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冬去(一百四十九)

  晚雲也知道營中要辦大宴,說實話,並不太樂意。記住本站域名

  原因仍然是擔心裴淵的身體。

  他作為主帥,要為眾將士接風洗塵,於情於理都要在場,可是他自上回去巡關城著了風寒後,便再也沒出過院子,身子不知受不受得了。

  晚雲知道他非去不可,於是不再勸,只替他備了驅寒湯,對樓月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讓他喝酒。

  樓月看她像個老母雞一樣嘮叨這嘮叨那,頗有幾分心累,

  「常晚雲,師兄是個大人,你說的事情他聽得明白。」

  晚雲看向裴淵,卻見他正與孫煥對著地圖琢磨軍務,全然沒有注意他們在說什麼。

  晚雲撇了撇嘴,道:「我是擔心阿兄盛情難卻,被人哄兩句就開禁。」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樓月不由得腹誹,師兄不想做什麼,向來都是理直氣壯地說不,誰還真能逼得了他?

  不過當著裴淵的面他也不好說,道:「你若不放心,自己跟著去好了。」說罷,揶揄地笑,「反正弟兄們都以為你是男子,又是師兄親隨,為他擋酒想必不在話下吧?」

  晚雲聽得這話,卻覺得有理。

  但凡自己放心不下的事,她總是喜歡自己親自去做。比如這擋酒的事,只要備好了醒酒藥……

  「宴上的酒,都烈得很麼?」晚雲道,「是中原的還是西域的?」

  這話出來,樓月訝然,隨即笑道:「西域酒太甜,弟兄們都喝中原的。你要是想喝,那以後……」

  話沒說完,他只覺脊背一寒,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裴淵飛來的冷眼。

  「以後再喝。」他隨即改口,對晚雲笑道:「宴上的酒雖管夠,卻不是什麼好久,你若想喝,日後我拿些名品佳釀給你便是。」

  說罷,他又問道,「話說你酒量如何?」

  晚雲想了想,道:「不差,平日自己也能喝兩杯不醉。」

  「那甚好。」樓月瞥了瞥裴淵那邊,壓低聲音,「不過喝兩杯不醉可不算本事,小爺喝兩壇都不醉,方圓百里內還未逢敵手,你要學飲酒,小爺教你。」

  晚雲抿了抿唇,也不知該不該說出實情。她的酒量在整個仁濟堂聞名遐邇,只是師父一向不許她拿這個與人吹噓,只許她在幫他擋酒的時候露一手。用他的話說,這叫藏拙。

  ——「此事與財不外露同理。否則你一個小女子,酒量太好,會讓夫家抬不起頭的。」

  也是,晚雲看了裴淵一眼,還是算了。阿兄這等身份,還是要稍稍顧及的。

  夫家……晚雲忽而覺得這兩個字好聽得很。

  她白了樓月一眼:「就你大言不慚。你若酒量好,今日就護好阿兄,別讓我瞧不起你。」

  說罷,她又提起今日和謝攸寧說去釣魚的事。不出意料,樓月即刻說他也要去。

  「我們明日一早去,晌午就回,到時候帶鮮魚回來給阿兄熬湯喝!」向裴淵報備的時候,晚雲笑眯眯地說。

  裴淵懂那笑,笑的是喝魚湯,並非是給他喝。

  她沒讓他跟著去,當下在她眼裡,自己與殘廢無異。

  「多帶些人去。」裴淵不計較,叮囑道,「外面風寒,穿厚實些。」

  *

  三人約了辰末出發。

  晚雲卯時起身給慕潯教授早課,辰末正好結束,才出門,正好遇見謝攸寧帶著慕言從校場回來。

  「姑姑!」慕言蹦蹦跳跳著過來,「方才我又看謝阿叔耍槍了!那槍比姑姑還高!」

  晚雲看了看他的小短腿,撇了撇嘴。一個矮冬瓜,竟敢說她不如槍高……當然,作為師姑,依舊要為人師表,不能與無知小兒計較。

  她打發慕家兄弟入醫帳找王陽,而後,笑嘻嘻地對謝攸寧說:「那走吧?」

  「等等。」謝攸寧道:「我讓人去叫阿月他們了。」

  「他們?」

  「嗯,這不是來了?」

  晚雲轉身看去,先聽見一句熱情洋溢的招呼:「雲妹,想阿兄了麼?

  而後,她就看見孫煥走了過來,身後還有裴淵和樓月。

  「阿兄怎麼來了?」晚雲詫異地問。

  裴淵也詫異地問:「我說了不來麼?」

  晚雲想了想他昨日的措辭,他的確沒說。

  她只得將裴淵拉到一旁,小聲道:「你真要去?可你的身體……」

  裴淵的神色毫無波瀾,打斷道:「你與他們去玩樂,單單撇下我麼?」

  晚雲訕訕,忙道:「自不是,只是你的身體還沒好全,城外風大。」

  「那又如何,再大的風我也見過。」裴淵毫不客氣地說,「既然是出去玩,自是人多熱鬧才好。」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攬過她的肩膀,一邊吩咐隨從備馬,一邊往外面走。

  晚雲訕訕,見到樓月等人曖昧的目光,臉上一熱。

  「走吧。」樓月拍拍謝攸寧的肩膀。

  謝攸寧應了聲,平靜地將視線從前方那兩人的身上收回。

  *

  收拾妥當,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關外去。

  凡是裴淵要出行,就沒簡單的道理。幾人帶著各自的親衛,扛著鍋碗瓢盆,最後竟去了三四十人。

  而王陽雖然不想去,最終還是沒招架住慕家兄弟的哀求,准他們一起跟隨。

  已是二月底,大地回春,冰雪慢慢消融,春日中透著些暖意。

  晚雲和慕潯打馬走在前頭,慕言則由謝攸寧帶著,跟在後面。

  慕家兄弟在關城裡憋了幾日,當下終於得了放風,興奮得很。尤其是慕言,一會叫姑姑看這邊,一會叫謝將軍帶他去那邊,嘰嘰喳喳說得不停。

  疏勒河就在關城外,挽雲本以為只是去關城最近的那處,謝攸寧卻說那裡魚太少,另往上游去。

  一行人走了十餘里,終於到了地方。

  定睛看去,只見此處空曠,白雪皚皚,尚未全然消融。

  「天寒地凍的,不該好好窩在被子裡睡覺麼?爺爺我多久沒一覺睡到天亮了,操什麼閒心來釣魚。」孫煥忿忿道。

  裴淵在前面聽著,忽而覺得想打噴嚏。

  「你要是不耐煩,自然可以不必跟來。」樓月嚷道。

  「那不行,怎麼能只你們幾個開心?要窩被窩就大家一起窩。」他說罷,向裴淵拋了個媚眼,「老九啊,我今夜去你房裡睡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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