嗎?」
丁某想了想,苦惱道:「我就是一個普通小科員,誰會跟我有仇啊!」
「那你妻子呢?」我繼續問道。
「她?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能和誰有仇。」丁某搖搖頭。
我感覺夫妻倆的人際關係,最好還是詳細問問,便說道:「你放心吧,案件已經有了一些重大進展,我們一定會抓住真兇,還你清白!」
丁某激動了揩了兩把眼淚:「謝謝,謝謝,能遇上您真是我的造化,還沒請教您怎麼稱呼?」
我最怕人家跟我提報恩的事兒,笑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刑事顧問,沒有編制的。」
丁某泣不成聲道:「你甭騙我了,下午那個隊長給你端椅子過來,對你言聽計從,我就知道你官一定很大!對了,我現在能回家了嗎?」
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這時黃小桃走進來說道:「不能,你還得在這裡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