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也不記得董萊究竟是怎麼離開的,只記得最後在腦海里迴蕩的是那聲「砰——」的關門聲,可能是陽台的窗戶沒有關,一時間手腳冰涼的厲害,直到一旁的手機毫無預兆地振動起來,在這寂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她仿佛這才反應過來一般,單薄的身子輕微的顫抖了下,她的目光挪到了振動著的手機屏幕上,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後,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
她伸出手拿過手機,緩緩地平息了一口氣,恢復地差不多之後,她這才划過接聽鍵,「餵?」
那頭並沒有立即出聲,而是沉默了幾秒聲音這才傳過來,「怎麼才接電話?」
在聽到沈望津聲音的那一刻,一股難以言喻地酸楚以及委屈感一瞬間衝上腦門,但是她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嘴巴,無聲地哽咽了幾下,努力保持平靜地解釋道:「哦……剛才在洗澡來著。」
「真的嗎?」沈望津問她。
蘇星也覺得眼前的視線被水霧遮住,她努力上揚嘴角,「嗯,是阿,當然是真的。」
「那你的聲音怎麼回事?聽上去好像有點啞?」
蘇星也抿了嘴唇,「……嗯,可能是有點感冒了吧。」
「星星……」沈望津停頓了一瞬,繼續說道:「我在呢。」
這一聲「星星」一聲「我在呢」一瞬間戳中了蘇星也最脆弱的地方,一直努力強忍的眼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她將自己縮在沙發角,緊緊的抿著嘴唇,捏著手機的手掌輕微地顫抖著,無聲地掉著眼淚。
「星星,開門。」沈望津的聲音再次傳過來。
蘇星也瞬間愣怔住,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什麼?」
這一聲忘記了偽裝,帶著很明顯的哭腔。
「我說過來開門。」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門外應景的響起了敲門聲。
蘇星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來,飛快地走到玄關處,透著貓眼看去,門外的人戴著黑色的鴨舌帽,手掌捏著的電話放在耳邊,薄唇輕張了兩下,聲音傳進她的耳膜,「開門。」
蘇星也下意識地伸手胡亂地擦了一把眼睛,這才伸手打開房門,「你怎麼來了?」
沈望津將掛掉的電話放進口袋裡,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眶眼尾都是紅的,眼睫也是濕潤的,面上帶著還沒有擦拭乾淨地淚痕,看上去可憐兮兮卻又故作鎮定的模樣。
沈望津的眼神讓蘇星也有些承受不住,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你,深邃的眼眸著帶著說不出來的溫柔與關切,她下意識地垂了下眼眸,朝後退了一步,「你……還是先進來吧,要是被人看到就不……」
話正說著,門口站著的人跨了進來,順便反手將大門關上,「砰——」的一聲,讓蘇星也的話音都卡住了。
「那……你要不要喝點水……我去給你……」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想要轉身。
然而她一步都還沒有挪開,手臂卻一雙有力的手掌握住,下一秒整個人撲進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後腰被緊緊箍住,她聽到了他無可奈何地聲音,「都這樣了,在我的面前還要遮遮掩掩嗎?」
蘇星也的鼻頭一瞬間酸的厲害,眼淚再次充盈了眼眶。
沈望津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撫摸著她的後腦勺,「想哭就哭吧,有我在。」
蘇星也捏著他衣角的動作越發的緊了,被緊抱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的臉頰埋在他的肩膀上,溫熱浸濕了他肩頭的衣料,她這人,就算是崩潰,也是這樣悄無聲息。
沈望津從來沒有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人,將自己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動輒就如同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生疼著。
***
沈望津從浴室里出來,手上多了一條毛巾,沾過熱水,他半蹲在她的身前,溫聲哄道:「乖,閉上眼睛敷一會。」
蘇星也抽噎著閉上眼睛,隨即被溫熱的毛巾覆蓋住眼睛,緩解了一絲疼痛感,她沙啞著聲音問道:「你為什麼會過來?」
沈望津輕輕挪動著毛巾,說道:「你說呢?還能為什麼?」
蘇星也輕咬了下嘴唇,「沈望津,謝謝……」
話還沒有說完,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住,但是身前的人卻只是單純貼了兩秒便撤離開來。
蘇星也一點防備都沒有,或許是因為太快了,她甚至都有些沒有回過神來,「沈…沈望津……」
她等了一會,並沒有聽到沈望津的回答,視線被覆蓋住,他的沉默讓她有些不安,她下意識的伸手覆蓋上他的手掌,將毛巾朝下拉,兩秒後這才適應眼前的亮度,她看向他,撞進他深邃的眼眸,她抿了抿嘴唇,小聲地問道:「你怎麼了?」
沈望津看著她,問道:「你剛才跟我說什麼?」
蘇星也想了一下,試探地說道:「謝……謝謝?」
然而她這話剛出口,原本半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突然欺身壓了過去,再次覆上她的嘴唇,這次不像剛才那般蜻蜓點水,上下嘴唇吮吸摩擦過後勢如破竹攻進,深入纏綿,攻城掠奪。
蘇星也被吻到幾乎缺氧,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朝後仰倒,纖細的手臂習慣性地環在他的精瘦的腰聲,鼻息間儘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令人一瞬間暈眩的不行,因著這個吻,周遭的空氣隱隱的上升起來,一時間意亂情迷起來,恍惚間,她看到他泛紅的眼眶,她氣息不穩地喊道:「沈……沈望津?」
沈望津攻掠的動作微頓了頓,氣勢逐漸緩和下來,過了一陣,他的嘴唇從她的唇上撤離,他的腦袋輕輕地埋在她的脖頸處,那處的溫熱呼吸令蘇星也手指尖都酥麻顫抖,過了一陣,她這才抬手輕輕地順著他的後背,沙啞著聲問道:「你怎麼了?」
沈望津緩緩抬起頭來,他看著此時呼吸不穩,頭髮稍微凌亂的女孩,微微閉了下眼睛,沉聲說道:「其實你以為你會告訴我的。」
蘇星也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眶不由又開始有些濕潤起來,「對不起。」
沈望津嘆了一口氣,「星星,你知道嗎?」他停頓了下,伸手幫她整理著微微凌亂的髮絲,「我不喜歡你對我說對不起,還有謝謝。」
蘇星也緊緊地捏著沙發墊的邊角,她哽咽了下,點頭,「我知道了。」
沈望津看著她泛濕的眼眶,心疼地俯身輕吻了下,「好啦,乖,別哭了。」
蘇星也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點頭。
過了一會,蘇星也這才意識到兩人此時的姿勢有多曖昧,她斜靠在沙發上,兩人親密地擁在一起,她手底下的肌膚滾燙至極,一瞬間令她漲紅了臉,眼神躲躲閃閃,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才好。
而沈望津也注意到她的漸紅的面頰以及委躲閃的目光,他輕笑了一聲。
下一秒,蘇星也覺得身上一輕,他已經起身坐直了身體。
沈望津轉過身來看向她,隨後伸手過去。
蘇星也看著她遞到自己跟前的手掌,將手給搭了上去,借著他的力坐了起來,她抿著嘴唇。
沈望津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站起身來。
蘇星也緊張地脫口而出,伸手握住他的衣袖,「你要走了嗎?」
沈望津低頭看著她眼底帶著明顯的不舍,笑著說道:「怎麼?捨不得走阿?」
蘇星也臉頰再次燙了起來,她慢慢的鬆開他的衣袖,「我……」
沈望津嘴角含笑,在她鬆開他的衣角收回手掌之際,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將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順勢又拿過之前放在茶几上的毛巾,溫聲說道:「去洗把臉吧,小花貓。」
蘇星也乖乖跟在沈望津的身邊乖乖進了浴室,她站在洗手池旁看著鏡子裡沈望津,身材挺拔板正,微微下垂的眼眸,高挺的鼻樑,淡色的薄唇,他此時正專注的給自己擰著毛巾,修長的手指嵌進柔軟潔白的毛巾中。
沈望津也注意到了她的打量,抬頭從鏡子中看了她一眼,笑著問道:「有那麼好看嗎?」
蘇星也的嘴角上揚起來,「嗯,好看,特別好看。」
沈望津沒忍住笑出聲來,「我現在嚴重懷疑你這麼喜歡我就是貪圖我的美色。」
蘇星也也笑了出來,她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天,是《朝陽》收工的那天的晚上,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牛仔褲,就這樣背光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而就是在那一瞬間,她確實是被觸撼到,那個時候的她壓根就沒有想到在後面他們會交集成這樣,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擁有他。
「你該不會真的只貪圖我的美色吧?」沈望津見她不說話,又繼續問道。
蘇星也依舊沒說話,但是卻上前一步,從後面將他抱緊,她的雙手環扣在他精瘦的腰上,面頰貼在他寬厚的背上,一瞬間心裡充斥著說不出來的滿足,她輕聲說道:「沈望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跟你說謝謝,但是我真的非常謝謝你能喜歡我,能陪在我的身邊。」
沈望津擰毛巾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微微側頭,聽著她的話。
「我真的好喜歡你,這句話好像就算是說一千遍一萬遍都不能表達出我對你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