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尹新月來到希爾頓酒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服務生問是不是張先生和尹小姐,我說是,他立即帶我們去乘電梯。
這服務生的帽子壓得很低,而且臉色白得不太自然,我心裡有點起疑,感覺他有點不對勁,電梯來到十六層後,服務生一指走廊盡頭的包間,畢恭畢敬地說道:「黃老闆就在那個包間裡等二位。」
我們剛走幾步,尹新月突然咦了一聲:「剛剛那個服務生怎麼不見了?老公,出怪事了,電梯不見了!」
我回頭一看,不但服務生不見了,整個電梯間都不見了,我們身後變成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我突然感覺到有隻小手在扯我的衣服,回頭一看是個沒有瞳孔的小孩,冷不丁的把我嚇出一身冷汗,再看的時候小孩已經消失不見。
「怎麼了,老公?」尹新月問道。
「這層樓被高人動過手腳了……」我沉著臉道。
「我們會不會被困在這裡?」尹新月擔心地說道。
「不會的,跟我走!」
我們一直走到走廊盡頭,去推那扇門,發現推不動,而且我明明記得這條走廊是直來直去的,怎麼突然多出來一個轉角。
「呀!」尹新月尖叫一聲,拼命拍我肩膀,用發抖的手指指著走廊轉角處道:「老公,剛才有個看不見臉的小孩子跑過去了……」
我不知道是誰布的這個陣,拿一群不成氣候的小鬼來嚇唬我,未免把我看得太扁了。我大叫一聲:「尾玉,去把那幾個搗亂的小鬼給幹掉!」
「好的,壞哥哥。」
白光一閃,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便從我懷裡鑽出來,尾玉搖晃著潔白的大尾巴,飛躥著消失在走廊盡頭,很快那裡便傳來一陣廝殺的動靜。
我這邊也不閒著,打開手機上的羅盤確定方位,拉著尹新月來到一扇門前,用牙齒咬破大拇指,默念《道德經》,用血在門上輕點了一下,用力一推。
門後面又是一條一模一樣的走廊,尹新月驚訝的問道:「老公,我們難道掉進無限空間了嗎?」
「不,這叫做『八卦回龍陣』,是從奇門遁甲里轉化而來的,里外分成三層。尋常的八卦陣只要從生門入,休門出就可以走出來,這個陣卻是一層套一層,其實就是用數目疊加的方式來增加難度,並沒有多麼深奧,只能唬一下那些一知半解的人。」我解釋道。
我帶著尹新月找到西南方位的休門,推門進去,這就算成功破解了一層。
第二層也輕輕鬆鬆地走了出來,於是只剩下最後一層!
我正低頭看羅盤上的方位,突然一隻慘白的小手劈手奪過手機,我看見一個赤腳的小孩抱著手機就跑。
這時尾玉不知從哪裡衝出來,速度奇快地追上那個小孩,把他按在地上瘋狂地撕咬起來,尹新月嚇得不敢看,我拍拍她,說沒事的。
被尾玉撕爛的小鬼變成一地黃紙,腦袋上簡單地畫著五官,這些小孩其實是某個人養的小鬼,用來干擾我破陣,對手實在太低估我了!
我撿起手機,按照上面的方位破解了最後一重八卦陣,幻象自動破除,原來我們還在電梯間前面站著。
雖說這『八卦回龍陣』在懂行的人眼裡不算什麼,但莫名其妙地被人整了一下,我非常氣惱,罵道:「不知道哪個孫子在背後搗鬼,讓我逮到非得把他好好收拾一頓!」
這時,我突然感覺大拇指濕濕的,低頭一看,原來尾玉看見血就經受不住誘惑,正抱著我的大拇指在吸吮。
只不過傷口太淺,血量有限,她吸了一會就吸乾了,不過癮地咂咂嘴,我對她說道:「現在不是時候,你先休息一會,待會辦完事我再好好犒勞你。」
「壞哥哥,你可千萬別喝太多酒哦,會傷肝的。」尾玉一本正經的道。
「你什麼時候學會關心人了,是怕影響口感吧?」
「嘻嘻!」尾玉狡猾一笑,身形幻化成一道白光,鑽回珠子裡。
尹新月問我:「老公,你覺得是誰在整我們?」
我冷笑道:「依我看,十有八九是那個黃老闆,剛剛那個奇怪的服務生,可能是他的手下……」
正說話間,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從走廊上傳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穿著一身精緻的西裝,他操著一口廣東腔的普通話道:「張先森,尹小姐,剛剛真系多有得罪啦,系我的手下和你們開的一個小小玩笑,不知道有沒有驚嚇到兩位,請兩位不要見怪。」
開了個小小玩笑?
我冷哼一聲,心想這黃老闆真夠雞賊的,擔心我是不靠譜的江湖騙子,所以才故意布置了這種陣法來試探我,這種『歡迎方式』,實在叫人心裡不痛快。
黃老闆是經營賭場的,手下肯定有一些奇人,此人懂得八卦回龍陣又會養小鬼,想來也不簡單。
我嘴上客套幾句,黃老闆請我們進包間詳談,包間裡已經擺好一桌豐盛的酒菜,還有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臉色蒼白,我一眼認出來是剛剛給我們帶路的服務生。
「張先森,尹小姐,容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手下阮丹。」黃老闆的廣東口音把「阮」念成「卵」,聽上去像「卵蛋」,我差點沒笑出聲來。
「張先生,久仰大名。」
阮丹伸出一隻手和我握了握,他的手冷得像死人一樣,一雙賊兮兮的小眼睛悄悄打量我。
握完手,阮丹掏出一塊手帕捂住嘴,劇烈咳嗽了幾聲。
「阮先生養的東西,怕是陰氣很重吧?我覺得對你的身體不太好。」我說道。
「張先生果然是內行,一眼就瞧出門道來了,其實我也是半路出家,十幾歲時跟一位遊方老道學過幾手,實不相瞞,我養的這東西叫柳靈童,剛剛和張先生打過照面的,就是它的分身。」
柳靈童是茅山法術,把柳樹根砍成童子的模樣,讓一個夭折的童子冤魂寄宿在上面,自然是冤氣越強越好,然後用主人的精血澆灌,七七四十九日後小鬼便成形了。
柳靈童算是比較好用的小鬼,只是陰氣太重,需要主人不斷提供陽氣來供養,這種消耗對身體的損耗比尾玉吸我的精血要大多了,修煉不得法很容易反噬主人的健康!阮丹不是正統茅山出身,加上常年攜帶和使用柳靈童,身體才被會掏空。
阮丹又問道:「對了,張先生,剛才你用的靈物好像挺厲害,恕我無知,請問那是什麼?」
「就是山裡面抓的一個普通小狐仙,沒什麼厲害的。」我謙虛地擺擺手,懷裡的珠子像表示抗議似地動了一下。我總不能直說是妲己幻化的千年小狐仙吧?俗話說財不露白,在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我當然不會瞎顯擺。
黃老闆分外熱情的說道:「哎呀,怎麼都站著說話,張先森、尹小姐,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落座之後,黃老闆趕緊給我們倒了一杯茅台,我開門見山的道:「黃老闆,來的時候我媳婦已經把大致情況和我說了,你們丟的到底是什麼陰物?」
黃老闆嘆了口氣:「這個,還是讓阮丹來說比較好。」
阮丹狠狠悶了一口酒道:「該從何說起呢,不知道張先生有沒有聽說過『阮囊羞澀』這個成語?」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