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冬去(一百三十九)

  才說了些許,兩人就被王陽拎出了庫房,道:「去找叔公教你們,就說是我說的。記住本站域名」

  晚雲僵在原地,問:「我教的不好麼?」

  王陽忙得停不下來看她一眼,只道:「手腳快點,今日結束此事。」

  「今日?」晚雲看著偌大的庫房,難以置信道:「師兄忙了一下午才查驗了一半不到,如何結束?」

  「所以讓你來幫忙。」

  這……等於沒說。

  晚雲大致掃了一眼,問:「為何那樣著急?趕商隊的腳程麼?」

  「倒不是。」王陽翻出一袋茯苓,掏了掏,一整袋扔掉,「方才九殿下說此事茲事體大,大軍不日將歸,恐無藥可用,務必今日了結,以及時查缺補漏。」

  晚雲頓了頓,暗道原來罪魁禍首是阿兄啊。

  可她能說什麼?阿兄的要求雖然嚴苛,卻沒有錯。師兄忙不完找她來幫忙,也沒有錯。

  她被堵了徹底。

  晚雲看慕潯尚未走遠。想了想,叫住他,塞給他一張藥方,道:「我這邊坐不開,將這方子交給叔公,托他煎一副藥送到九殿下屋裡,順便讓請個脈。」

  這話落入王陽耳朵里,又引來一陣嘲諷:「偌大的醫帳,沒個會煎藥的麼?為什麼要麻煩師叔?」

  晚雲抓起一把大黃,沒好氣地說:「不放心好了吧?師兄有所不知,前陣子堪稱四面楚歌,壓根不知誰是敵誰是友。我是從那時養成的習慣,入口的東西務必親自經手,以免遭人暗算。」

  許久,王陽那頭輕飄飄地飄來一句:「都這樣了也不願回家。」

  嘖嘖,沒法說話了。

  *

  才入夜不久,樓月來了。

  抱臂倚在門邊,看著灰頭土臉的晚雲,一陣笑。

  「阿兄醒了麼?」晚雲白了他一眼,冷聲問。

  「不是他醒了我能來?他讓我過來看看你在做什麼,若是閒了,便叫你過去。」

  晚雲擰了擰酸痛的脖子,道:「他要沒事,我晚些時候再過去。」

  「得了。」樓月踢了踢腳邊的殘渣,道:「師兄說今日到此為止,讓你和你師兄都回去。」

  回去?晚雲看了王陽一眼,王陽也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輕蔑。

  火上澆油。晚雲心中嘆氣,阿兄這禍水。

  他讓樓月過來,自然是不想讓她太辛苦,不過王陽麼……驗貨是阿兄提的,按照王陽的性子,他既然打算槓到底,便斷沒有裴淵讓他停下就停下的道理。

  晚雲看了看王陽的臉色,於是頗識時務地說:「既然說了今日事今日畢,便說話算話。今日我和師兄整理的完,先不回去。」

  她說罷,又低頭幹活。

  樓月饒有興致地看了一陣子,知道有好戲看了,

  「真不回去?」他問。

  「不回去。」

  樓月笑笑:「你也知道師兄脾性,我料他待會兒會親自過來。」

  晚雲看向樓月,頓了頓。

  她知道這是極有可能的,裴淵執拗起來,九頭牛也拉不住,跟沒長大似的。

  「你攔住他。」她隨即道,「便告訴他說不許來,他要來,我明日便回東都去!」

  樓月笑嘻嘻,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道:「好,我一定將你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師兄。」

  說罷,還沒等晚雲想明白後果,趕緊跑了。

  *

  裴淵後來果真沒再派人來,可晚雲有預感,事情看似越平靜,後頭越難收場。

  二人忙到亥時才停歇。

  四目相對,累得說不出話。

  晚雲帶王陽回到醫帳,才發現馮安候在裡面,笑道:「常郎回來了。殿下讓我備了些小菜,讓常郎回來享用。殿下不知常郎何時忙完,還特別吩咐,要我每隔一陣子就去伙房重新蒸。常郎快吃,現在還熱乎。」

  晚雲疲憊地看著案上,只見一碗一筷,全然沒有給王陽也備一份的意思。

  可她累得連無奈的力氣也沒有,只抽了抽嘴角。

  王陽坐下,拿起杯子喝一口茶,淡淡道:「你們殿下果然體恤人。」

  晚雲看向馮安,道:「我和師兄太累了,能煩請馮郎再替我去伙房取一碗一筷麼?」

  馮安卻笑了笑,又打開食盒的底層,拿出另一副碗筷。

  「常郎莫怪,」他說,「是殿下吩咐的,若常郎說不夠,再拿出來。」

  晚云:「……」

  不用轉頭看,她也知道王陽此時臉上的神色是何等光景。

  「難為殿下如此惦記常郎。」只聽王陽冷笑道,「也不知這般深夜,他是否還未歇息,叮囑定要常郎過去探視?」

  「不不,」馮安忙道,「殿下說,常郎今日著實辛苦,要保重身體儘早歇下。他那邊雖還有些公文要看,但一切都好,常郎不必過去。」

  晚雲聽得這話,皺起眉:「公文?他現在還未歇息?」

  「方才我回去看了看,屋裡燈還亮著。」馮安撓撓頭,道,「應當是不曾歇息。常郎也知道,無論是朝廷還是涼州,事都多得很,一日不處置清楚,第二日案頭便好似被洪水淹了一般。」

  晚雲想了想,點頭應下,也不多言,在案旁坐下來。

  她替王陽盛了一碗羊湯,就著蒸餅吃。

  兩人吃了好一陣子,腹中有了東西,先前的勞累也消失了許多。

  「師兄別生氣了。」晚雲看了看王陽,道,「我想過了,我三年內的工錢給你,算是賠罪。」

  王陽瞥她一眼,嗤笑,「你那點工錢,我要來作甚?說到此事,前陣子在廣陵,你是否答應借給朱家老二五千貫錢?他拿著借條來管我要,上頭寫著你的名字。」

  晚雲笑了笑:「確有此事。不過我也跟他說了,我說話不算,只能算借他個面子。能不能借到手,還得看他能不能說服師兄。看來他說服了?」

  「嗯。」王陽邊吃邊道,「不過我說與我無關,算是你經手的,反正借契上寫的是你的名字。這五千貫我從錢莊裡支了,若他還不上,你還。」

  晚雲叼著半塊肉在嘴邊,頓時僵住。

  王陽又道:「不過我看你利錢開的三分利。相當可觀。這麼著,若是還上了,利錢歸我,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