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六六章 屍狂的往事

  「哼!」我冷聲一笑道:「屍狂,你真敢殺了我嗎?」

  「怎麼不敢?」屍狂有些奇怪的反問道。

  「龍清秋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甚至就連人派被江北張家斬殺殆盡,全都可以熟視無睹,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抓住我,開啟陰陽道盤嗎?可你若是用三生滅將我魂飛魄散。也就等於是徹底粉碎了他全部的希望,讓他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那麼,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屍狂微微一笑道:「莊主說了,只要攔住你不讓你繼續前進,去完成那個什麼狗屁使命就行,至於你是死是活全都無關緊要。反正開啟陰陽道盤,只需要你的一縷殘魂就夠了!以前不殺你,是因為你的修為太弱,怕是剛把你擺到祭壇上,就被化掉了,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可現在你小子竟然也和我一樣,擁有了一半無上神級的威力,只取一道殘魂用來開啟陰陽道盤卻是足夠了。」

  「至於這三生滅嘛……」屍狂似是猶豫了一下,隨而道:「我的確也沒有解藥,可是我還有七條命!一會兒等你不行了,眼看著就剩一條殘魂的時候。我就分一道魂魄落在你身上,替你死上一回。拼上一條性命能完成莊主交給我的任務,倒也值了!」

  「值了?」我冷聲笑道:「那你又圖了什麼?你以為那陰陽道盤開啟之後,你就能得到無上秘法,為你打通大道之門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那道盤只對龍清秋他自己有用,你們全都是被他利用了而已!不但是你,所有的龍泉山莊鬼派一直以來都被蒙在鼓裡,全都是他的工具而已。」

  「你不用挑撥離間!」屍狂-擺了擺手道:「那道盤到底有什麼用處全都與我無關!我既不是人派,也不是鬼派。之所以加入了龍泉山莊,跟隨龍莊主左右,並非是像其他人一樣,抱著什麼妄想習學無上秘法的心思。而是龍莊主答應,幫我完成一個夙願。」

  我此時身中奇毒,無奈之機只能用言語激他,先是用龍清秋嚇他,讓他不敢輕易對我下手,隨後又點明了陰陽道盤的用處,令他心起疑惑,可沒想到,竟然先後落了空。不由得越發著急,可我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仍舊很是好奇的追問道:「什麼夙願?」

  其實,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對他到底是因為投靠的龍泉山莊,又為什麼對龍清秋言聽計從絲毫不敢興趣,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那個閒心去感興趣。

  可我的另外一個想法是,趁著毒氣還沒發作,儘可能的多從他嘴裡套些話出來,如果能找尋到一些破綻和機會,說不定還能像方才破解八鬼噬魂陣一樣,大有轉機。

  果然,一聽我問起夙願來,屍狂那兩上下兩張臉上的神色都很不自然的變了幾變,轉頭看了看殘破的房院,好似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一樣長嘆了一口氣道:「反正你都已經臨到將死了,告訴了你倒也無妨。我的夙願,就是請龍莊主解除靜安庵的詛咒,讓眾位仙尼的魂魄得以安寧,再也不受陰氣襲擾之苦!」

  「嗯?」他這一說,我倒不由得更加驚奇了起來。

  原本我還以為,這些尼姑的魂魄,都是被他所操控的工具,專門為我擺下的陷阱而已。

  可隨後,在我提起這個問題,故意說那些尼姑凡心不死,春心淫蕩的時候,屍狂竟然事出反常的勃然大怒。就在那時我也只是覺得,他和這座破敗的尼姑庵,這些尼姑大有關聯而已。

  可是我卻根本就沒想到,一直隱世不出,擁有著諸多奇法的屍狂之所以在這般不利的情況下,毅然選擇了加入龍泉山莊,死命追隨龍清秋的原因,竟然就是為了幫這些尼姑死魂解脫痛苦!

  而且,這靜安庵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尼姑又是怎麼回事?若是尋常冤魂,別說屍狂這般的本事,恐怕李麻子也能超度,為什麼非要龍清秋才能做的到呢。

  「哎!」我正自疑惑間,屍狂好似想起了什麼傷心事,蔚然長嘆了一聲,緊閉著雙眼。

  那兩雙大小不一的眼睛裡,接連流出四串眼淚來。隨而輕輕的搖了搖頭,睜開眼來看了看我道:「張九麟,如果說我這些年來殺了那麼多人,鑽了那麼多的古墓屍坑,就是為了報一個恩情,你信嗎?」

  「信,為什麼不信?」我接話道:「如果你的夙願,真是為了幫這些冤魂解脫,從而聽命與龍清秋的話,那你方才所言就是真的!我就會相信你。」

  「好!」屍狂點了點頭道:「就憑你這一個信字,我就全盤告訴你!因為,從來就沒有人相信過我。」

  出人意料的是,我從他那兩雙原本邪惡無比的眼睛裡,竟然看到了一絲委屈的光芒。

  屍狂在我身前坐了下來,與我臉對著臉,只有一米相隔。

  若是被旁人看到,還以為我們倆是一對兒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正自促膝談心一般。

  「在外人眼裡,我就是一個怪物……」屍狂有些傷感的說道:「他們給我起了很多名字:雙頭怪,四雙,屍狂……可其實,在我出生之前,我爸爸早就給我起好了名字,叫梁阿寶。」

  「真要說起來,我其實和你一樣,都出生在陰物商人的家庭里,我們梁家早年在西南一代很有名望,乾隆年間,幾次征討南越,梁家都沒少出力。可是後來,清兵一撤,梁家也遭到了清算,被逼無奈躲進了深山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我太爺爺那一代起,就做起了陰物商人。」

  「也不知道是遭了別人的陷害,還是中了報應,我媽媽懷著我的時候,突然得了一場大病,原本一對兒好好的龍鳳雙胞胎,生出來卻變成了這麼一副鬼樣子。」

  「那時候,我爸爸正巧不在家,村里人都說我們家做了損事,說我是妖怪,會給村裡帶來災害,就商量著要把我們母女活活燒死。有個大嬸心腸還算不錯,不忍心看我媽媽被活活燒死,就趁著我媽媽熟睡的時候,把我扔到了亂死崗。說是扔了妖怪也就沒事兒了,和生孩子的婦道人家沒什麼關係。」

  「可是……他們還是不依不饒,把我媽媽綁在了柴堆上。可那火把剛一點起來,突然就下起了大雨,等避雨的村人跑回來一看,我媽媽已經不見了。隨後山洪爆發,沖塌了大半個村子。」

  「這一下妖怪母子的事兒算是徹底被證實了,就連那個好心幫我們的大嬸也在村人們的閒言碎語和埋怨聲中,上吊自殺了。」

  「當然了,發生這一切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我那時候剛剛奪了九命貓的元魂,靠著允吸死人血和蟲蟻,艱難的存活著!」

  「這些事情都是我懂事之後,靜心庵的師太們告訴我的。那一年,我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