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冬去(一百七十七)

  謝攸寧聽得動靜,也跟出來,只堪堪看見晚雲一溜煙地沒了影。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想起一事,走到堂上,道:「鴻初前幾日讓我別買馬送她,是因為自己買了?」

  王陽心頭一頓,鎮定道:「自不是。我這師妹,騎馬的方法就是費馬,多一匹是一匹,不嫌多。我那日跟將軍說的話自然是真心的。幫將軍是師妹應該做的,無需送此大禮。」

  謝攸寧自是不信。

  此話若是出自晚雲嘴裡,必然真不了。她這位師兄也不是省油的燈,十有八九也是個說場面話的好手。

  王陽一看他不如想像中好糊弄,隨手給他倒了杯茶,盛了碗粥。

  謝攸寧看他們幾人就任由晚雲這麼跑出去,喝茶的喝茶,吃粥的吃粥,全然不擔心,問:「她跑出去好些時候了,要不要去尋?」

  王陽卻是鎮定:「不必尋。其一,她那野性子,你去尋她,自會累死自己;其二,尋著了她也不會回,還會氣死自己。由她去,她命大得很,玩累了會自己回來。」

  謝攸寧抽了抽嘴角。

  別的不說,命大卻是確實。怪不得晚雲養成這副膽量,原來這整個師門的人都在後頭助紂為虐。

  謝攸寧當下是慕言的師父,與姜吾道也有了幾分交情。

  他招招手,讓謝攸寧過來一道用早膳。

  「跟將軍說件趣事。」他將一碟小菜推到謝攸寧面前,「晚雲前兩年去黔州,半道遇上個劫匪,人家引她為知己,她回頭卻把人家告到了官府,害人家流了五百里。」

  謝攸寧聞言,愣了愣,隨即一驚。

  「怎會如此?」他問。

  「這便是她的厲害之處,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要她有心,沒有她辦不到的。」

  慕潯在一旁聽罷,忍不住插嘴:「怪不得父親曾說,娶妻不能娶姑姑那樣的。」

  王陽笑了笑,道「你父親說的對,不過別讓你姑姑知道。」

  話音剛落,眾人就聽門外傳來馬蹄聲。

  慕言先跑進來,一手握著一個蛋,道:「師父,姑姑幫我掏了兩個鳥蛋!阿兄,姑姑說我和你一人一個!」

  慕潯在王陽嫌棄的目光中,鎮定地清了清嗓子,「我不喜歡養鳥,都給你。」

  晚雲跟在後面,徑直坐在王陽跟前,笑嘻嘻道,「師兄,好馬!」

  王陽給她斟茶,道,「取個名字。」

  晚雲想了想,道:「好馬是好馬,就是性情囂張了些,必得一囂張的名字。」她心中盤算馬的價錢,「師兄以為常百萬如何?」

  謝攸寧嗆了一口水。

  「俗氣。」王陽評價道。

  晚雲卻不以為然:「大俗即大雅,我覺得甚好。」說罷,她又看向姜吾道,問:「師叔以為如何?」

  姜吾道哼笑一聲,說:「你連大俗即大雅都說的出口,還在乎我的意見的麼?」

  晚雲笑著點頭:「還是師叔睿智。」

  正說著話,不遠處傳來一陣動靜。眾人看去,卻是裴淵和孫煥走了過來。

  與姜吾道和王陽見禮之後,裴淵對晚雲道:「姑祖母要見你,隨我去一趟如何?」

  晚雲訝道:「公主為何要見我?」

  「我也不知,去了便知道了。」

  晚雲應下,整了整頭髮,站起身,跟隨裴淵而去。

  她仍興奮不已,在裴淵身旁蹦蹦跳跳:「阿兄看見我的馬了麼?師兄送我的生辰禮……」

  只聽裴淵輕飄飄地說了句什麼,便拉著晚雲去了隔壁院子。

  謝攸寧看他們離去,不解道:「我有一事不明,譙國公主似乎對晚雲很是在意,不知何故?」

  孫煥也道:「這麼大清早的,也不知公主喚她去做甚?」

  王陽沒說話,瞥向姜吾道。

  姜吾道笑了笑,氣定神閒:「許是有好事也未可知。」

  說罷,向王陽眨了眨眼。

  王陽忽而想起昨夜姜吾道所說用「合適的方式」和九殿下說,想必就是這樣了吧。

  想罷,他亦笑了笑。

  *

  裴淵帶晚雲走到譙國公主院子裡的時候,她正坐在堂上喝茶。

  見二人來到,譙國公主笑盈盈地讓他們落座。

  她招晚雲上前,拉著她細細打量,又問了些昨夜睡得如何之類的事。

  晚雲一一答了,譙國公主頷首,道:「你師父寫信來請我來給你當主賓,信中無不是對你的牽掛,如今戰事已了,及笄禮也辦了,你就回去看看你師父吧。」

  晚雲瞭然,又不由有些訕訕。

  師父果然是了解她,不僅讓師兄盯著,連譙國公主也來勸,仿佛怕她一去不回頭了似的。

  自己的人品有這麼讓人信不過麼……晚雲腹誹。

  她望著譙國公主,正要答話,卻聽裴淵道:「等我五月班師,再帶雲兒一同回去。」

  「胡鬧。」譙國公主隨即道,「她一個未嫁女子,成日跟你住在軍營里像什麼話。你不怕被參,倒也多顧及她的名節。若傳出去,別人會把她說成什麼樣?」

  「此時不難。」裴淵平靜道:「我可將她安置在沙洲或瓜州,那裡離兩關不遠,我亦可搬到那裡處理公務。」

  晚雲望向裴淵,有些詫異。

  她本以為譙國公主開口,裴淵多少會給她些面子,至少先應下。沒想到,他否決得如此果決。

  譙國公主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戎人的舊部還安置在那裡,那和你鬧得滿城風雨的薛家女子也在那裡。你讓晚雲攪合進去,是嫌事情還鬧得不夠大麼?」

  裴淵眯了眯眼。

  晚雲一頭一驚。譙國公主只是個不理世事的閒人,如何知曉薛鸞之事?

  譙國公主掃了一眼詫異的二人,淡淡地說:「你皇祖母知道我在河西禮佛,托我來看看薛鸞。」

  晚雲明白過來。

  她知道,論親戚關係,裴淵的祖母是薛鸞的姑祖母,譙國公主與裴淵的祖母是姑嫂。

  這就說通了,否則何人能叫譙國公主親自走這一趟呢?

  看一眼倒是其次的,要的是譙國公主露面。她露面了,薛鸞就有譙國公主作保,便是做了俘虜,也無人敢欺。

  可見太后對薛鸞確實非常愛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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