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冬去(八十三)

  薛鸞卻不動,只道:「如此。記住本站域名你既不願意,那便作罷。我與你的事說完了,卻還有事要與子靖說。」

  晚雲正正站在門前道上,說:「阿兄不在。」

  「我知道。」薛鸞笑道,「他跟我說過了,我便在屋裡等他回來。」

  說罷,不由分說地往前去,晚雲卻寸步不讓,兩步護衛緊張地對峙,蓄勢待發。

  「大膽!」珠兒厲聲斥道:「阻擋公主的去路,活膩了!」

  「去路?」晚雲嗤笑,「你瞎了?這是誰人的宅邸你不知曉?兩國當下無戰事,王妃如此無禮,莫非是有意挑起事端?」

  薛鸞慢慢斂起笑意,道:「我道裴子靖這樣的人物,認下的義妹不會差。卻不是,裴子靖也有眼瞎的時候。我本不欲與你衝突,可你實在粗鄙,便不可怪我不客氣。」

  說罷,她輕聲對左右下令:「擋道者死。」

  話音剛落,護衛不由分說的提刀上前,雙方兵刃相接,打了起來。晚雲後退一步,神色泰然,手卻被在身後緊緊握成拳頭。

  早在幾人破門而入時,她就看到一親衛翻牆而出。此人訓練有素,專司報信,無論發生何事,第一時間遁逃並傳遞消息。

  高昌城並不大。晚雲盤算著,光是他們方才鬥嘴的時間,至少能找到其中一人,若快馬返回……

  才想到這裡,門外忽而響起急促的馬蹄聲,晚雲定了定心神。

  薛鸞默默地瞟了她一眼,令道:「住手。」

  此時,裴淵的親衛已經魚貫而入,將不大的院子團團圍住。

  裴淵風塵僕僕走了進來,樓月和謝攸寧緊跟其後。

  樓月掃了一眼院子裡的光景,不由得冷笑:「真他爺爺的難看。」說罷,轉身將院門關上。

  裴淵一步步地往前走,院子裡的人無論是哪邊的,早已收起兵器,自動讓出過道。

  氛圍安靜而肅殺,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的腳步遊走,最終落定在薛鸞跟前。

  「你回來了?」她溫笑道。

  裴淵冷聲問:「何意?」

  眾目睽睽之下,薛鸞只望著他,神色依舊沉靜,沒有說話。

  珠兒趕緊做了個禮,道:「殿下明鑑。公主來跟常娘子賠罪,還帶了好些寶貝給娘子。娘子不僅不受,還出言不遜,辱罵公主……」

  裴淵側目掃了晚雲一眼。

  後者神色冷漠,不打算解釋,也不屑解釋。

  裴淵回頭看向薛鸞,道:「你先回去,不要再來。」

  薛鸞目光動了動,珠兒不由得掙扎道:「公主出宮一趟並不容易……」

  「那為何出宮?」裴淵看向珠兒,目光嚴厲:「你身為公主女官,為何不阻攔公主?」

  「何須遷怒於她?她不過聽令於我。」這時,薛鸞終於開口,「我有話想跟你說,借一步說話。」

  裴淵向樓月和謝攸寧分別使了個眼神。

  樓月指揮著親衛收隊。珠兒亦讓護衛收攏。

  看著這般情形,立在堂前的晚雲有些不知所措,正轉身要走,卻被裴淵先一步拉住,帶進了廳堂。

  *

  堂上的局面,肯定不是薛鸞想要的。

  裴淵坐在正中。薛鸞是上賓,落座於上首,而對坐的則坐著晚雲和謝攸寧,邊上還立著樓月。

  「你要說什麼?」茶呈上之後,裴淵問道。

  薛鸞靜坐片刻,道:「屏退左右吧,我只答應把我的消息告訴你,沒說過告訴別人。」

  「他們是我的人,你可以信得過。」裴淵不為所動,「若你做不到,也可以不說。說不說向來由你。」

  薛鸞倏而看向他,美眸中隱約透著些怒氣:「你我的談話向來只有我二人,為何說變就變?」

  「其一,」裴淵道,「你我的談話沒有他們聽不得的事,不必摒退;其二,正是因為向來如此,連追隨我多年的兄弟也有諸多誤會,將我的事情亂傳一氣。究竟怎麼回事,該讓他們知道了。」

  晚雲的目光定了定。

  樓月和謝攸寧則默默對看一眼,各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八卦的意味。

  「子靖。」薛鸞皺眉,「你我從未撕破臉,如今大事將成,竟然爭吵不休,究竟是什麼變了?」

  她這話是對著裴淵說著,目光卻輕飄飄地掃過晚雲。

  晚雲亦看向她。

  薛鸞美麗的眼睛變得凌厲,像把尖刀,劃破自己從容溫婉,裡面的毒汁慢慢流淌。

  晚雲忽而覺得疲憊,於是起身道:「阿兄,我覺得累了,想回房睡會兒。」

  他沒有同意,只頭也不抬地說「坐下」。

  她卻搖頭,轉身離去。

  *

  晚雲當真病了。

  好像突然沒有一口氣,身心累積下的疲憊在瞬間爆發。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起了高熱,渾身發汗。

  雖說醫者不自醫,但她好歹對自己有幾分了解,於是先給自己寫了個方子,讓康寧去醫官先拿副藥,要是有不錯的大夫,再請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晚雲睜開眼,發現窗邊坐著個人。

  然後,她聞到了那折桂香。

  她可恨透了這氣味,未幾,又睡了過去。

  夜色濃重。

  晚雲隱約記得起身喝了藥,便昏睡了好一陣子。醒來,茫茫然不知時辰。看屋子裡的燭火,才發現還未天亮。

  不遠處的榻上有人起身,端了一杯水過來。他落座在床頭,低聲道:「喝點水。」

  是裴淵。

  晚雲仰起上半身,一手撐著身後,一手扶著他手裡的杯子,小口嘬水。

  「慢點。」他提醒道。

  喝完水,她漸漸清醒,重新躺下。

  他放在水杯,替她掖好被角,垂眸看她。

  她啞著嗓子問:「什麼時辰了?」

  「丑時。」

  「我好些了,阿兄回去吧……」

  裴淵無言地替她捋了捋額發,低聲道:「自從那天把你找回來,我們還沒好好說話。」

  她的眼睛眨了眨,平靜道:「阿兄有話想說麼?」

  他緩緩點頭。

  「我也有話想和阿兄說。」

  「好,你先說。」

  西風呼嘯,燭火被晃得忽明忽暗。

  晚雲想了想,徐徐道:「我回來那天夜裡,三郎和我聊了一陣子,他說他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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