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像是被鏡子裡的女人給操縱了,竟然惡狠狠的對著我們齜牙咧嘴。
李麻子急忙挽起了袖子:「奶奶的,先料理了這小妮子……」
我搖搖頭:「鏡子才是關鍵,就算制服了小丫頭,搞不定鏡子也是沒用。萬一它趁著我們制服小丫頭的時候跑了,那可就糟糕了。」
李麻子心急如焚地問道:「那該怎麼辦啊?」
我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對了,你那個化妝小鏡子還帶在身上嗎?」
「當然了。」李麻子想都沒想地回答道:「像我這麼注重外表的男人,隨時隨地都要整理一下自己的髮型。」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了小鏡子。
我對李麻子和趙武陽吩咐道:「你們兩個合力制住小丫頭,我去對付鏡子。」
李麻子嗯了一聲,和趙武陽衝著小丫頭撲了過去。
小丫頭急忙舉起了鏡子格擋,我趁著這個空隙,把李麻子的鏡子對準了銅鏡照了過去。
這樣一來,銅鏡里的畫面瞬間反射了回去,夏迎春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吃驚地尖叫道:「這是誰……這是誰!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銅鏡一暗,夏迎春竟然被自己嚇跑了。
等趙武陽背著小丫頭,我和李麻子捧著銅鏡回到無鹽村時,天已經亮了。折騰一夜,大家都累得不行。
但我知道,銅鏡不儘早解決,始終是個麻煩。
我對村長吩咐道:「擺祭台,讓村民做四個木人四個泥人,越丑越好。」
村長急忙交代了下去。
我又偷偷把他拉到了一邊,在村長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村長開始不答應,後來被我逼急了,終於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祭台的地點擺在了王叔家的院子裡。
時至正午,陽光亮到極致!我把用紅布蒙著的銅鏡放在了祭台之上。
除了雞鴨魚肉等等祭品外,祭台上還擺了四個木人四個泥人,各個丑的空前絕後,連我都倒胃口。
我決定超度夏迎春,但儀式卻不是由我負責,而是由村長家的小梅。
當小梅出現在王叔家院子裡時,村子裡來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一聲聲驚呼。
「天啊,這是小梅啊?小時候也是個美人坯子,怎麼變成了這樣?」
「太嚇人了,這樣的姑娘怎麼還好意思往出領,嚇著人怎麼辦?」
村長老臉通紅,尷尬地把小梅交給了我。
小梅雖然有些呆呆的,但很聽話,依照我的吩咐,先是敬了三杯黃酒,又用雞血在桌子上淋了一圈。
紅布中的銅鏡開始不安分起來,連帶著供桌都發出咔咔咔的聲響。
人群徹底沉默了下來,都驚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我走到鏡子後面,飛快地拉開了紅布,銅鏡在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光澤。
當鏡框裡映出小梅那張被剝了皮的醜臉時,銅鏡明顯安靜了下來。
但小梅卻有些緊張,她指著銅鏡里的自己,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自從她出事之後,已經幾十年沒有照過鏡子了。
所以她自己也知道,從前那個美麗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了這幅樣子。
因為不會說話,她著急地比劃著名。
村長老淚縱橫地走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小梅,安慰地拍扶著她的後背:「沒事兒,好姑娘,別怕,爹在這兒呢,爹永遠都在!」
小梅的眼淚流了出來。
看到這樣的畫面,村民們也有些難過。
我上前一步,大聲叫道:「小梅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今天她也完全可以不來的,但是為了整個無鹽村的安危,為了超度鏡子裡的陰靈,她還是來了!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因為她的樣子排斥她,她還是你們印象中那個可愛的小梅。」
聽我這麼說,有心腸軟的阿姨大媽已經流下了熱淚:「可不是嘛,就是小梅,這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
「村長,以後不要把小梅一個人關在屋子裡了,讓她多出來走走,說不定慢慢就會說話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那滾滾熱情感染了村長和小梅,兩個人抱頭痛哭。
我轉過頭,直視著那面銅鏡。
我想告訴夏迎春,這世上有黑暗,有殘忍,有墮落,但也有希望,有親情,有未來……
你不能因為自己的臉皮被剝掉了,就想剝掉所有人的臉皮!
就算你剝掉了小梅的臉皮,她依舊有關心和愛她的人在。
你不是小梅,小梅也不是你。
你的遭遇,永遠都不會發生在小梅身上!
或許夏迎春被感動了,我看到那面銅鏡慢慢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變得暗淡無光,滿是銅鏽。
我知道,她走了……
當天晚上,無鹽村的所有村民聚集在王叔家的院子裡,擺上了幾桌酒席,大家推杯換盞,簡直比娶媳婦還要高興。
籠罩在無鹽村上空的怨氣也終於消失殆盡。
或許是喝醉了酒的關係,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我推醒李麻子,卻發現趙武陽不見了,甚至他的背包也消失了。
出去打聽才知道,趙武陽這傢伙竟然一大早就上路了。
一個人。
他和王叔說想去看看沿途的風景,然後再回到城市繼續工作。
我挺為他高興的,這小子總算有點兒擔當,可以單槍匹馬闖蕩了。
和李麻子離開的時候,瘋姑娘似乎極為不舍,一直衝著李麻子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說什麼。
李麻子想了想,忍痛將自己愛惜的小鏡子送給了瘋姑娘。
王叔和村長送到了我村頭,我對他們不放心地交代道:「那面鏡子埋在荒墳里就行,以後逢年過節,村里派幾個人過去祭拜一下,表達一下心意。」
村長點點頭,感激地說道:「放心吧。」
回到城市的我繼續開始醉生夢死的生活,某天晚上看到了一部最新的恐怖漫畫,裡面講述的也是一面會剝掉人臉的鏡子。
故事雖然離奇,卻十分狗血,畫的也不是很恐怖。
等到最後,我才驚訝地發現,片尾出現的作者居然是張慶海。
沒想到這傢伙在臨死前,竟然畫了個小漫畫,還發在了網易動漫上,我真是哭笑不得。
漫畫下面的留言很多。
有人說自己長得也不好看,特別恨那些生來就很美的人。
也有人說,現在整容技術那麼發達,覺得不滿意就去韓國整一個唄。
而我卻覺得,長相這東西,完全是老天賜給你的禮物。
美有美的活法,丑有丑的活法,重點是我們活的開心。
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過分在意美醜的話,或許會失去生活中的很多樂趣。
我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一點點亮起的天空,新的一天來了!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