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婆繼續道:「冷家視她為恥辱,不但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抹去,即便死後也不允許她重回祖墳,我只好將她葬在了外面。我妹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死後居然分居兩地,沒辦法在一起……」
王姨婆說完緊緊地抓著手:「我恨冷家,恨這裡的每一個人,他們就和這個姓氏一樣,都是一群冷血無情的怪物!」
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回想起來。初入冷家之時,冷斗曾經揚言要將冷如霜逐出家門,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撤下,還說這之前也有先例……看來這個先例,就是冷漣了。
我看著她有些痴狂的樣子,擔心地說道:「你既然恨冷家的人,為什麼又要留在這裡呢?」
「我捨不得走。我要一直留在這裡,是因為我要親眼看到冷家的滅亡……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你看,冷家的報應不就來了嗎?」王姨婆嘿嘿地冷笑起來。
我看著她滿是皺紋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害怕。我曾經處理過無數的陰物,見過無數恐怖至極的鬼鬼神神,甚至幾次差點兒丟掉性命。可我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但這一次,在我對上那雙毫無感情,冷得嚇人的眼睛時,居然從心底深處湧出一股心驚膽寒的情緒。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這麼對你說,你是不是覺得是我害死了老家主?你放心吧,我雖然恨他,但我不會殺他。死在我手裡,又有什麼新鮮?我想殺他,早在冷漣死的時候就動手了。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看他的後人親手殺了他,這才是真正的報應……」
明媚的陽光下,我居然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從她的齒縫中說出來,仿佛都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
一個人能將恨意隱藏在心裡這麼多年,實在是太可怕了!
王姨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藥瓶放在桌上:「老家主雖然不是我殺的,但兇手卻用了我的毒藥。」她將藥瓶推到了我的手邊,我拿起來看了看,發現是毒殺田鼠用的。
王姨婆道:「我孤身一個人生活在虎穴狼窩之中,行事自然比正常人還要謹慎。因此我身邊的任何東西我都銘記於心,就是這毒藥,每次用了多少,剩了多少我卻心知肚明。可老家主死的那天,我發現自己的毒藥少了一些分量,大概剛好夠毒死一個人。」
「你當時為什麼不說?」我皺著眉頭看著她。
王姨婆笑道:「如果當時說了,兇手被及時抓到,那還有什麼樂趣?又怎麼會有今天的一系列事情?」
「你知道兇手是誰?」
王姨婆搖了搖頭:「這個毒藥就放在除草間裡,冷家的人誰都可以拿到,誰知道呢。」
雖說有點兒失望,但這個答案也在預料之中,更何況她就算告訴了我是誰,我又怎能輕易相信呢?小桃給我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王姨婆喝了口水,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覺得想找到兇手也並不是什麼難事,自從你到了冷家之後,是誰對你充滿敵意?又是誰千方百計的想要趕你走呢?」
王姨婆的話明顯是在說冷如霜的父親冷斗。
我看著她:「你是說冷斗?我也不明白冷斗為何會如此,畢竟怎麼說,我都是他女兒請來的貴客。」
王姨婆打斷我的話:「正因為你是他女兒的朋友,所以他才要對你處處防備。」
我裝出大為意外的表情:「這又是為什麼?」
王姨婆笑了笑:「冷如霜出生之時,星象大變,老家主特意請了一個厲害人物為她占卜算命,結果算出這個小丫頭命中帶煞,她的父親註定要死在她手裡。就算是正常人聽到這樣的預言也會犯嘀咕,何況是冷斗那種尖酸刻薄的小人?冷如霜能夠順利長大,除了老家主對她的信任之外,還有她自己的精明,否則早就死在她親爹的手裡了。」
難怪冷斗對自己的女兒也會如此態度,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樁公案。
雖然對冷家人的恨刻骨銘心,但說起冷如霜,王姨婆的態度卻緩和了不少:「要說冷家唯一一個還算好的人,也就是如霜了!為人公正,又有實力,難怪老家主死前會把天山令交給他。他糊塗了一輩子,臨死前倒是做了件聰明的事兒。」
王姨婆還想再說,只見冷如雲慢步走了過來,見到我和王姨婆坐在一起聊天,她顯得有些意外:「姨婆可真有雅興,難得見你和人聊天呢!說什麼這麼高興。」
「冷家死了這麼多人,有什麼可高興的!」王姨婆冷冰冰的掃了她一眼:「我說什麼話也需要和你報備嗎?」
冷如雲的眼底閃過一抹慍怒,但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我一個做晚輩的,哪敢呀、」
「你知道就好!」王姨婆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冷如雲見她走遠,這才在我身邊坐下,我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你的處境可能會有點兒危險!」冷如雲對我說道。
想到小桃之前對我說的那番話,我對冷如雲實在沒有半點兒好感,她這會兒拿出這樣的話題來找我,不是要威脅我,就是想要和我談判。但無論是什麼,我都沒興趣。
我不屑地笑了笑:「什麼危險?」
冷如雲挑了挑眉:「我剛才看到大伯去了你的房間,我想提醒你一句,天山令你是否隨身攜帶,如果不是那就糟了。天山令既然不在你身上,冷家的人自然不必再對你唯命是從,你說這是不是很危險?」
她的話提醒了我,早上因為張蘭的自殺我出門太過著急,天山令還放在床頭櫃的抽屜里。只不過,我沒想到堂堂冷家的人,居然會去別人的房間裡偷東西!
我有些不滿地皺緊了眉頭,沒想到冷如雲卻繼續說道:「而且我還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古爾,已經被大伯和我哥哥控制住了。」
「冷斗和冷如雷?」我詫異地望著冷如雲,他們兩個怎麼會攪和到一起。
冷如雲有些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看來你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聰明,因為爺爺的緣故,大伯和我爸爸都沒有繼承家主的資格,那麼繼承者就只剩下了如霜,我和哥哥。大伯不希望冷如霜繼承家主之位,那麼他最先想到的合作對象自然就是我哥了!我不知道他承諾了什麼條件,許久之前我哥就已經和他攪和到一起了……」
為了讓我相信,她又補充道:「你來冷家之前已經見過冷如霜了吧?她是不是受了傷,我之前偷聽他們的對話,才知道冷如霜受傷,也是中了他們的算計。」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