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七、秋歸(三十五)

  姚火生聽她徐徐倒出真相,沒有一絲詫異,反而笑道:「果然是阿晚,你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子。記住本站域名你是如何猜到的?」

  「西海王被刺那日,你從牢獄消失。從現場痕跡看,你是被西海軍的人劫走的。我原以為那神威將軍劫走你是要做點什麼,可恰恰相反,他什麼也沒做。他掌權後,不僅悄悄撤走了看守,還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置了現場的屍首,掩蓋了你失蹤之事。」

  「是麼?」姚火生淡淡一笑,「他為什麼這麼做?」

  「是啊,匪夷所思,我那時還不知他打了什麼算盤。可他如此大費周章,說明你必定對他有好處。」晚雲道,「後來觀察數日,我發現這弒君之事安排得頗是周密巧妙,以神威將軍的心智只怕難以達成,他背後必有一高手指點。而那時,你剛好消失得乾乾淨淨,能做下這等事的人,必是在西海國有通天的能耐,此人除了神威將軍,又還能是誰呢?你若是那幕後軍師,一切便說通了。畢竟,你比他更想殺死西海王。」

  姚火生靜靜地聽著,嘴角帶著平和地笑,「可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你有何證據。」

  晚雲冷聲道:「我不是西海國的官府,無需證據。你認也罷,不認也罷,與我無關。只是將軍昨夜才自刎,屍首還未涼透,你便立即擺脫了控制,把握了宮禁,正好印證了我的猜想。」

  姚火生不置可否,道:「說起來,我先前亦有疑問。神威將軍怎會無緣無故地看見了梁刺史,又突然瘋了?如今看到你,忽而覺得,此事也有了解釋。」

  「我豈有那個能耐。」晚雲淡淡地說。

  「若阿晚沒有那個能耐,誰還能有?三年前,你能在京城的天牢之中消失不見,現在自然也能在西海國裝神弄鬼。」姚火生問,「阿晚,你如今在替官府做事麼?」

  晚雲的臉上毫無異色。「我一個郎中,替官府做什麼事?」

  姚火生並買帳:「今日看似是個平平無奇的日子,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鄯州的劉憲將軍帶了五百快騎隱藏在伏俟城外,他們按兵不動,似乎在等誰。你若非幫官府做事,為何今日出城?」

  晚雲暗自壓下驚詫。

  早上衛忠曾來報,說伏俟城中並無消息,也無異動,想必並未察覺劉憲前來。如今看來,他們卻是中計了。西海軍早知道劉憲前來,只是佯裝不發。若是如此,五百人對幾萬人,沒有絲毫勝算,梁平不可能逃出生天。

  話說到此處,晚雲知道再跟姚火生兜圈子也全然沒有了意義。

  「既然你篤定那是我的人,為何還大費周章地找我?左右只有五百人,放我歸去,再抓回來,我便不好狡辯了。」

  姚火生悠悠嘆息一聲:「阿晚,我從不想傷害你。外頭若兩軍遭遇打了起來,我鞭長莫及,想救你也難。刀槍無眼,你又無武藝傍身,難道我要替你收屍麼?我不敢冒這個險。」

  「那便放了他們。」晚雲道,「他們是我的人,若得我命令,他們必定會離去。你的人不必打,雙方無傷亡,皆大歡喜,豈不大善?」

  姚火生沒回答,卻輕輕一笑:「你的人,都是軍士。你如今在軍中做事,我說得可對?」

  晚雲心中鬆口氣。他能說出這話,可見他對自己的底細還沒有摸透。

  「你怎麼想都好,你只需知道,我要保他們。」晚雲道。

  「我為何答應你?」

  「你不答應我,我又怎會答應你的?」晚雲在姚火生的榻前坐下來,道,「說吧,你找我究竟何事?」

  姚火生微微詫異,苦笑道:「我們竟要這麼說話麼,像交易一般。」

  晚雲不回答,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個人,晚雲每次遇到他,都會陷入麻煩之中。先前,她見姚火生對她表示了悔過之意,且對福祿等人也算有情有義,曾生出些好感,故而願意答應福祿盡力將他救出來。可經過今夜之事,這好感又蕩然無存。

  若非她方才在此處,那些無辜的女子都會死在他的手上,而他不會有一點愧疚。這般陰晴不定,脾氣乖戾的人,像做交易一樣打交道才是最穩妥的。

  見晚雲不說話,姚火生又嘆了一口氣。

  「阿晚,」他說,「我昨日見郎中,他和我說起一事。說仁濟堂前掌門文公罹患絕症,因為一個蠱術多活了一年,並且明面上看身體健朗,看不出病症。我記得文公是你師父,那蠱術,你會吧?」

  晚雲心頭有一絲驚詫。

  她對那套蠱術恨之入骨,可沒想到,姚火生竟然開口來求。

  再看姚火生的氣色,確實是虛弱至極,不必把脈也知道活不長了。

  「你的身子比我師父當年還不如。:晚雲道,「我師父尚且只多活了一年,你會更難。」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姚火生微笑道,「你的蠱術必定在你師父之上。我信得過你。」

  「謬讚了。」晚雲坦然道,「事關人命,我是一個郎中,萬不會拿此事玩笑。你若想因此好起來,乃是妄想。何不跟我說手你的想法,你想多活多少時日?」

  「自然是越長越好……」

  「那不可能。」晚雲打斷道。

  姚火生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下來。

  良久,他微微嘆息道:「你便盡力,讓我再多活一年好麼?阿晚,我還想再好好看看這周遭,想在曠野上騎馬,想品嘗鮮美地牛羊,喝甘冽的泉水,唯獨不想就這麼結束了。我從未那樣迫切地想過,你成全我好麼?」

  也不知是因為天色陰沉下來,還是他的情緒低落下來,晚雲只覺得此處壓抑不堪。

  「我知道了。可你這這麼做並不明智。我們兩國正在交戰中,我大有可能置你於死地。」

  姚火生苦笑道:「你連騙我都不屑,又怎會濫用你珍視的醫術呢?你是阿晚,不是別人。」

  晚雲沒有說話,只上前將手搭在他的吧脈搏上,並將他他身上的傷勢一一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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