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冬去(二百)

  樓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珠兒不是對薛鸞忠心耿耿麼,這麼快就起內訌了?那破廟距離此處不過十里腳程。記住本站域名」

  孫煥才從裴律那裡回來沒多久,聽得裴淵這三言兩語,道:「我也沒聽明白,什麼慌亂中逃亡沙州,她為何去沙洲有什麼好疑惑的?我問你們,沙州有什麼?」

  裴淵抬頭看向他。

  孫煥笑道:「你啊,真乃當局者迷。沙洲還能有什麼,那叫珠兒的婢女,十有八九是去找你的。」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裴淵聽聞珠兒去往沙州之後,下意識的想法也是這樣。

  樓月撓撓頭,問:「可話說回來,這薛鸞若要找人幫忙,為何不返回瓜州找五殿下?她與師兄你鬧翻了,和五殿下的關係卻是正好。」

  「可見對她而言,瓜州亦非安穩之地。」孫煥方才被裴律折磨得心累,仰面一倒,躺在榻上,「或許那綁架了薛鸞的人,在瓜州的勢力想必不小,所以那珠兒只能捨近求遠,去沙州求助。」

  「也唯有如此解釋。」樓月點點頭。

  「一切只是推測。」裴淵卻放下筆,對樓月道,「傳令沙洲府,讓他們放了回春堂的人,但不得離開沙州。陽關的事,等我返回沙州細問再下定論。同時讓三郎去催王陽,我明日要知道關於珠兒身孕的詳情。」

  樓月應下,卻道:「可是常晚雲他們後日要走,如此一來,豈不是走不掉?」

  孫煥拍拍他,苦口婆心:「明知故問,你怎知走不掉是壞事?」

  說著,他朝裴淵那邊飛了個眼。

  樓月恍然大悟,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裴淵卻無所表示,只坐在案前,凝眉沉思。片刻,他抬眼,見樓月還在這裡,道:「還不去傳令。」

  樓月乾笑兩聲,道了個「是」,轉身離開。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邊走邊想。

  *

  次日,裴淵還尚未等來回春堂的消息,卻等來了個意外之喜。

  護門入內稟道:「啟稟殿下,門外有個女子求見。說殿下見此信物,必然會見。」

  說罷,遞上一枚玉。

  樓月瞥了一眼,「嘖嘖」嘆道:「我還道有人送線索來了,原來是常晚雲啊。」

  話音還未落,只見裴淵已經起身步出門去。

  未至府門,遙遙看見看見晚雲身著一身青色襦裙,牽著她高大的常百萬立在府前。

  常百萬通體雪白、身形矯健,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沙洲商旅眾多,不乏販馬識馬的人,站一會功夫,已經有人上前搭訕。

  晚雲笑呵呵地應:「足下說什麼?多少錢?一百萬錢,今日還未開張,算你九十九萬。別走啊,不買麼?」

  常百萬用腦袋戳她,打了個響鼻。

  晚雲抬手拍拍它腦袋:「你怕我把你賣掉麼?不會,你且安心,任何人開價一百萬之內,我都會與你不離不棄。」

  「若高於一百萬呢?」一個聲音悠悠傳來。

  晚雲回頭,見是裴淵,臉上一喜。

  「阿兄!」她高興地喚了聲,笑嘻嘻地迎上前。

  看他手裡捏著那枚玉,晚雲抬手拿了回來,道:「我就試試,沒想到這裡也好使。」

  「莫非騙你不成?」裴淵笑笑,說著,對護門打個了手勢,讓他們把常百萬牽到馬廄。

  他拉著晚雲入府,問道:「你怎麼來了?」

  「自是來看看阿兄,不好麼?」晚雲道。

  自然是好。可她這麼反問,裴淵便預感到她話裡有話。

  「你和誰一道來的?」他問。

  「師兄遣人去回春堂送信,我跟著一道來的。」

  裴淵料想是昨日所說找郎中之事。果然是商賈,拿錢辦事,毫不含糊。

  二人走入廂房,晚雲將那枚玉佩的絲毫仔細理好,別在腰間,笑道:「這樣好,跟護身符似的。」

  裴淵微笑,心頭一動,伸出手去。

  長臂攬在腰上,晚雲一下落在了他的懷裡。

  「想我了麼?」他低沉的聲音徐徐傳來,好聽得仿佛天籟。

  「想!」晚雲也將手臂環在他的身上,道,「阿兄的事情還順利麼?」

  「馬馬虎虎。」裴淵撫了撫她被路上風沙吹散的頭髮,道,「倒是你,昨日怎麼隨三郎去義莊了?」

  晚雲把緣由說明,繼而道:「我走一趟不好麼?」

  她的雙眼睜得閃亮,一看就是等著夸。

  裴淵並不吝嗇,笑意更深,微微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很好,」他說,「幸而你去了,否則我等白白錯過了這條線索。」

  晚雲心頭一盪,雙眼眯成一道月牙,道:「此言甚是。」

  裴淵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拉著她在榻上坐下來:「說說看,你究竟跑來瓜州做甚?」

  晚雲神情一窒,繼而訕訕笑道:「師兄說明日就要回去,讓我來問問阿兄,案子都查清楚,究竟如何才放他離開。」

  裴淵唇角彎起,原來是為了此事。

  他本想通過沙洲府擋一擋,這王陽心思倒是活泛,竟然繞過了官府直接來找他,而且並不親自找,是讓晚雲來找,知己知彼,倒是打了個好算盤。

  晚雲看他斂了笑意,忙道:「阿兄,我等是遵紀守法的良民,阿兄是愛民如子的都督,都是講道理的人,有話何不坐下來好好商量?」

  遵紀守法。愛民如子。

  裴淵心中嗤了一聲,道:「這話是你師兄教的?」

  「當然不是。」晚雲隨即撇清,「若是師兄所教,必定長篇大論,我可記不住。我搜腸刮肚就想出這些,阿兄且將就著聽。」

  說著,她觀察著裴淵的神色,繼續道:「阿兄,仁濟堂的人是什麼樣,阿兄也清楚,不然我也不會跑這一趟來問阿兄。」

  裴淵目光深深,目光一轉:「你這般著急,我可否以為你方才說想我都是假的,其實恨不得現在就走。」

  晚雲一愣,眼睛等起來。

  「天地良心!」她立刻繃起一張小臉,「我若是虛情假意,就讓我大餓三天三夜。」

  裴淵不由啼笑皆非。

  餓肚子事大麼?竟然還能拿來起誓。不過這話從晚雲嘴裡說出來,竟莫名地有幾分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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