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六兒,裴淵有些詫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你不曾叫門,如何進來的?」他問。
「自是從院門進來的。」六兒一邊將食盒放在案上一邊答道,「公子也真是,院門竟然不曾上閂,我一推就開了。這可是大忌,宅中只有公子一人,若是有歹人或野獸偷溜進來可還了得……」
裴淵怔忡片刻,再看向窗外,這才發現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六兒還在嘮叨著,忽而見裴淵突然起身,一語不發地快步走了出去。
那個叫常晚雲的丫頭真的離開了。
裴淵在宅子裡找了一遍,到處都沒有她的蹤影。
包括她宿過的屋子,用過的浴房,到處乾乾淨淨,仿佛從來不曾有別人來過。
——等雨停了,我一定會走的,不擾你……
他想起她方才說過的話,想起她墊著腳趴在窗台上小心心翼翼的模樣。
竟是連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
裴淵望著院牆外鉛灰的天空,有些啼笑皆非。
*
重新坐回到書房的案前,窗外,春風中鶯啼聲聲,高低婉轉。
六兒如往常一般,送飯來,順便將宅子裡里外外打掃乾淨。
收拾裴淵的書房時,他照例嘮嘮叨叨,說著外面的事。
裴淵翻著書,發現自己總在走神。
並非是因為六兒太吵,而是他的目光總忍不住瞥向案上的那把短刀。
是那丫頭的。
它的確十分短小,只有裴淵的巴掌那麼長,仿佛一件專門為孩童打造出來的玩具。裴淵想不出來,它除了削削果皮,還能用來做什麼。
他對它沒有興趣,甚至從刀鞘里抽出刀刃來看一看的興趣也沒有。
裴淵原本打算著,在她走的時候把這東西還給她。
畢竟這等物什,他留下無用不說,若被人知道他費勁救人就換來這麼個報酬,他的臉都要丟盡了。
只是不想那丫頭的動作竟這樣快,連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
——可以給阿兄,但絕不換錢……
她昂著腦袋,仿佛交給他的是一件無價之寶。
那張小臉,前一瞬還寫滿了哀求,後一瞬,卻是全然的倔強。離開的時候,也那樣的乾脆,說到做到。
驀地,裴淵想到了自己。
「……這世道當真慘澹。」六兒一邊擦著書架一邊喋喋不休,「小人昨日入了一趟城,到處是流民。附近州郡都在打仗,逃難的全涌到這邊來了,還帶來了瘟疫,每日抬出城外去的屍首都有上千,不是餓死就是病死,嘖嘖……」
裴淵聽到這話,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識得許多城中的富戶?」他說,「他們家中,可有招工要婢女的?」
六兒不曾料想裴淵會突然問出這樣沒頭沒尾的話來,一愣,笑了笑:「公子這可是說笑,當下城中,哪裡還有招工一說。流民那麼多,若要找婢女,招工做甚。但凡出門喊上一聲,多的是人要將自家女兒送過去的,不必給錢,只要願意給一口吃的,就賣死契。就算是這樣,磕破頭人家也未必願意收。當下這世道,疫病流行,哪家人還敢輕易收外人進門?」
說罷,他又嘆口氣:「那些流民可真是難,又恰逢這等青黃不接之時,連野菜都無處去挖。小人還聽到了一樁極其嚇人的傳聞,據說,有人實在餓極了,竟去捉那些流落在外的孤兒來吃,鬧得風聲鶴唳。」
孤兒?
裴淵眉間一蹙,未幾,不由又看向了案上的那把小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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