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雲不知道是如何度過這兩日的。Google搜索
西海國的宮廷自然不比京師宮城那樣龐大,若有大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開了。
她害怕聽到消息,卻有著隱隱的期盼。
稍有聲響便叫她惴惴不安。
可她的害怕和期盼,直到大婚當日也沒有答案。
裴淵始終沒有露面,她也沒聽見更多的消息。
必定是弄錯了。
命婦和宮人天還未亮就來喚她起身,接下來是一連串的章程,沐浴,祭祀,梳妝,穿戴,一直要忙碌到晌午。
晚雲睜開眼,宮人攙扶她走出寢間,只見外頭已經候著幾十人。把她的小院圍得水泄不通。
「不過梳洗穿戴,怎要這麼許多人?」晚雲問。
宮人笑道:「大王娶後並不常見,禮制極高。這些都是宗室女子,她們都來開開眼界。」
晚雲看去,有許多十幾歲的少女,都好奇地打量著她。
她轉身回屋,淡淡地說,「開始吧。」
梳妝時,姚火生來看了一眼。看她不吵不鬧,安心了些許。
他更是來了興致,道:「我來替阿晚畫眉。」
宮人笑眯眯地正要給他讓位,晚雲卻冷聲道:「那我不畫了。」
姚火生頓了頓,宮人勸道:「不過是畫眉,大喜的日子,娘子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晚雲不說話,只冷眼看著姚火生。
姚火生也看著她,良久才道:「嗯,這樣也對,若你突然乖順了,才不對勁。」
他隨即對宮人使了個眼神,讓她繼續。
宮人應聲,卻心有不平,輕聲勸道:「像大王這般善解人意的郎君,奴大半輩子都未曾見過,娘子何處去尋哪,好生珍惜才好。」
晚雲重新坐好,透過銅鏡看見姚火生轉身,緩緩離去。
她問那宮人:「大王即位,宗親可曾替他擬定王后的人選?」
「自然擬了,可大王看也不看,說娘子就是現成的,不必再考慮別人。」
「那宗親沒有意見?」
「自然有意見。可娘子也知道,大王是個有主意的。宗親說不動,便不再打王后的主意,只推了幾個女子為側室。大王原本覺得不妥,這宗親拿王后之位要挾,大王便思量著雙方各退一步,便沒有再阻撓。」
看晚雲若有所思,宮人又藉機勸晚云:「今日是大場面,來的多是王公貴族和番邦使節,娘子縱然有想法,也切莫在今日給大王臉色。」
晚雲不置可否,反問:「如此說來,大王的側室已經定下了?」
宮人怔了怔,猶豫道:「似乎是,奴也是道聽途說,娘子便當做沒聽見便是。」
「這麼大的事,怎能當做沒聽見?」晚雲陰沉著臉問,「煩阿媼替我傳話給宗親長老,我有話要說。」
「這……娘子,時辰將近,萬萬耽誤不得。有話可明日再說。」
「我的話不多,早說早了,若不說清楚,我便不結這個親。拖的越久便越耽擱,阿媼切莫再阻攔。我親自去見他,話說罷便走。」
不等宮人答應,晚雲已然起身。
宮人看她著了一身紅衣出去,心急如焚。
她這些日子看在眼裡,這位娘子比大王還更有主意,要勸必定是勸不住了,於是趕緊差了手下去報信,又到衣帽架上摘了狐裘,趕緊跟上去。
晚雲早期祭祀時曾去宗祠見過宗親長老,知道他們將一整日待在那裡替西海王和新王后祈福。於是出了門便直奔宗祠。
長老見她急匆匆地前來,不由得心生詫異。又聽宮人說起新王后有話要說,事關大王選妃一事。長老聽罷,也不由得沉下臉色,道:「老夫也有話要說。」
他引晚雲入了一處廂房,將一干人隔絕在外。
晚雲看他面色不善,便知姚火生的婚事讓他積怨許多。
長老落座,道:「不知王后有什麼話要說?」
「我還不曾成婚,當不得王后二字。」晚雲道,「方才我聽說,長老已經替大王選好了側妃,便琢磨著過問幾句。」
長老哼了哼:「大王安置側室乃人之常情,莫非娘子連這也不允,要獨占大王麼?」
「並非如何。」晚雲道:「我只是想問,長老向大王提起此事,大王可有為難?」
「為難又如何?」長老理直氣壯地說,「大王的身子時好時壞,誕下子嗣才是正經事。他如今怨恨老夫,日後才要感激老夫。」
「老夫既然知道大王身子不好,何以讓他在子嗣一事上勞碌?他是大王,還是配種的牲口?」
「大膽!」長老聽到」牲口「二字,登時面色一變,氣道,「早聽聞你這女子目中無人,甚是高傲,如今看來不僅如此,還甚是粗鄙。」
晚雲卻不為所動:「粗鄙便粗鄙了,該說的我還是要說。我是郎中,大王的身子我最是知曉。長老若急著在子嗣之事上逼迫大王,恐怕弄巧成拙,反倒給大王下了一道催命符。長老若真心為大王好,為大王擇一女子陪伴,我尚且覺得可行,若有別的念頭,我勸長老適可而止。」
「你這口口聲聲說的還不是你自己?」長老惱道,「你的意思是大王娶你就夠了?大王婚娶何人皆由宗室議定,沒有你插嘴的份。」
「長老又何必大動肝火。」晚雲卻笑笑,斟了一杯茶,遞上卻,「長老誤會我的意思的了。我陪伴不了大王,此番前來,便是請長老替大王物色些許同齡的玩伴也好,適齡的女子也好,陪著他,讓他別太孤單。」
長老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晚雲注視著他,徐徐道:「我看長老為大王操心至此,想來是一位真心疼他的長輩。他這輩子吃的苦已經夠多了,只請長老和宗室們善待於他,莫將他逼迫。」
長老狐疑地打量她,問:「你何意?」
晚雲見他的神色緩和了些,勸道:「長老先喝口水,消消氣,容我細細與你說。」
她說罷,亦落座在榻上。
長老方才吼了幾嗓子,正好喝水潤潤喉,於是拿起茶杯來,抿了一口。他正要說話,卻忽而覺得舌頭麻痹起來,一時間天旋地轉,竟暈了過去。
晚雲站起身來,理了理狐裘,問:「看熱鬧還未看夠麼?」
只見廂房的衣櫥輕輕轉動,從裡頭步出一男子。
晚雲打量他:「你是來觀禮的,還是來救我的?」
他笑了笑:「觀禮走大門,何須如此侷促。」
「你一個到地府走過趟的人,沒資格走大門。」
「彼此彼此。」他也對晚雲打量片刻,「你怎知是我?」
晚雲從懷裡掏出一片玉珏,遞給他,那是前兩日從珠冠上拔下來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皇城司的無字玉符置在珠冠上。這玉符只有少數的幾人有,不會是二殿下,不會是我師兄,那唯有是你,宇文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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