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布泊事件結束之後的三個月,李麻子說小萌馬上要高考,而且即將迎來十七歲的生日,打算去學校看看他,順便給兒子開個隆重的生日派對。
我說這是好事啊,那你去吧!
可李麻子非要拉上我,李小萌在黃岡一所私立高中念書,一聽說要去學校我就有點牴觸,我上學那陣子就不屬於被老師喜歡的學生,再說『黃岡』這兩個字總讓我聯想到上學時把我折磨得欲生欲死的《黃岡密卷》、《三年高考五年模擬》什麼的。總之沒啥好印象,反正死活也不去,李麻子就只好一個人去看兒子了。
這陣子東奔西跑,連口氣都沒喘,我本以為可以好好放鬆一段時間,誰料李麻子剛走三天就出狀況了。
這天晚上十點,李麻子打來電話,語氣非常慌張的道:「張家小哥,我兒子出事了,你快看看吧!」
「看,怎麼看?」我納悶道。
「你稍等一下,他的同學剛剛拍了視頻,我現在就發你手機上。」李麻子焦急的說道。
電話掛了一會兒,就有一段五分鐘左右的視頻發到我的手機上,畫面很暗,後面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燈光,看著似乎是天台之類的地方。有個光著膀子的男孩跪在地上,我認出來那是李小萌,他手裡拿著根繩子,不停抽打自己的後背,表情痛苦,嘴裡還在喊什麼「饒命」、「饒命」。
畫面晃動得很厲害,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在那裡喊:「小萌你怎麼了?」、「快去叫保安!」、「小萌!小萌!」這裡面也夾雜著李麻子的聲音。
隨後有人跑過去想阻止他,可是李小萌卻把那個學生推開,繼續拿繩子抽自己。
一幫人束手無策地看著李小萌自虐了足足有五分鐘,然後他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上,背上是一道道的血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我剛看完,李麻子就打來電話,幾乎是用哭腔問道:「張家小哥,我兒子是不是中邪了,會不會有事啊?」
我冷笑一聲:「你該不會是不老實,又去黃岡收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臥槽,你怎麼還懷疑到我頭上了,這事兒跟我絕對沒有關係!」李麻子連連撇清關係。
「小萌現在怎麼樣了?」我問道。
「已經送到醫務室去了,我正守著他呢,張家小哥,拜託你想想辦法,小萌現在是我唯一的寄託,我可不能再失去他了……」說著,李麻子竟然在電話里哭了起來。
我有點同情李麻子,這陣子接二連三的變故對他打擊太大了。
當下說道:「你別慌,把地址發過來,我現在就趕過去。」
從武漢到黃岡,坐火車還不如開車來得方便,我馬上收拾了一下,將可能用到的東西都裝進一個大包里。不過現在是深夜,一個人開車去外地,身邊還是有個伴比較好。
於是我給尹新月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空陪我走一趟,要是公司忙就算了。
一聽說李小萌出事了,尹新月就激動起來,叫我等她一會。
不一會兒,李麻子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其實小萌就讀的華英中學不在黃岡市內,而是在黃岡下面一個縣級市:麻城。
等尹新月趕到之後,我倆就坐她的車動身趕往麻城,路上我把事情大致說明了一下,尹新月哭笑不得的道:「李麻子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怎麼老是遇上不好的事情。」
「你當著他的面可千萬別這樣說。」我叮囑道。
「我當然會注意分寸了!」尹新月點點頭。
武漢到麻城也就七十多公里路程,車開快點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尹新月開車的時候,我就把視頻調出來反覆看,看著看著,突然發現哪裡不太對勁。
我試著在一個地方暫停,反覆試了幾次才成功,當看清之後,我心裡一驚!
暫停的畫面上,李小萌的背後的右上方出現了一張半透明的臉,看起來像是個白鬍子老頭,表情冷峻,這張臉十分模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尹新月正在開車,我不好找她商量,就先把這個畫面截了下來。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就進入了麻城,我突然想起麻城的一些傳說,就對尹新月說道:「這不就是歷史典故中『麻秋築城』的那個麻城嗎?」
尹新月問道:「麻秋是誰?」
麻秋這人還是值得一提的,他是『五胡亂華』時期的一位外族將領,史書上說這人『暴戾好殺』,在這裡修築城池的時候殺了許多無辜的百姓。後來有些大人嚇唬小孩子就說「麻胡來了」,因為麻秋是胡人,所以才喊他『麻胡』,至今有些地方還用這樣的話嚇唬小孩。
麻秋也許很多人不知道,但麻秋的女兒麻姑就家喻戶曉了,她說是麻秋的女兒,其實是托胎在麻秋家裡的一位壽仙娘娘。
據說麻城至今還有一座麻姑山,『麻姑獻壽』、『滄海桑田』這兩個典故就是從她身上來的。
我朝窗外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麻姑山,不過此時已經近十二點,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尹新月笑道:「瞧你興奮的,一提到這些民間傳說你就來勁。」
我笑了笑:「干一行,愛一行嘛!」
凌晨一點,我們到了華英中學,看見李麻子站在校門口沖我們招手,他看見尹新月也在,不好意思的道:「弟妹也來了啊,害你們大晚上的跑這麼遠,挺過意不去的。」
我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別說這些廢話,帶我們去看看小萌吧。」
李麻子這兩天進出學校,跟看門大爺混熟了,他對看門大爺說我們是李小萌的表哥和表嫂,特意從武漢來看他的,請他行個方便,看門大爺便放我進去了。
晚上教學樓自然都是黑燈瞎火,不過路上有路燈照明。我們來到校內唯一亮著燈的醫務室,看見四五個學生站在外面,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李麻子說這幾個都是小萌的同學。
一個胖胖的學生問道:「李大叔,這人就是你找來的那位大師?」
說著還拿手指我,我心想這小鬼也太不懂禮貌了吧。
另一個瘦瘦的學生對尹新月說道:「臥槽,姐姐你好漂亮啊,簡直就像電影裡的明星。」
尹新月笑笑:「明星我倒是見過不少。」
「是嗎?姐姐你是幹嘛的?」那學生興奮地問道,他給人的感覺猴精猴精的。
「行了行了!」我說道:「先去看看小萌要緊。」
「切,臭架子!」
「人家是大師嘛,當然要擺擺架子嘍。」
「也不知道是真大師還是假大師……」
幾個學生牙尖嘴利,毫不留情,我臉上拉下一道黑線,對付這些小孩我最沒轍了,尹新月看著我的樣子,捂著嘴笑了起來。
李麻子帶我們走進醫務室,李小萌正趴在床上,大概是因為後背受傷,身上還蓋著一床厚棉被,李麻子問道:「小萌,小萌,你好點沒?」
我並沒有感覺到陰氣,仔細一聽,屋子裡好像有些動靜,那動靜是從小萌的被子下面傳來的。
我一把掀了被子,看見他手裡攥著手機,正開著《王者榮耀》,當下沒好氣的罵道:「臭小子,敢在我面前裝病!」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