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這同一時刻,T恤男的手指終於碰觸到了八面漢劍。
咔的一聲,雷光閃動,一道璀璨的光芒從劍上奔射而出,鑽入了他體內。
T恤男猛地大叫一聲,飛騰而起,借用餘力奮力狂掃漫天飛針,一下撲在了我身上。
數百根未經掃落的針雨,齊刷刷的扎在了他後背上。
咣當一聲,漢劍落地。
而被他護在身下的我卻是完好無損!
也不知道針上餵養的是什麼毒素,就在鋼針落下的同一時刻,T恤男的臉色就已鐵青一片,一道道游蛇一般的紅絲四處蔓延開來,讓那張我熟悉無比的臉頓時變得恐怖無比。
「九……九麟,你,你一定要活,活下去……」T恤男噏動著紫黑色的嘴唇,極為艱難的擠出了最後一個字,隨即腦袋一沉垂在了我的肩膀上。
鼠前輩,白眉禪師,鳳大師,T恤男。
他們全都為了救我……
眼見T恤男這般慘況,我的心猛的一痛,仿佛那些鋼針不是扎在他的後背,而是一根不落的扎在了我心口上。
不受控制的眼淚猛地一下涌了出來。
可此時的我,不但毫無靈力,甚至連動都動不了。
我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嗎?
我沉下心,努力積攢了好久,終於醞釀出了一絲力氣,噗的一下把含在舌下的青藤葉吐了出去。
眼見葉片正好落在了T恤男的嘴裡,這才心頭一寬。隨即,也因氣力耗盡一下子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從一片迷濛之中轉醒了過來。
四周一片漆黑,我空蕩蕩的飄在虛空之中,分不清方向,仿佛就連時間都已靜止。
就在我神智消無,馬上就要被這片漫無邊際的黑暗所淹沒之時,猛然間遠遠的傳來一聲呼喚。
呼喚聲很輕很輕,極為模糊,我根本就聽不清楚。
可他就像是萬里狂沙中的一抹綠芽,就像是無盡黑夜中的一盞燭光,使我生出一股本能的親切感,讓我不由自主的靠近了過去。
呼喚聲不停響起,我離得越來越近,終於聽清。
「九麟,九麟……」
聲音熟悉而親切,我的心猛地一顫,又緩緩的跳動了起來。
眼前無盡黑暗之中,划過了一道光亮,亮的有些刺眼。我只望見了一尊極為高大的佛像,隨即又昏迷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再次醒來。
這次,我徹底恢復了知覺,想起了一切:我此時身在西伯利亞惡魔之谷,冰原血洞的魔冢之中,鳳大師為了救我死了,T恤男為了救我也……
一想到這兒,我猛地一下驚醒了過來,想要爬起身來,卻突然覺得地面是軟的,而且還在一顫一顫。
我全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耳邊卻聽到一陣又一陣極為親切的呼喚:「九麟,九麟……」
是T恤男!
他沒事,沒死!
我的心一下子暖了過來,可仍沒有力氣回應他,更無法睜開雙眼。
隨著心臟不停的跳動,我慢慢的積攢出了力氣、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我正趴在T恤男的後背上。
他微微彎著腰,極為艱難的向前邁著步子,並在不停的呼喚我的名字。
這裡已不是鏡像迷宮,可石壁兩側仍舊閃耀著一盞盞小油燈。
油燈淒悽慘慘的,並不如何光亮,只能照出兩米左右的景象。
我們身旁兩邊是一雙又一雙的大腳,全是由黑石雕刻而成,每一雙都有兩米多長。
一股極為腥臭的味道自T恤男的後背瀰漫而出,不住的鑽進我的鼻孔里,黑色的鮮血,將他的衣服染的漆黑一片,黏糊糊的的粘在了身體上。
他替我擋下了數百根毒針,雖然沒被毒死,可這些傷口卻是實實在在的。
「九麟,九……咳咳……」T恤男仍不停的召喚著,突然間大聲咳嗽了出來,隨即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子也連連顫抖起來。
可他仍緊緊的抓著我,深怕我從他背上掉落下去。
認識T恤男這麼久了,從未見他如此虛弱,受過這麼重的傷!
「九麟,九麟……」T恤男連咳了一陣子,又連續不斷的呼喊了起來。
我雖然醒了,可身子仍是極為衰弱,不但不能動,連回應他的力氣的都沒有。可我的眼淚卻不爭氣的奔涌而出,砸在了T恤男的肩頭。
T恤男似有察覺,轉頭一看,極為驚喜的大叫:「你終於醒了!」
此時的他狼狽不堪,頭髮極為凌亂的沾在前額上,滿臉的灰塵被汗水沖的一道又一道的,好像是水災過後的亂河灘,他嘴角上的血跡仍未乾涸,順著下巴淌了一脖子。可他的眼睛卻極為明亮,滿滿的充斥著極度欣喜的光芒。
「嗯。」我強挺著點了點頭,從鼻孔里發出輕輕一聲。
「太好了!」T恤男很是興奮的大叫著,隨即轉過頭去,繼續艱難的向前走著。
「你用那片青藤葉去除了我身上的毒素。醒來之後,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T恤男一邊走著,一邊聲音沙啞的向我說道:「那聲怪響既然如此兇猛,定是來自魔冢的中心之處,也就是我們要前往的紅色-區域。」
「也就是說,發出聲音的方向就是正確的路徑。」
砰砰!
就在我們對話之際,一片怪響自我們身後漆黑的迴廊里傳了出來。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