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才慢悠悠的醒了過來。
還沒等睜眼,第一個反應就是腦袋疼,好像要炸開了一樣。
我伸手摸了摸,發現後腦勺上被撞出了一個大包,差不多有鵪鶉蛋大小,一碰就要命一般的疼。
我疼的坐起身,卻也因此清醒了過來,來不及細想其他,轉而朝著四周望去。
一看之下,我嚇的連動都不會動了。
我正躺在一片屍骨堆上,放眼望去周圍全是森森白骨,無窮無盡,怕是有好幾萬!
那些白骨堆成了一座方圓百米,高達幾十米的巨形骨山。
我孤零零的坐在骨山上,遠在對面十幾米外是那道白玉石門,只不過早已關閉了。
我愣愣的望著這一副極為震驚的畫面,甚至都生出了一種錯覺,我原本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剛才的那一切,甚至武漢的古董店,尹新月,李麻子……全都是夢境,或是我上輩子發生的事。
「不!」我猛的晃了晃頭,努力的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從幻覺之中走了出來。
可是,這是什麼地方?T恤男在哪兒?
我們倆可是被原油爆炸的氣浪一起衝進來的,他在哪,現在怎麼樣了?
我急急忙忙的想要站起身來,可兩腳卻深陷在不知道是誰的白骨之中,又摔了個大跟頭。
直到摘除掉困住雙腳的骨頭,我才發現我的鞋子已被燒的只剩下一半,褲子衣服,也都支離破碎不成個樣子,頭髮眉毛也燒焦了一大片。
我身下的白骨被壓碎了不少,它們也報復性的在我後背上劃出了好幾道大口子,索性的是都不太深。
活了這麼多年,經歷了這麼多危險,這一次算是慘到家了。
「初一,初一!」我顧不得包紮傷口,一邊大聲叫喊,一邊四處尋找。
然而骨山實在是太大了,一具具屍骨盤疊相錯,極為散亂的堆在一起,縱眼望去很是驚人。
大多數骨頭都已碎斷,尖尖的斷口鋪灑滿地,我的鞋子又已經破掉了,行走起來更加不便。
我索性就在骨山上爬了起來。
「初一,初一!」我跌跌撞撞的從骨山上爬上爬下,一邊爬,一邊大聲的呼喊。
一個不小心,我隨著一大片白骨從斜坡上滾落下來。猛然間,發現遠在十幾米外的骨堆下,露出了半柄長劍,是初一的八面漢劍。
顧不得被碎骨扎破腳心的危險,我連忙飛奔了過去,把蓋在上邊的骨頭扔向一邊。
劍柄上緊緊的握著一隻手,可手卻不是初一的,而是……而是一副漆黑色的手臂。
我的心猛地一沉,加快了翻挖的速度。
小臂露了出來,也是漆黑色,因為皮肉全被石油熏的一片焦黑。
我兩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猛地想起,就在那爆炸的巨浪向我們掀來的一瞬間,T恤男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擋在了我身前。
這他不會有事吧?
我的心極為劇烈的抖動著,手腳都有些不停使喚了。
尖骨劃破了我的手,鮮血橫流,我也完全顧不得,甚至絲毫也感覺不到疼痛……
終於,T恤男那張熟悉無比的臉在白骨之中展露了出來。
他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嘴角脖子上全都是鮮血,只不過早已乾涸,變得漆黑一片。
「初一,初一!你醒醒啊!」我忘乎所以的大叫,卻哭不出眼淚。
大喊的同時,我一邊將壓他身上的白骨都扔了出去,隨後把他輕輕抱起,放在一片較為平緩的骨堆上。
他緊抓著古劍的手,自小臂以下都已燒焦,悽慘的不成模樣。
他後背上也滿是黑乎乎的血跡,遍布著無數個小孔——那是在鏡影迷宮替我擋下的毒針留下的。
……
「初一,初一!」我貼在他耳邊大聲叫喊!
我記得,我在極度昏迷,在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就是聽到了呼喊,這才迴轉了過來。
「初一,我不想你有事,我要你醒過來!」
雖然我知道,他和八方名動中其他幾位一樣,都想盡力的守護著我,想讓我活到最後。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犧牲。
我大聲的呼喊:「初一,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帶我搜集全天下的陰物嗎?你不是要看著我變強的嗎?」
「你快點醒過來!」
不知道是我的呼喊真的起了作用,還是T恤男的生命力頑強,在我連喊了十幾分鐘後,他的眼皮動了動,噏動著嘴唇說了句什麼。
我趕緊貼過去耳朵。
「九麟,你……你還好嗎?」他的聲音很微弱,可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直到這時,他生命中最虛弱、最無助,甚至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他仍在記掛著我!
我眼睛猛地濕潤了:「好,我好著呢!初一,你快醒過來吧。」
這一下,T恤男好似是聽到了我的聲音,很是欣慰的笑了笑,輕聲說道:「那就好。」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