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冰玉葫蘆里的尾玉自從上次受傷以後,一直靠著我的陽血補充體力。
我早就與與她血脈相通心意相知了,只要心念一動,她就能知道,根本不需要再去觸碰葫蘆。
唰的一聲,尾玉幻成一道白光,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壞哥……」她伸著雙臂,一邊很是慵懶的抻著懶腰,一邊嬌聲嬉笑著,可剛說了兩個字,臉上的笑容就猛地一下凝固住了。
「我要穿過那扇門,快!幫我打開一條通道。」情勢危急,我沒時間和她詳細解釋,直接命令道。
尾玉極為心疼的望了一眼滿是傷痕的我,又掃了一下半躺的T恤男,二話不說,嗖的一下從我肩膀上跳了下來,變成了穿著和服的小蘿莉。
她微閉著雙眼,十指連動,極為快速的變換著,突然間高喝一聲:「靈!」
呼的一下,我感覺周身一冷,一股陰寒刺骨的妖風激盪而出。
圍在四周的斷骨殘渣一下子被吹了出去,以我們為中心,形成了一圈不斷盤旋的白色大風暴。
風暴之中,白骨激撞咔咔作響,整座骨山不停的搖晃著。
一聲清脆至極的銅鈴聲穿透風牆,鑽入耳膜,震的我心神亂顫。
尾玉微微晃了一晃,趕忙並起食中兩指,點在了太陽穴上,伸出另一隻嫩若白藕一般的小手,猛地朝前一指,正對那扇血紅色的大門。
妖風乍起,猛地一卷!
白骨被吹落出去,活生生的在我們幾個和那扇門之間,露出了一條通道來。
那是一條濃黑色的長條形台階,不知道被血水浸染了多少層,又經過了無盡歲月的沉澱,早已經凝結如玉,晶光透亮。
「走!」尾玉極為簡短的催促著,說完她邁開雙腿,飛快的向前跳去。
我趕忙一彎腰,抱起了T恤男緊跟其後。
妖風呼嘯,在這石階兩側築起了一道直達壁頂的風牆。
風牆之外,數以千記的骷髏頭各露猙獰,不斷的撞擊著,每一下都如重錘大鼓一般。
鼓聲,鈴聲,風聲,還有我的呼吸聲,極為雜亂的摻在一處,混成一團,攪的我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
可我滿心只有一個想法:快點衝過那道門,決不能讓T恤男就此死去!
走著走著,尾玉的速度慢了下來,弱小的身影不斷的顫抖著,可仍舊極為艱難的向前邁著步子。
「靈!」
猛然間,妖風變得陰冷無比,吹在我身上如刀割一般,瞬間就結上了一層冰霜。
我知道,這是尾玉竭盡全力,動用了全部的修為。
我強挺著疲憊不已的身子,硬頂著妖風步步向前,一步又一步,離著那扇門越來越近。
叮!
正在這時,銅鈴聲猛地提高了好幾個音節。
緊接著,一聲爆炸自我身後傳來,我的心猛地一顫,感知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陰氣威壓而來。
扭頭一看,是所有的白骨同時涌動了起來,上下起伏,波涌不斷,如似一片白骨汪洋。
整個世界都在隨著骨浪不斷的搖晃著,扭擺著……呼的一下,白浪翻起,像海嘯一般向著我們狂砸而來!
「快跑!」尾玉的另一隻手也點在了太陽穴上,大聲叫道。
可她自己卻一轉身,迎著狂撲而來的骨浪沖了過去。
就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我發現她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原本紅艷俏麗的小臉早已變得慘白一片,可她的眼神卻極為堅定,大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從容!
她這是要以不惜自廢修為的代價,生生替我擋住這一擊。
「尾玉!」我大叫了一聲。
可她連頭也沒回,那弱小的身影,正迎著滔天骨浪狂奔而去。
容不得我再猶豫了。
我緊抱著T恤男,撒開兩腿向著那扇鮮紅色的大門狂奔!
寒刀一般的妖風一下一下的割在我身上,滿身的傷痕一下一下撕裂著我的皮肉神經,可我什麼也顧不得了,眼前只有那扇門。
十米,八米,五米……越來越近了。
轟!!!
就在我碰觸到那扇門的一瞬間,一道巨響猛然炸起,簡直毀天滅地!
我被聲浪猛地一下撞出,沖開了那道鮮紅色的大門。
就在這同一時刻,一道流光飛馳而來,我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尾玉,趕忙一把摟在懷裡。
砰的一聲,血門合攏,風聲消止。
我懷抱著T恤男,攬著尾玉衝破那道大門,重重的摔了下去。
噗通一聲落在了水裡,滿眼鮮紅,腥臭撲鼻。
面前竟是一片浩大無比的血池,我們幾人正落在了其中。
血池很深,而且浮力極大,我們幾人全都漂浮在水面上。
尾玉已經幾乎散盡了全部的妖精修為,再也沒有能力維持人形了,又化成了小狐狸。
她全身上下沾滿了鮮血,早已分不清哪一滴是她自己的,哪一滴是池中血水。
她緩緩的噏動了一下嘴唇,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仍是未能如願,只是沖我翹了翹嘴角,露出一個既調皮又可憐的笑容,隨即疲累至極的閉上了雙眼。
「尾玉!」我低叫了一聲,很是心疼的摸了摸她頭頂的絨毛,隨而趕緊把她送回了冰玉葫蘆。
她明知替我迎擊那一下,必然大損修為,受傷極重,可仍是義無反顧。
若是沒有她,恐怕我此時早就葬身骨海了!
T恤男仍舊緊閉著雙眼,靜靜的躺在血水上。
「初一,初一!」我趴在他耳邊,聲音嘶啞的呼喚,可他仍舊一動沒動,隨著血波上下飄浮。
他的手一片冰涼,仍舊死死的抓著那柄長劍,我有些慌了神,趕忙在他鼻下心口摸了摸。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初一!」我猛地全身一顫,嘶聲大吼。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