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副局長對著夜空憤怒地吼道:「龍邦國,你究竟想幹什麼,想報仇的話就像個男人一樣站出來,不要躲躲藏藏,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那個聲音呵呵一笑:「想激怒我?別著急,你也有份,你是最後一個!」
我和黃小桃愣了一下,朝鄭副局長看去,原來龍邦國的復仇清單上竟然還有鄭副局長,他自己可能察覺到了,所以槍里才沒裝子彈。
那聲音繼續說道:「荀警官、羅警官還有鄭檢察官,我永遠忘不了,當年你們是怎樣落井下石,毀掉我人生的。這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像這一刻,啊……復仇的美酒真是香醇可口,這種快感勝過世間一切,我不想一次飲盡,在殺掉你們三人之前,我還有一些別的事情要處理,請各位好好期待。」
話音剛落,黃小桃叫道:「去附近搜查,找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身上帶著一個用骷髏製成的塤!」
眾人嘩啦一下散開,去各處搜索,我跟黃小桃來到附近的一條街上,由於已經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我看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伙子,個頭比我矮一點,我過去問道:「看見一個五十歲的男的了嗎?」
鴨舌帽答道:「沒看到。」
他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我當時沒有想多,以為是一個晚上出來上網打遊戲的年輕人,萬萬沒想到,我們竟然還會再見面!
眾人回來說沒找到,鄭副局長眼神黯淡地說道:「叫消防局和交警部門過來處理一下現場,其它人也過去幫忙搶救傷者。」
荀警官深明大義地說道:「小鄭,殺人魔音看來是真的存在,連老張這樣的性格都不能避免,我覺得我們三個現在就是禍水,呆在哪裡都不安全。不如我們豁出去了,找龍邦國清算一切,也省得禍及無辜。」
羅警官也說道:「老荀說的沒錯,這段孽緣也該了結了,由我們製造的魔鬼,就讓我們這些老傢伙來送走吧!」
我說道:「三位警官,我想跟你們談談。」
三人答應了,我們來到一間沒人的會議室,我清了清嗓子:「殺人魔音是可以抵擋的,剛剛我和黃小桃都聽見了,她用槍聲把我倆的耳朵震聾,所以逃過一劫。」
羅警官問道:「宋顧問,你的意思是,堵上耳朵就能避免?」
荀警官道:「那也防不住啊,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戴耳機吧,除非我們拿根針把耳膜弄穿了。」
我搖頭說沒用的,一般人可能以為沒有耳膜就聽不見聲音,其實耳膜破裂之後仍然能通過聽小骨聽見一點點聲音。我沉聲道:「各位,我們這樣被動地等著獵殺,不如主動出擊!」
鄭副局長道:「你有什麼高招,洗耳恭聽!」
我一字一頓地說道:「請你們三位自殺!」
三人一陣譁然,以為我在說笑。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們製造一個破綻讓龍邦國『得手』,其實是把耳朵堵上的,然後裝作自殺的樣子,騙過他。
畢竟他沒法親自出來確認死亡,等三個人全部『死』了,就可以開始主動出擊了,但是假死這件事務必瞞過所有人,讓大家信以為真。
荀警官讚嘆道:「不愧是破案無數的小神探,這一招暗渡陳倉使得太巧妙了!行,那咱們從現在起聽你指揮。」
鄭副局長提出了疑問:「龍邦國說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難道他的復仇清單上還有其它人?」
我推測道:「會不會是當年的黑社會分子呢。」
荀警官道:「不可能,九七年嚴打很嚴的,那個團伙幾乎全部斃掉了,只有幾個底層小弟被判了二十年……等等,二十年,他們正好出獄!」
鄭副局長點點頭:「那就沒錯了,龍邦國的目標就是這幾個落網之魚。」
我搖頭道:「未必,我覺得是當年那些黑社會的家人。」
鄭局答道:「有道理,天已經很晚了,大家先休息,明天再說!」
荀警官和羅警官出去了,鄭副局長似乎有話要對我說,我正好也有話要問他,等屋裡沒人了,我問道:「你為什麼會意識到自己在復仇清單上,提前把子彈取出來?」
鄭副局長慘然一笑:「你的觀察力很敏銳,沒錯,我當年是檢察官,如果龍邦國連我都報復,那整個司法部門都難逃一劫。其實我跟他有另一層關係,我們曾經共同追求過一個女孩!」
我錯愕道:「被殺的那一個?」
鄭副局長沉默的點點頭:「她的死對我而言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龍邦國入獄之後我去探望他,他罵我是個縮頭烏龜,他覺得所有人裡面,最應該幫他一把的正是我,但我卻沒有。我在法庭上唇槍舌劍地駁倒辯護律師的每一條陳述,當時看著被告席上滿臉怒容的龍邦國,我的心在滴血,所以這案子結束之後,我心灰意冷地辭掉了檢察官的工作!」
提起往事,鄭副局長陷入沮喪消沉之中,我安慰道:「你是檢察官,捍衛法律是本分,你不用自責的。」
鄭副局長苦笑道:「如果人人都講道理,這個世界就沒有人犯罪了,宋陽,我當警察這些年來有一個深刻感悟,法律描繪了一個井井有條的理想世界,可現實永遠是殘缺的,現實有它自己的規則,有時候甚至是和法律相衝突的。假如有一天你面臨法律和人性的決擇,問心無愧就好,哪種選擇都會有遺憾,這是無可避免的。」
也許是因為今晚失去太多老朋友,鄭副局長才會對我說這些發自肺腑的話,我點頭道:「我記住了!」
出來之後,我見到孫冰心和王大力,孫冰心已經把屍體拿去做CT掃描了,經CT掃描發現兩名死者大腦中的兩個部位處在異常興奮狀態,一個是聽覺中樞,一個是痛覺中樞。痛覺中樞兼管著人類的悲傷、沮喪、憂鬱等負面消極情緒,這印證了我的猜想,兇器果然會讓人體會到精神上的巨大痛苦,非自殺無以緩和。
他倆還不知道歐陽警官死後發生的事情,包括剛剛外面的騷動,我嚴肅的道:「冰心,這次的案件你不用參與了,回家裡呆兩天吧!」
孫冰心不高興地撅起嘴:「宋陽哥哥,一有危險你就把我撇開,你知道我每次有多擔心你嗎?」
我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只能拍拍她的小腦袋:「聽話,就當幫我一個忙。」
孫冰心羞嗒嗒地低著頭,嘟囔道:「知道了,你和小桃姐姐一定要注意安全,等這案子結束了,你能來我家玩嗎?」
我說道:「一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