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想了一會兒,也沒理出個頭緒來,轉頭對吳道:「你爺爺雖然還沒醒,可那詛咒也被金鐵之氣壓住,暫時不會再惡化了。走,帶我到你爺爺的房間看看。」
「好。」吳點零頭走出密室,隨手在廚房的牆壁上,抓起了一個手電筒。
吳老壞的房間在三樓拐角處。
對!
沒看錯,就是拐角處。
從外邊看起來,整棟樓既華貴又雅致,常人肯定以為這裡邊的陳設也一定非常豪華。
我剛剛也的確是這麼想的,尤其是在看過了堆滿金磚銀磚的暗室之後,更加篤定。
這第一層倒是和一般的別墅設計沒什麼區別,可只有一間臥室,吳那是自己的房間。
順著樓梯走上去,卻立刻令我大跌眼鏡!
整個二樓空空蕩蕩的,一點都沒裝修,還是最原始的毛坯房,只有一扇半掩的破木門,吳那是啞伯夫妻的房間。
三樓也是一樣,甚至連一扇門一盞燈都沒櫻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吳為什麼要抓一個手電筒上樓!
吳擰亮了手電,四下照去,那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土,滿滿的生著野草。
不是那種別有逸趣之家故意養的幽蘭草,而是隨處可見,長滿荒郊野外的狗尾巴草,馬齒筧之類的。長短不齊,高低不一。而且新舊陳雜,青黃交錯,簡直就和荒山野地沒什麼區別。
吳老壞的『房間』就在三樓通往露窗的拐角處。
是房間其實也不太準確,那就是一口棺材。
白楊木做的棺材四寸多寬——這是數遍大江南北,最便夷材料和尺寸了!
而且多數開裂,滿布橫紋,一看就是停放許多年!經常碰觸到的地方,都被磨掉了好大一片,露出一塊塊光溜溜的凹槽。
棺材蓋半開著,裡邊鋪著一床薄薄的黑底碎花被褥,橫頭放著一塊被磨得有些圓潤生光的大石頭,這可能就是他的枕頭吧。
這就是吳老壞的臥室了!
真沒想到,一代陰物老前輩,赫赫有名的吳老壞數十年來就住在這裡。
而且,如此奢華的莊園別墅之中,竟是這副場景!
就算在吳老家做過客,數次和他在一樓客廳里喝過茶,在豪華至極的餐廳里吃過飯,也絕不會想到。
吳可能早就預見到了我是怎樣的一副表情,等我稍稍平靜下來,向我解釋道:「時候,二樓的台階上是砌著牆的,唯一的門上也掛著鎖,爺爺從來都不讓我上去。直到我正式跨入陰物商人這一行,給祖宗敬拜了香火之後,爺爺才帶著我上來,當時我驚訝的張著大嘴,呆了好半晌,等醒過神兒下巴都麻了……」
「我曾問過爺爺,為什麼會這樣設計,咱們家又不是缺錢,裝修不起。」
「他就你以後會明白的,從沒跟我解釋過什麼。」
我想了想道:「也許你爺爺自有他的道理,你先下去吧,我也在這兒體會一下你爺爺的感受。順便,你也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你爺爺出事前後有沒有什麼異於平常的舉動,或者你們家附近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發生。」
「嗯。」吳應了一聲,把手電筒留給了我轉身下了樓。
我踩踏著滿地野草,在三樓轉了一大圈。
正南對北都是一溜寬窗,若是晴白日,應該是滿室通明,可卻根本照不到拐角處。
也就是棺材裡永遠是黑暗的。
我把棺材蓋往旁邊推了推,平躺下來平躺下來閉上雙眼。
白骨,一片又一片的白骨,遠遠的骨堆上矗立著一座九層寶塔。
這是九生塔里的幻境,一旦我的心神徹底平靜下來,就會看到這幅幻景。
也就是,一躺在這棺木里心緒就會無比的平靜,回復原初。
再試一下,還是如此!怪不得吳老壞會簡樸到如茨返璞歸真。
數十年如一日睡在這裡,真的是什麼欲望都會忘記。
可他又為什麼會在暗室里珍藏了那麼多的黃金白銀呢?
是他仍舊沒斷絕貪戀,還是早有預見,有朝一日這滿室黃金會拯救他的性命?
我打著手電筒四下里檢查,這棺木再也普通不過了,絲毫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可為何看似普通的棺材會有這樣的效果?
給我打電話之前,吳老壞好似就猜到了一切,提前做好了準備。
十種金屬,每樣都是一模一樣的數量這又是什麼意思?其實,想要壓制木系詛咒,只要湊夠了十金就夠了,根本就不用苛求數量。可他為什麼偏偏用五千五這個數字呢?吳老這是……
嗯?
我一下想起了什麼,猛然翻身坐起,連腦袋撞在了棺蓋上,也顧不得揉了,急匆匆的跑下了樓去。
參加韓老六婚禮的時候,吳老壞也帶著孫子到場了,我在門口迎接各位陰物界同行的時候,從他手裡接過禮包。
那上邊寫的是:同道吳千爾恭賀。
顯然吳千爾就是他的真名!
以「爾」字為名不太常見,在他那個年代,同輩兄弟之間的名姓都是有些關聯的。
如果他再有個弟弟,或者哥哥,很可能就是吾字。
吳千吾的諧音可不就是五千五嗎?
他是在向我暗示,暗中陷害他的就是他兄弟!
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木系詛咒還沒發作,他只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等他回過勁兒來,想通知我的時候,我已經在飛機上了,根本就沒有信號。
而他那時中了招,孫子的本事又不濟,若是直接出懷疑對象來,怕孫子一個忍不住露出什麼破綻,從而也被加害。
所以才暗中隱藏了真相,不讓孫子對外宣揚,只等著我來解救他,並且保護吳!
我匆匆跑到樓下,找到吳直接問道:「你爺爺可有什麼同姓兄弟?」
「兄弟?」吳思考了下道:「沒聽他過,不過張大掌柜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參加六哥的婚禮回來,在機場候機的時候,我讓爺爺自己先坐會兒,到外邊抽了一根煙。有個老頭兒跟我借火,順便聊了聊,他問我貴姓,我姓吳。又問我叫啥,我沒,可他卻笑呵呵問我是不是中間那個字范『高』字?你爸爸中間那個字范『兵』字。你爺爺范『千』字?」
「我當時就驚呆了,因為我叫吳高朋,我爸爸叫吳兵雄,我爺爺叫吳千爾,他竟然都猜對了!」
「我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他老家裡姓吳的都是這麼排輩的,吳姓這一宗應該都一樣。老祖宗隨手抓了本《千字文》定下的家譜,這幾代正好趕上『家給千兵,高冠陪輦』這幾句。」
「後來,我覺得這事兒挺好玩的,就跟爺爺了。可爺爺當時就臉色一變,不住的咳嗽了起來,我以為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這就對了!」我拍了一下手道:「那你們回來之後,還見過那老頭嗎?」
「沒櫻」吳搖了搖頭,反問道:「張大掌柜,你是那老頭就是兇手。」
「至少他很可疑……」猛然間,我想了起來,這房子裡似乎缺了一個人。
吳,這裡只有他和爺爺,還有啞伯夫妻兩個。
可我怎麼一直沒見到那個啞大娘?
按理,吳老對他們夫妻有再造之恩,如今吳老命將不保,吳和啞伯都一直在忙前忙後的,怎麼偏偏就沒見她出來?
「吳?啞大娘呢。」我直接問道。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