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把衣服穿好說道:「不過現在你可以插手了,反正東西我已經賣出去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能耐收回來,到時候一轉手又是幾十萬,這就叫雙贏。」
我罵道:「雙贏個屁,你這叫欺詐!」
「別說的這麼難聽嘛,大家都是做這行的,你敢拍胸脯擔保,你所有賣出去的陰物都安全可靠,沒有坑過人?別自欺欺人了,咱這行就跟賣毒品一樣,知道不是好東西,可總有人抱著大腿求你賣給他們,你能怎麼辦?不過是混口飯吃嘛,別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
威哥的職業操守我真是無話可說。
他把東西收拾進一個大箱子,拖著就走,還戴上一副墨鏡,一臉意氣風發的樣子,臨走的時候厚顏無恥地對我說道:「張老闆,這次算我欠你個人情,有空再合作啊!」
他走之後,我無力地坐下來抱著腦袋,尹新月問我怎麼了,我說道:「我現在有點懷疑我的職業人生了。」
她安慰我道:「也不能這樣想,我覺得凡事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你總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幸福快樂。再說有些人就是願意用後半生的福報來換一時的風光,這都是自己選擇的,與你無關……」
還是尹新月會安慰人,我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一些,叫她這幾天跟那編劇保持聯繫,一旦有任何異常,我免費出面替他擺平。
唉!好好的生出這種事,真夠鬧心的。
回去之後,我立即著手開始準備,翻查資料,畫幾張靈符備著。
不過幾天過去,孟冬野那邊什麼消息也沒有,我還關注了他的新浪微博,上面每天都有更新,內容無非是一些抒情的感悟,或者說今天狀態不錯,寫東西特別順暢。
生花妙筆好像正在穩定地發揮著作用。
過了快半個月,我忙這忙那,快把這事忘了,這天尹新月吃飯的時候說,孟冬野提前把劇本交給導演了,導演對作品的整體評價非常高,說達到了好萊塢劇本的水準!就是錯別字有點多,有些地方顛三倒四的,看得人一頭霧水,還得找人再潤色一下才能拿來用。孟冬野是畢業於中文系的,文學修養很好,按理說不會犯這些低級錯誤的,導演猜他可能是趕工趕得太急了。
我問尹新月:「一部劇本多少字啊?」
「像他這種四十多集的,得有個八十多萬字吧。」
「天吶!」
我有個高中同學是當網絡寫手的,一天撐死了也就一萬字,一千字訂閱才幾分錢,每天累得跟孫子一樣才掙兩百塊錢。
作家雖然看上去挺風光,時間自由支配,又不用被老闆罵,可辛苦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其它工作。
半個月寫完八十萬字,這到底是什麼概念?一天要寫五萬多字,況且創作不是搬磚,有時候要停下來放鬆一下大腦,構思一下,別說寫出來,就算擺著現成的稿子讓他照抄一遍,每天都得在電腦前坐十個多小時。
這麼高強度的腦力勞動,我有些擔心孟冬野的身體狀況,對尹新月提議下午去看看他,尹新月答應了。
下午我和尹新月開車去了孟冬野的家,是一片中高檔的住宅區,他現在的婚姻狀態是離異,有兩個孩子被判給了母親,基本上就窩在家裡碼字,偶爾去和導演見個面討論一下劇情。
我在樓下按下答話機,響了半天對方才接聽,我立即表明自己的身份,孟冬野用十分疲憊的聲音回答:「不好意思,你們請回吧,我正在寫東西,現在不方便接客!」
「他劇本不寫完了嗎?怎麼還在寫東西?」尹新月問道。
「這恐怕是走火入魔了。」我暗暗皺眉。
「那我們還進不進去?」尹新月道。
「當然要進!」
我們在樓下等了一會,直到一個買菜回來的大媽用鑰匙卡開門的時候,我們才趕緊跟上。
孟冬野住在五樓,我伸手正準備敲門,孟冬野便在屋裡吼了起來:「滾,都滾,別來打擾我!」
「他現在六親不認啊!」我說著,伸手敲門,但孟冬野就是不理我。
「他不肯開門,咱們要不下次再來吧?」尹新月提議。
「不行!他現在這個樣子,越拖越糟糕,今天必須見他一面。」我想了想說道:「軟的不行來硬的,找人撬鎖吧!」
「現在撬鎖都要警察開證明的。」伊新月一臉擔憂。
「用不著找街上的,找李麻子就行!」
我當即給李麻子打電話,叫他把開鎖的傢伙都帶上,有一項重要使命要交給他。
不多時,李麻子屁顛屁顛地跑來了,我問他:「李麻子,你開鎖的手藝沒生疏吧,給我露一手唄。」
「開這個鎖嗎?」李麻子兩隻眼睛滴溜溜一轉。
「嗯。」
「不是跟你吹啊,像這種普通的防盜門鎖,我拿根牙籤就捅開了。」李麻子哈哈大笑。
說著他掏出傢伙,開始幹活,一邊干一邊吹噓:「你們幫我數著,倒計時二十秒,超了時間就算我沒本事。」
當我數到一時,他叫了一聲「開」,用手拉門,但是門紋絲未動。
「裝比失敗了吧?這臉打得真叫一個響!」我笑著說道。
「不對啊!」李麻子低頭研究那鎖:「這門從裡面反鎖了,有人在裡面!」
「是有個人。」我答道。
「你怎麼不早說,直接敲門就是了,你閒著沒事考驗我呢是吧?」
「那你敲敲看。」
李麻子真的去敲了幾下,越敲越重,孟冬野突然吼了一嗓子:「滾!都滾!別來煩我。」
「這誰啊,火氣這麼大,吃了火藥了吧?」李麻子納悶道。
我把情況大致跟他說了一遍,告訴他這門今天必須得想辦法打開,不然孟冬野可能會死在裡頭。
李麻子一聽說是客戶,立即來了勁,怪我怎麼不早說,我對他說這次的事件有我的一小半責任,所以是義務勞動,沒錢拿了。
「沒錢拿啊。」他一聽馬上泄了氣。
「我沒勉強你,你幫我把鎖開了,我回頭給你幾百塊開鎖的錢,總行了吧?」我說道。
「敢情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不講義氣只認錢的混蛋?別說廢話,我現在就給你把這門給打開。」李麻子叫道。
說著,他從包里拿出一個手搖鑽,讓我們給他把風。
李麻子用手搖鑽慢慢地鑽著,這個過程是枯燥乏味的,他一邊鑽一邊扭頭問我:「張家小哥啊,那這生花妙筆能值多少錢?」
「你看你,三句話不離本性。」我不禁苦笑。
「我也就是隨口一問。」李麻子撇撇嘴。
鑽了一會,整個鎖芯給破壞掉了,然後李麻子將兩個小撓鉤伸進去,鼓搗幾下,只聽見咔嚓一聲門開了。
李麻子到底還是有一項能拿的出手的技術。
一走進客廳,我就聞到一股嗆鼻的氣味,地上到處是空酒瓶、吃剩的便當盒、菸頭,沙發上扔了許多髒衣服,窗簾拉著,不知道多久沒見陽光,反正這屋子已經快要發霉了。
「媽呀,作家都過著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嗎?」李麻子捂著鼻子說道。
「這也分人吧。」我隨口道,畢竟我也了不解他們的生活。
臥室里再次傳來孟冬野的吼聲:「滾!都給我滾!你們這幫雜碎!」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什麼情況,怎麼還罵上了,我們什麼也沒做啊。
當然,也就撬了他一扇防盜門。
最後我還是決定進去看看,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編劇,還能揍我們不成?
一走進臥室,我就察覺到一股陰沉沉的氣場,朝裡面一看我嚇呆了,屋裡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