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柔正笑得開心，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什麼臉？」
「你的臉。」
陸繹琛將頭髮全部撩到耳後，盯著耳朵邊緣異樣的地方，細看，是腫了。
他黑眸一沉，「誰打你了？」
敢打他的女人。
盛柔從綜藝里回神，轉眸看他，咽下嘴裡的葡萄，「啊……沒人打我。」
見他盯著自己的臉看，盛柔知道可能消腫不徹底，被看出了點什麼，聲音虛了些。
「哦，臉啊，昨天敷面膜有點過敏，有點腫，過兩天就好了。」
陸繹琛半信半疑，「真的？」
「嗯，真的。」
她表情真誠，絲毫不像說假話。
陸繹琛沒說什麼，看向她懷裡的水果。
「要吃嗎？」
盛柔捏起一顆櫻桃遞給他。
他沒接，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忽然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指腹輕輕壓著腕間靜脈，湊近，就著她的手，舌尖一卷，將櫻桃吃進嘴裡。
殷紅的汁液在他唇舌間炸裂，鮮紅染上唇，瀲灩水光，像個勾人魂魄的妖孽。
盛柔手僵在那，心漏跳了一拍，不是，是很多拍。
「再吃一顆。」
男人嗓音磁性。
盛柔臉頰發紅，慌忙把果盤塞給他，「你吃，我不吃了。」
陸繹琛凝著她粉紅的耳垂，舌尖輕掃過齒間，不禁勾起唇角，笑得痞壞又邪氣。
……
這綜藝是看不成了。
陸繹琛怪到離譜。
一會兒湊近說話，一會兒從她手裡拿過遙控器說要調音量，一會兒又撥下她的頭髮說有東西。
小動作不斷。
盛柔很想發作，可對上陸繹琛漫不經心的神情，又覺得她是不是想太多，或許他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她受傷了多關心一下而已。
真就是一點小傷口，就像今天發生的事一樣，過了就過了。
可讓盛柔始料不及的是，她在圖書館被誤傷的事並沒有就此平息。
第二天醒來，手機信息鋪天蓋地。
易桐給她發了七八條語音，條條激情澎湃。
沉寂許久的大學同學群也突然爆發，99+的信息還在一條接著一條冒出來。
她疑惑點開易桐的語音條——
「神經病吧！那些人真夠無聊的，把昨天那個女人打你的視頻都發到校園網，明明不是真的，還有那麼多人相信。」
「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基本的分辨能力都沒有！我從凌晨開始舉報，舉報了好多，還是有人不停地發，氣死我了！！」
「柔柔，你趕緊去警局調協調文件，把證據甩到他們臉上，看他們還逼逼個屁！不說了，我肺要氣炸了……」
盛柔切掉語音，登上校園網，果然最熱門的位置，配上的都是勁爆吸睛的標題。
【高知研究生當小三！是道德淪陷還是金錢魅力！】
【驚！正室打上門！美艷研究生被正室狂扇巴掌！】
【毀三觀！傍上金主，無視道德！】
隨便點開一篇，文字圖片視頻配得有板有眼，爆炸力徹底。
這種瓜向來引導力十足，底下大部分都是罵「狐狸精」「不要臉」「南大敗類」的評論。
盛柔握著手機，眸光冷下去。
盛柔沒有回覆同學群的瘋狂艾特，她坐在床邊深呼吸片刻後，冷靜起身，洗漱出門。
她的臉色很不好，但也不至於崩潰，到警局拿了協調文件後，也報了警。
網警告訴她，南大校園網是比較老的網站，管理並不嚴格，以前很多註冊過的帳號都不是實名制，所以偵查起來比較困難，這邊建議她先聯繫校方進行刪除處理。
盛柔把警局的協調協議上傳上去，又聯繫校園網負責人刪帖。
可帖子就像雨後春筍，刪了一批又一批，反而她的「真相貼」，一發出去，就算被管理員頂到最前面，也沒什麼熱度。
在一邊倒的八卦言論里，真相顯得單薄又渺小。
這就很讓人沮喪了。
易桐氣得在實驗室破口大罵，「媽的都有病是不是！基本分辨真偽的能力都沒有！這些人全都眼盲心瞎！」
「不行！我還要繼續罵，我就不信了，罵不過他們！」
易桐說著拿起手機準備繼續戰鬥。
「沒用的，你休息會兒吧。」盛柔看著新冒出來的熱帖，坐在椅子上沒精打采，「該做的都做了，等過幾天熱度下去就好了。」
「唉……這時候你要是有個男朋友就好了。」
易桐走過來心疼地摸摸她的頭，「還要那種巨帥巨有錢的男朋友，站出來替你發聲，瘋狂撒狗糧，啪啪打那些造謠者的臉！」
想想就爽。
「……」
盛柔沒吭聲，巨帥巨有錢陸繹琛倒是符合，但公開是不可能的，何況按兩人協議上的約定不久就要離婚。
低迷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家裡。
盛柔自認為心理強大，但面對有理說不清，謠言滿天飛的情況，還是難免沮喪。
網絡暴力不是實質，卻像一把寒刀利刃，扎進人皮肉里，扎紮實實地疼。
她兩眼放空蜷在沙發上，懷裡摟著抱枕，順順像能感應到她的情緒，跳上沙發，蹭蹭她的手臂，軟綿綿地「喵」了一聲。
盛柔把它抱過來放在抱枕上，無力笑了笑，「怎麼？你也來安慰我啊？」
「喵——」
順順棕色的大眼睛盯著她，軟糯叫了一聲，算是回應。
「你真是……」
盛柔想沖它笑來著，可一開口眼淚就滑了出來。
莫名的情緒洶湧而至，底層的防線一瞬崩潰，再也繃不住。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往下落，砸在抱枕上。
盛柔從小習慣了堅強獨立，遇到讓她無措的事也時常告訴自己，不要崩潰，情緒的發泄對事情毫無用處。
她告訴自己要理智要清醒，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強求。
可此刻，在沒有旁人只有一隻貓的空間裡，她突然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手邊堆了不少紙巾。
哭完，她覺得輕鬆不少，又有點想笑，跟個神經病似的。
她把紙巾掃到垃圾桶里，起身去倒水喝，哭久了口渴。
剛走到廚房門口，突然聽到輸密碼的聲音。
盛柔一驚，不想讓陸繹琛看到她紅眼的樣子，忙往廚房鑽，想等他進房間了再出去。
她背對著門口慢吞吞地喝水，耳朵卻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拖鞋踩在木地板上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到。
就在她想要不要偷偷看一眼的時候，身後響起男人磁性的聲音。
「你這是喝水還是品水？這麼久？」
「……」
盛柔感覺到身後直勾勾的視線，不想回頭。
「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你先出去吧，我洗點水果。」
盛柔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淡淡的鼻音。
她平移到冰箱前，強裝鎮定地拉開冰箱拿水果，一顆毛絨絨的後腦勺對著他。
「轉過來。」
陸繹琛的聲音有些沉。