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夏至(一百一十)

  王陽邊走著,目光落在簪子殷紅的寶石上,覺得有幾分刺眼。Google搜索

  「你可知石榴是什麼寓意?」他忽而問道。

  晚雲怔了怔:「我只是看它看好,沒想那麼多。」

  王陽撇了撇嘴:「石榴多籽,寓意多子多福,新婦才戴那個,你也不怕別人見了說你心急。九殿下只是來和師父談一談口風,又不是宗正寺正經的議親,你好歹矜持些。」

  晚雲聽罷,不由得臉紅,轉身便要去換。

  王陽一把拉住她,瞪她一眼:「先將我扶過去。」

  晚雲只得從命,攙著他坐到榻上。

  「師父在府里設宴,款待阿兄,師兄要一同去麼?」她問。

  「當然要去。」王陽道,「這種場合,父兄都在才好。」

  明明連走都走不利索,卻要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晚雲腹誹,死要面子。

  *

  不到午時,裴淵的車駕就到了。

  晚雲遠遠聽見聲響,便已經坐不住,但轉而想起王陽跟她說要矜持些,便吩咐旁邊的藥童出門去看,果然是裴淵。

  晚雲隨即高興地去找文謙和王陽。

  大門前,裴淵已經從馬車裡下來。

  看著晚雲跟著文謙和王陽從宅子裡走出來,樓月不由地笑了笑,低聲跟裴淵道:「師兄,你看常晚雲今日像不像一朵大桃花。」

  裴淵清凌凌地掃了他一眼,繼而含笑著上前,向文謙一禮:「文公別來無恙。」

  文謙今日穿得頗是體面,長衣廣袖,文質彬彬。

  他向裴淵還禮:「殿下安好。」

  裴淵又看向王陽,微笑:「鴻初身體可大好了?」

  王陽淡笑:「多謝殿下牽掛。」說罷,向他一揖。

  這廂見了禮,裴淵再看向晚雲。只見她笑盈盈的,清亮的眼睛望著他,雙頰微微泛著紅。

  倒真的像一朵桃花。裴淵心想。

  晚雲身後,幾個門房和藥童笑嘻嘻地站著看熱鬧,見裴淵等人走過來,一陣傻笑。

  她隨即對他們招招手,「快見過九殿下。」

  眾人笑盈盈地對裴淵做禮,一個大膽的弟子道:「九殿下果真長相俊美,怪不得晚雲說起九殿下,就笑的合不攏嘴。」

  晚雲臉上一紅,斥道:「要你多嘴。」

  文謙領著裴淵走進院子,邊走邊說:「那日在承天門外,老叟未及與九殿下好好敘話,著實失禮。」

  裴淵道:「文公不必客氣。我從出生就與文公淵源頗深,文公喚我子靖便是。」

  「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

  文謙請裴淵走入廳堂,在上首落座,王陽和晚雲坐在下首,樓月則立在裴淵身後。

  天氣暑熱,僮僕呈上香湯,為裴淵淨手,又遞上巾子為他擦乾。不遠處,放置了摻了香料冰盆,風從外面吹入,過了冰盆,也變得沁人心脾。

  一應排場,都頗是講究,一看就是專門為了裴淵而設。

  晚雲看在眼裡,也頗是錯愕。

  文謙是個節儉的人,除了吃食講究,別的都不甚在意,甚至摳門。仁濟堂里有冰窖,也會常年儲存些冰塊,不過那都是用來保存藥材的。前些日子,天氣熱得都快把人蒸熟了,也不見文謙取些冰出來享受。到仁濟堂來做客的貴人多了去了,可從不見文謙對誰這般上心。

  她暗地裡笑了笑,便聽裴淵道:「晚輩今日登門,著實叨擾。」只聽裴淵在上首對文謙道,「卻得文公如此款待,著實慚愧。」

  文謙微笑:「殿下英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能得殿下登門,仁濟堂蓬蓽生輝,不勝榮幸。說起來,上次我與殿下共膳,還是十年前。歲月荏苒,殿下早已長大成人,我也老了。」

  裴淵忙道:「論英名,文公受盡天下人愛戴,晚輩難望項背。當年晚輩唐突,將晚雲交託文公。多年來,晚雲得文公照拂,無微不至,晚輩甚是感激。」

  文謙擺擺手:「晚雲乃我故人遺孤,若說感激,當是我感激殿下。若非殿下當年出手相助,晚雲幾乎喪命山中,我便是悔恨終身也不得解脫。」

  聽著二人你一眼我一語地說著自己,晚雲忍不住道:「我又不是那毫無縛雞之力的小兒,當年是當年,現在我可連匪盜都不怕了。」

  文謙掃她一眼:「你還是怕一些的好,膽子大起來就到處亂走,我和你師兄也不知有幾條命來為你操心。」

  晚雲訕訕,只得住口。

  因得這一番打岔,堂上的氣氛卻輕鬆起來。

  裴淵看著晚雲,笑了笑,對文謙道:「當年我將晚雲送到文公府上時,亦曾好奇晚雲父親的來歷,只是無暇向文公細問。聽晚雲說,常先生品性儒雅,學識淵博。後來我想,能與文公做好友的人,也定然是人中龍鳳。」

  這話頗有幾分吹捧,文謙聽著,卻只淡淡一笑。

  「仲遠確是人中龍鳳,我不及他。」說罷,他卻轉向王陽,問道,「今日九殿下來,可告知你師叔了?」

  王陽看他的眼神,隨即道:「弟子忘了。」

  文謙皺起眉:「這麼大的事,怎就忘了?快快去請。」

  王陽應下,支撐著便要起來。

  晚雲見他行動不便,忙道:「讓家人去請便是,師叔也不是外人。」

  王陽卻道:「那不像話。師叔到底是個長輩,我又不曾提前告知,豈有隨便打發人去叫他的道理。那邊離此處不遠,我去便是。」

  晚雲見他又要起來,忙將他按住:「不就是請師叔過來麼,我去便是。」

  說罷,她站起身,便要離開。

  沒走兩步,裴淵卻將她叫住。

  「讓阿月隨你去。」他說,「乘我的馬車。一身新衣裳別弄髒了。」

  說罷,他看向樓月。

  樓月心中長嘆,只要這常晚雲在,自己這堂堂齊王府典軍就成了個專司接送的小卒。要不怎麼說紅顏禍水……

  看著晚雲那又得意又羞怯的眼神,樓月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向裴淵行禮應下。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文謙才斂起笑意,看向裴淵,道:「如此說來,九殿下已經知曉雲兒的身世。」

  「正是。」裴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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