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不再說話,因為阿月已經轉身走了。
我隱在黑暗裡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看來我這次的目標便是這位要代朱允炆死去的小姐了。
不過對於這位附在阿月身上的陰靈我依舊沒有頭緒,只覺得它異常悲哀,就連死了心裡還記掛著朱允炆,每天靠吃死人肉維持魂魄!
可距離燕王進京還有一個多月,即使魂魄不散,阿月也禁不住它的折騰,就今天早上的情況來看,估摸著不過一個星期阿月就撐不住了。
看來還是要先解決這陰靈,不管它是為了國家大義還是其他什麼,總不能讓它毀了一條人命。
朱允炆的失敗已經是註定的,就連底下的人也都明白,為了他再傷害無辜的人不值得……
這次我沒急著回去,而是在阿月走了好一會兒後我才慢悠悠的晃了回去,一路上將接下來要做的事理順。
「回來了?」嘶啞的聲音傳來,嚇的我推門的手一頓。
對方發出呵呵的笑聲,我硬著頭皮進了客棧的房間,只見阿月坐在那裡,雖然身體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但渾身散發出的氣勢卻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
我呼了口氣便鎮定了下來,它這般的陰靈我還沒放在心上,之前不過是因為沒想到它竟然發現我罷了。
阿月笑著開口:「你跟著本將要做什麼?」
我聳了聳肩,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無形針已經被祭出,但表面卻裝出一幅風輕雲淡的樣子:「沒什麼,看不慣你傷害無辜罷了。」
「無辜?」阿月冷笑了幾聲:「如今這世道有誰是無辜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她們能給陛下賣命,是她們的福氣。」
「朱允炆註定會敗,你又是何苦?」我把玩著手指,不經意的道。
阿月冷喝道:「放肆!」
我呵呵一笑讓他不要激動,隨後我告訴他如果想魂魄不散,我可以幫他,但前提是他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狐疑的看著我,我拿出烏木核,什麼話也沒說。
烏木核對陰靈的吸引力壓根不用我多說,阿月猛的看向我,問我想知道什麼。
「你為何附在阿月身上?口口聲聲說該死的人是誰?還有……你女兒現在在什麼地方?」我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阿月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古怪,等我問完後他笑了一聲:「罷了,告訴你也無妨。」
隨後他說了一個故事,對,在我聽來,這就是一個故事。
他是一軍的主帥,眼看京城就要陷落,他帶著軍隊迎敵,戰場就在離京城百里的一座城池。
但燕軍勢如破竹,豈是他能對付的?
不過堅持了半月軍隊就已經潰不成軍,他想著退進城裡,休整後好歹也能阻礙燕軍的腳步,這樣等信送回南京,朱允炆也有時間來得及撤退。
可惜並非所有人都如同他這般忠君,城守見他敗了,乾脆大開城門恭迎燕軍進城。
燕軍進城後也沒有屠城,反而收攏人心,原本護城的他倒是成了罪人,沒在戰場上受傷,倒是被那群叛徒搞的遍體鱗傷。
他從叛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在幾名忠心副將的護衛下終於接近了京城。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就連京城的人也已經叛變了,他好不容易接近城門卻被他們以叛軍的名義給殺了,屍體就丟在亂葬崗。
他憋著一口氣始終不敢松,一直等著等著,終於讓他等到了阿月。
這個女孩生在陰時,正好是養靈魂的好罐子。
不用他明說,我也知道他指的該死的人正是那些投降朱棣的叛徒!
我不忍打擊他,說實話燕王朱棣的反叛和朱允炆的一忍再忍有關。雙方都開戰了,朱允炆還說不要傷了自己的皇叔,這種善良的小皇帝,是不適合當政的。
不過我也知道這些話只能自己想想,我是站在整個歷史的角度才能說出這麼一段話,身在其中的人很難看的明白。
「那,你女兒呢?」我再次問了一遍,他將故事說了一遍,卻沒有說我最關心的重點。
這次他沒有回答我,只問我為什麼這麼關注他女兒。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真實的原因,只說我能幫他們瞞天過海,救下朱允炆,所以不用犧牲他女兒。
「我憑什麼相信你?」阿月冷冷的盯著我。
我嘖嘖兩聲:「就憑我能算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你是不是打算等燕王進京後,放火燒了皇宮大殿,然後讓你的女兒換走朱允炆?」
「你、你怎麼知道?」他顯然慌了。
我擺了擺手:「你不用慌,你的計劃沒有敗露,這一切只是我推算出來的。不僅如此,我還能算出燕王進京的時間,怎麼樣,是不是比你原先的把握大了很多?」
他盯著我,半天才吐出口氣:「我相信你,你記住只要陛下能逃脫,其他人的死活可以不論。」
雖然我聽著這話不舒服,但也懶得和他爭論,這中間跨越了幾百年,我不指望他能懂我。
隨後他和我說,他女兒如兒如今就在宮中,原本如兒和朱允炆便認識,兩人兩情相悅。只是當時燕王已經起兵造反,朱允炆只是將如兒接進宮,也沒時間給她封號,如兒便如同宮女一樣伺候在朱允炆左右。
皇宮裡宮女眾多,朱棣再怎麼也不可能發現少了一個宮女,更何況還有那個太監的指正。
現在看來那太監應該也是事先準備好的,不然就宮女和朱允炆的身材也會露餡。
我呼了口氣:「成了,明天我們先出城,這小姑娘的命我可是答應了要救回來,到時候你再進烏木核養魂吧,對了,你能將我送進宮嗎?」
要救如兒,我只能進宮。
阿月點了點頭說他會儘量安排。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我便帶著阿月出了城,阿穎已經急的鑽心,看到我想問,卻又怕一邊的阿月看出什麼。
我笑著告訴她已經沒事了,只等正午就還她個妹妹。
她又笑又哭的感謝我,我將背包背在身上,沒讓阿穎跟著,只是帶著阿月往亂葬崗走去。
亂葬崗陰氣重,可以讓阿月的身體少受損傷,是再適合不過的地方。
還有一點就是給阿月驅邪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看到,別人難免會對她指指點點,而不讓阿穎看,則是怕她受不了。
我和陰靈說了一下進入烏木核的方法,然後就等著正午到來。
在這期間我也準備了點其他東西,防止一會兒陰靈出來後,阿月受不了。
她身上的死氣已經很重了,必須得想辦法拔掉,不然就是陰靈出來,阿月也活不了多少時間。
陰靈嗤笑著道:「你就是救了她,等燕王進京後她們也活不了多久。」
我沒理他,雖然我對這段歷史不了解,但也知道自古君王只要不是昏庸無道,就不會拿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歷史上的朱棣雖然對朱允炆舊部非常殘忍,但是在政治上的貢獻還是有的,所以我也不好說他就是錯的。
陰靈見我不理他,也就沒再開口,他現在更關心的是我之後要做的事兒,並不想在阿月的身上多費功夫。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將烏木核拿出來,再次和陰靈說了一下應該要怎麼做,這才盯著太陽。
到了陰物空間後,我的手錶還有手機就都不動了,我也只能看著太陽估摸大致的時間。
「就是現在,快!」我猛地吼了一聲,陰靈反應也非常快,從阿月的身上脫離出來,按照我的方法進了烏木核。
他一進烏木核我就沒再管它,而是抱住軟下去的阿月,將符紙貼在她的額頭還有兩端的肩膀上。
她身上的陽氣消耗殆盡,我必須幫她提起來。
「嘔!」
大約一刻鐘後,原本還躺著的阿月突然趴在地上猛地吐了起來。
她吐出的這些都是還沒有消化的死人肉,那股惡臭讓我忍不住也想吐。
看著她這樣我沒忍住,從包里拿了一瓶礦泉水給她漱口,還好她已經被眼前的場景嚇了個半死,倒是沒有注意到我給她的東西。
等她吐的差不多,我才將事情簡單的給她說了一遍,然後帶著她回了家。
「阿月?」阿穎試探的叫了一聲,我衝著她點了點頭,她才敢抱了上去,嚎啕大哭。
阿月這段時間也不全是被陰靈控制,有些事情她也記得住,所以她覺著非常愧對阿穎,不停的說著好話安撫阿穎。
等她們兩個緩過來,我微笑著告訴他們我也該走了!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