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五、番外二(下)

  只見裴淵從地上拾起一顆石子,朝那草叢砸去,只見什麼東西在草叢中火速竄遠。記住本站域名

  阿桃趕緊回身撲到裴淵身前,像受驚的小貓一般,將四肢都攀在他的大腿上。

  裴淵原本有幾分薄怒,可見她眼睛紅紅的,仿佛一隻小兔子,便不由得心軟起來。

  「回家去吧。」他抱起她,轉身往回走。

  「為何私自離家?」路上,裴淵道,「可知我和你母親到處找不到你,急成了什麼樣?」

  阿桃抱著裴淵的脖頸,撅著嘴不說話。

  「為何不答話?」裴淵捏捏她的臉,「方才遇到蛇的時候不是還嚇哭了,一路跟我說怕?告訴我們,你方才打算去何處?」

  阿桃倔強地拉開他的手,道:「去找王追表兄。」

  裴淵愣了愣。

  「去找他做什麼?」他說,「你知道他在哪裡麼?」

  「在涼州。」阿桃道,「你們只喜歡他,不喜歡我,我要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

  裴淵啼笑皆非。

  「胡說什麼。」他說,「我們怎會喜歡他不喜歡你?」

  阿桃睜著紅紅的眼睛,似委屈至極:「那母親為何只誇他不誇我?我每日乖乖習字,乖乖看書,可母親卻說那表兄好。我又不曾見過他,故而我就要去看看,他到底好在了何處!」

  裴淵無言以對。

  「那是她不曾與你說清楚。你那表兄縱然有萬般好,也遠比不上你。」

  阿桃並不信服,囁嚅地追問:「哪裡比不上?」

  「多了去了。」裴淵道,「比如,他會照顧桃樹麼?」

  阿桃怔了怔。

  裴淵拿出帕子,擦擦她臉上的眼淚:「他能像阿桃一樣,聽懂院子裡的鳥兒說話,給他們餵吃的麼?」

  阿桃的目光閃閃,望著他。

  「還有,阿桃會用草編成蛐蛐,他會麼?」

  那編蛐蛐的本事,是六兒教的。他保證過,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會。

  阿桃的小臉終於破涕為笑。

  「最要緊的,天底下,只有一個阿桃,那就是你。」裴淵道,「無論別人讀書認字多麼厲害,在父親母親眼裡,也比不得你。只是我們誇你時,總是在心裡,不說出來罷了。尤其是你母親,她總說,阿桃是一定是天上的星星變的,這般乖巧,這般漂亮,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這話從父親的嘴裡出來,格外可信。

  阿桃笑得兩眼彎彎,卻道:「那你們日後誇我也要說出來,不能只在心裡說。」

  「知道了,定然全都說出來。」

  阿桃喜滋滋的。

  卻聽裴淵又道:「只是你母親方才為了找你,急哭了。稍後回去,你要跟她好好認錯,知道麼?」

  阿桃輕輕點頭,噘著嘴趴在裴淵肩頭。

  忽見溪水中磷光一閃,她道:「父親,我帶個禮物回去給母親可好?」

  *

  晚雲在宅子裡,左等右等,還未見那兩父女回來,急得亂轉。

  沒多久,忽而聽六兒道:「回來了回來了!」

  晚雲忙跑出去,才到門口,便看二人出了樹林,正往這邊來。

  她忙迎上前去,定睛再看,卻見二人一身狼狽,身上濕噠噠的。

  「怎麼都濕了?落水了?」晚雲急忙問道。

  裴淵一隻手將阿桃從身後揪出來,道:「你自己跟母親說。」

  只見阿桃兜著裙角,怯生生地走上前,道:「母親莫生氣了,阿桃給母親帶了禮物。」

  晚雲低頭看,看她展開裙兜,一條小魚正在陽光下活蹦亂跳。

  「母親。」阿桃睜著無辜的眼睛,小聲道,「阿桃不該亂跑,阿桃錯了,母親莫生氣了好麼?」

  那聲音軟軟糯糯,晚雲縱然壓著火氣,此時也毫不爭氣地全然消散。

  她瞪阿桃一眼,嘆一聲,嘴角彎起,將她擁入懷裡。

  一場風波,算是平息下來。

  晚雲讓阿桃喝了一碗薑湯,洗了澡,又給被草劃傷的肌膚上藥,一頓忙碌下來,阿桃已經累地眼皮打架。

  將她抱上床躺下,晚雲摸摸她的腦袋,臉上露出淺淺笑意。

  裴淵走進來,坐在邊上,也摸了摸阿桃的臉。

  「今日你在何處尋到了她?」晚雲道,「她為何跑出去?真是為了捉魚?」

  裴淵也不隱瞞,將阿桃說的話一五一十複述了一遍。

  晚雲哂然。

  「小醋精。」她哭笑不得,又嘆口氣,道,「是我太過心急了,總想起幼時的事。我父親那般聰慧之人,一旦遇到了變故,亦自身難保。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我也不知阿桃是否有我當年之幸,能在緊要關頭遇見阿兄這樣的好人。總想她多學些本領才好。」

  「嗯?我被誇了?」裴淵冷不丁地說。

  晚雲在他手臂上輕輕打了一下。

  「放心好了。」裴淵道,「我傳位時,跟二兄約定過。若你我將來有不測,二兄就會將阿桃照顧起來,按公主之例奉養。」

  晚雲嗤之以鼻:「他是守信之人麼?」

  「這是父皇遺命。」裴淵道,「我和二兄在父皇面前約定承繼之時,便已經商議好了後續之事。」

  晚雲訝然,心想姜果然是老的辣,好事壞事全都算到了。

  「縱然如此,我還是覺得,我們不能只待在此處。」晚雲道,「看阿桃的性子,她是不喜被拘在家裡讀書,我等不如還是帶著她四處走走,叫她長長見識。便如我師父從前那樣,帶我四處行走,長見識,生膽量,也懂得世間疾苦,將來我們就算不在她身邊,她也能獨當一面。」

  裴淵輕撫她的頭髮,溫聲道:「此事你定便是。」

  晚雲抬頭看他,笑了笑。

  成親這麼些年,他的容貌並未改變,只是眉間少了幾分凌厲,多了些許溫和,仿佛一個真正的隱士。

  晚雲輕輕靠在他懷裡,道:「阿兄,我如今過的極好,就盼著這樣的日子能長長久久的。」

  「會的。」他輕輕攏著她的頭髮,「我們還有一輩子。」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看向窗外,月色靜謐,蟲鳥低鳴,一派平和。

  床上,阿桃已然熟睡,夢囈著:「阿桃也……也最喜歡母親……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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